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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回 大雨滂沱许家城,初见许三探米行【加更】 ...

  •   叼着狗尾巴草,哼着一首走四方,手里挥着鞭子,另一只手里却没有缰绳。原来这位小哥只是坐在马车一角,面容不过十几岁的模样,青衣长袖,细眉丹凤,束起高冠,单脚搁在马车上,搭着手,腰里还别着一把扇子,此人不是苏煜又是何人。
      做了几晚上的脑力竞争,苏煜还是决定拖家带口走在了平峪县的路上。
      马车的帘子被掀起,从里面钻出一颗小丸子头,手里把玩着苏煜给的九连环,只是玩到一半却又卡了格,只能默默出来求助苏煜。
      “公子,这接下来怎么办?”九连环叮当作响,拿在水仙的手上
      “水仙,莫要烦着公子,进去。”本是一直驾着马车的老汉终于出了声,只是从容的将手里的缰绳挥了一下,马车的速度又快了一些。
      “大伯不碍事,水仙天性浪漫又勤学,天生让人喜欢。”苏煜开了口,却让水仙更加欢喜。
      “公子莫要容着这丫头,让她娇嗔。”
      “爹,你又在说我,公子都没有怪过我。”水仙只能小女儿家的锤了锤那老汉的背,便泄气一般的都瘫坐在车上。
      那老汉也没在意自己女儿的怪嗔,只抬头望了一眼天,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黑了大半,黑压压的云如同大军压境,缓慢向着苏煜的方向。
      “公子快进马车,这天快要下雨了。”
      “水仙把蓑衣拿出来给大伯。”苏煜看着天气骤变,这路程不知还有多久,只好转头看着老汉,“大伯,如果雨下的太大,那就先停一会儿,避避雨后再走。”
      “知道,公子。”待到水仙他爹回应,苏煜才钻进了马车里。
      只听到一声惊雷,像是天崩地裂一般,瞬间雨便倾盆而下,锥着车顶砰砰作响,顺势冲刷着地面,一瞬间天又大亮,可那雨却没有一丝丝消减的意思。
      “公子别出来,雨太大了,前面好像有个驿站,我们先去躲躲雨。”老汉扯着嗓子喊,只是在大雨声和轰隆雷声掩盖下是那么没有力量。
      “好,大伯,你小心点。”说完便放下了车帘。
      大雨中,马车还在飞奔,同样是大雨的平峪县,此时早已是门庭闭市,在近两日的暴雨之下,流经平峪县一带的黄河水位高涨,水堤摇摇欲坠,两岸居民皆跑向平峪县内。
      与此同时苏煜早已找到驿站歇下,等到天渐渐停了雨,站在窗口,来往的人群愈来愈多,与其说来往,不如说是奔向京城的,这次的灾民未免太多。
      “爷您要的菜都上齐了。”小二端着最后一碟小菜进了屋,招呼着苏煜坐下,正待离开。
      “小二,过来。”招招手,让小二折了个反。“我问你,平峪县可有卖绿豆的?”
      “公子您问的是米行吧,有倒是有几家,只不过……”小二想了又想,说到一半欲言又止,似乎还在上下打量。
      “不妨,我就是问问,小二哥直说便是。”随口打消了小二的顾虑。
      “这米行是有几家不错,不过听最近来往的灾民说,这许家城里的米行就只有一家在开。”小二低声凑在苏煜耳边细道。
      “许家城?”
