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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二】

      四人挤了一辆马车悠哉悠哉地去往王池山,行礼简单甚至连车夫都不带了,按照顺序轮流驾车。

      出发前,钟繇环视了一圈,谨慎地问了句,“我们没有知会曹司空一声,就这么跑去逍遥,是不是太过于玩忽职守了?”

      虽然嘴上这么一说,但他脸上的表情全然不是对自己“玩忽职守”的反思与不安,而是想到即将和美人们一起“坦诚相见”的期待与兴奋。他去镇守关中的时候,给荀攸写了好多信,可恨的是荀攸都不怎么回信,回了也是寥寥数语,气得他牙痒痒。回到许都后故意甩脸色不搭理荀攸,万没想到对方比他还冷淡,窝到美人尚书令府里去刨地养花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酒劝诱郭嘉,说不如一起去泡泡温泉?奉孝你想想,就我们四个,你和文若一个坑,我和公达一个坑,分开泡着做些互帮互助的事,岂不是美哉?

      一句话,郭嘉就决定帮钟繇去约荀彧荀攸了。

      郭嘉满不在乎道:“元常你是长休沐,文若是公休,公达是病休,我的假条后来补上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都是在休沐中,跑出去玩一日,没必要通知曹司空了吧。”开玩笑,让曹操知道了,他就是一个人呆在坑里头了。

      钟繇担心把尚书令拐走了还不通知曹司空简直是在作死,“奉孝不怕回来被曹司空抓起来打屁股?”不能因为曹操打了胜仗心情好就以为可以胡来,人家要计较起来绝不会留情面,“不是我胆小,是我总觉得背后有股杀气,感觉要出事。今天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眼黄历……”

      “黄历上写了什么?”荀攸故意噎钟繇,“要是不宜出行,我们就改天泡温泉吧。”

      钟繇瞪了荀攸一眼,“自然是好日子,宜出行,宜偶遇,宜嫁娶。”

      荀彧想留在许都还要忙着应付各种宴席,还不如躲到山上清静几天。加之温泉对他自己和荀攸的伤恢复也有利,便爽快地同意了,“马车四个人坐正好,不多不少。”

      荀彧这么说其实有私心,跟蛟龙打了一架浑身都是淤青,要跟曹操一块泡温泉发现了他声上的伤痕保不准急起来要闹事,懒得解释太多干脆不叫了。

      荀攸看看钟繇,又瞅瞅郭嘉,既然荀彧都这么说了,那就出门玩玩吧。至于曹司空,咳咳,许都总要有个勤劳敬业的顶着。

      就这样,可怜的曹司空被他们几个有意无意地抛弃了。

      去往玉池山要路过颖水,在水流湍急窄小处搭有一座桥,宽度仅能容一辆马车通过。

      钟繇向桥下张望了一眼,看到水浪哗哗地奔涌,想起了儿时溺水的经历,心有余悸道:“哎,当年去洛阳过的也是这座桥,我的马受惊了,然后从这里掉了下去,幸好命大被救了起来。经过这事,吓得我夏天都不敢去游泳了。”

      荀攸趴在车栏上望着河面,取笑道:“泡温泉也是在水里啊,你怎么不怕了?”

      钟繇呵呵道:“难道你泡在浴桶里的时候会害怕淹死么……”

      突然车头的马一声惊栗嘶呜,郭嘉连忙勒了缰绳。

      “出什么事了?”荀攸见郭嘉背脊僵得异常,担忧地问道。

      郭嘉一边勒着缰绳控制马车,一边焦急地回答:“马不知怎么的受惊了,我控制不住了!你们小心!”

      顷刻间,周围狂风阵阵,天上惨雾阴阴,与此同时桥下的河水掀起了巨浪,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马车招架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变故,一个侧翻向河里笔直落下。

      荀攸第一反应是拉着身边坐着的钟繇的手护在怀里,荀彧郭嘉都是蛇妖,有法术护身,且本就通水性,掉下去了出不了大事。但钟繇这种明显不会游水的凡人,掉冰河里头性命堪忧。

      “元常,你今天出门真的看过黄历了吗!”郭嘉落到水里头的时候冻得嗷嗷直叫,呜呜地跟荀彧抱在一起,然后很快被浪淹没了身影。

      荀彧沉到河里的时候说了句,“奇怪。”

      马受惊很奇怪,忽然起来巨浪很奇怪,他们沉到水里后有股不寻常的力量牵扯着很奇怪,仿佛一旦落到水里身体便不再能自由活动,慢慢慢慢地降下去。荀彧缓缓地睁开眼,然后他闻到了鱼腥味。

      以及,闻到了同样是妖的各类气息。

      荀彧推推死死拽着自己埋在怀里脸涨得通红的郭嘉,轻声唤道:“奉孝醒醒,别憋气了,你呼吸看看。”

      郭嘉一惊,用力吸了口气,不太敢相信此刻他竟安安稳稳地站在河底。周遭是缓缓流动的水,千奇百怪的河石摆成了一个石廊,石缝里生长着随水流摇曳的五彩游草,各色鱼蟹虾鳖藏匿在黑暗处探头探脑地偷偷打量。他伸手捏住一条漂亮的红鲤鱼,又一脚踩住了只慢吞吞的乌龟,“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闯到别的妖怪地盘了吗? ”

      “或许是误入了水神的居处。”荀彧一边猜测一边顺着石廊深处走去,“你少捉弄这些小东西了,快放了吧。我们赶紧去找公达元常他们。”

      此刻,荀攸和钟繇躺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因为钟繇太紧张,比郭嘉抱住荀彧的动作还夸张,所以他摔在河底的姿势不太雅观,整个人压在了荀攸身上。荀攸心里破口大骂,老子养了一冬天的膘就用来给你当肉垫了吗!

      “钟元常,你是死是活给口气啊!”

      钟繇懒懒回道:“扭到腰了,动不了。”

      荀攸膝盖一顶钟繇腹部,听见身上的倒吸一口气嘶嘶地呼着,心情愉悦不少,轻松地将人推开了。站起来习惯性地想拍拍灰发现自己整个是在水里,衣服跟吹在风口似的乱飘,荀攸吐出几串泡泡,惊奇道:“我们这是来到龙宫里头了吗?”看着钟繇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你倒是起来啊,不会真扭到腰了吧。”

      “废话。”钟繇朝荀攸招招手,气恼道,“快扶我一把。”

      荀攸刚起钟繇,远处游来几个鱼头人身穿着红绿或者青黄间色衣裙的妖怪,若不看脸,便与寻常人无差。他们似是发现这两位不速之客,但脸上并没有惊讶意外的表情,相反很是热情地问道:“阁下也是来参加贝宫夫人之女的生辰宴吗?”

      一般遇上妖怪,凡人最好不要开口理睬,一旦开口应话,泄出了凡人气,便注定要与这些妖怪纠缠了。大多数妖怪精魄怕人,会主动避开,也有些三生五行之外的东西比如鬼啊魔啊的就凶残了,轻者让人丢魂,重者让人丧命。

      荀攸暗意钟繇千万别开口泄了人气,由他上前应话道:“误闯贵地迷了路,还想劳烦阁下指个明路让我们出去。”

      “来了即是有缘,贝宫夫人很好客的,不如一起去蹭个宴。”黑脸长须的鱼妖果然没有生疑,笑起来嘴巴大大的,露出口中尖利的牙齿,“快走快走,我带你们一起去。”钟繇见之脸色微变,黑脸长须的鱼妖慌忙用袖子掩口,羞道:“哎,又忘记笑不露齿了。两位阁下真是气度不凡,可曾有过婚配?”

      荀攸心忖这些水族民风可真开放,莫不是一言不合还要强行招赘吧。他一把揽住钟繇的腰暖昧一笑,黑脸长须的鱼妖见他们勾肩搭背的样子,捂着脸生气地跑开了。

      “要死啦,居然是两个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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