      “客官,您不知道?”小二面带疑惑,仿佛是看到了史前人物一般,随后又喵了一眼门外,“这许家城就是平峪县,平峪县归河南府管,河南府府尹许仕麟,是许家大哥;平峪县县令许仕承,是许家二哥;这三弟许仕勇就是刚刚说的米行的老板。平日里许家在平峪县横行霸道,这县早就成了他许家的天下了。”
      开封到平峪县不过百里地,竟然有人敢在天子脚下,占城为王,这许家怕是太不简单了。
      “原来如此,谢过小二哥了,这是菜钱,剩下的不用找了。”随即掏出五两碎银子丢给小二,只不过苏煜对接下来要去的平峪县又平添了几分担忧,可惜了这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子,要不是带着脑子,怕不是直截了当的进了城。

      作为21世纪的理科生,即便是为了躲避就业问题而留校的苏煜,也没有离了做生意的热潮,和自己大学合作的公司也都有自己的参与,正是因为如此,百里香才会在苏煜的经营下愈发的兴盛。
      以新时代的眼光来发展现在的经济,饥饿营销这一块做的一直都很好,可惜做生意是个传统项目,哪怕是几百年前的大宋垄断企业做的绝对是一山更比一山高,这一招控粮让苏煜连原材料都买不到,发愁的某人只好一个人走在平峪县的街道上。
      喧闹声自然比不上开封,集市一条街却只开了几家门店,一副惨败的模样,像是大水冲的不是河道周边,而是这城集市。
      来往行人也都是灾民,看到苏煜的身着,多有几分富贵模样,便捧着手凑上前,行些方便。
      随手打发了些许银子,那些人便四散而去,古往今来,天灾都是不可抗力,即便是科技发达的现今社会,洪水,地震,海啸,龙卷风,都是令人谈及色变的话题。
      行进半途,却又被一群人挡住了去路,只是这群人挡的不是苏煜,而是全都围在一家店铺门口。
      走近一看,被围着的门店上高挂着许家米行四字,这么一说自己刚刚沿路走来时,竟然没有看到一家米行,果真就如那小二所说,这许家城只剩了一家米行。
      ——许家米行,想必就是许家三弟所开。
      门前围的人多,叫阵的人也不少,皆在破口大骂,不为其他,正是因这米。
      粮食根据季节不同,价格都有波动都在常理之中,国家也大都不会涉及此处,皆由米行老板约好与当地官员商议价格,并上交一定赋税后出售。往往此时价格会估计市场需求,做出相应调节,为防止动荡,市价在城与城之间相差不大,米价大都三到五钱一斗。
      而这些人破口大骂的原因便是这米价,除去米的样貌大都是压了几年的陈米,这米价早已翻了十倍,变为五两银子一斗,这吃的可不是一颗颗米粒,而是一粒粒银子。
      等到站在米行门口的人四散而去,苏煜这才看清那个站在米行门口老板的样子。
      只见这许仕勇不似一般乡绅富豪,一身水墨长衣配上上好的丝绸,头发以竹簪束起,手中执着一串佛珠,颗颗乌黑锃亮,想必被主人温润很长时间了,如此这般倒像是个儒雅书生,只是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气势,可不是一个书生能有的。
      “今日米市不开门,你明日再来吧。”一个管事的不耐烦的赶着站在原地的苏煜,转头又换下了米行门口的价格板。
      盯着那许仕勇有些出神,等到被人呵斥的时候,这才发觉不对,苏煜只好出声问道,“我不是买米的,只是来看看有没有上好的绿豆。”
      “没有没有,快滚。”
      另外的下人又要过来推搡,只见那许仕勇却伸手拦住,又收起手口的佛珠环在手腕处,这才懒散开口道:“下去,不得无理。”若不是一直看着这许仕勇,这六个字,就像是晒太阳的猫呢喃了一句。“阁下,随我进米行便是。”
      米行不大,除了堆积一侧的麻袋外,只剩一排展柜,也都是些平日见的干货,而苏煜所要的绿豆被排在了最后一栏。
      抓起一把,颜色发暗,想必是放了很长时间,随即丢了下去,拍了拍手便没了买了兴致。
      “阁下要的绿豆就在此处,怎么不想要。”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一边椅子上的人发出了轻谬的口气,手中又把玩起了那串佛珠。
      没有直接回答,苏煜抽出别在腰间的扇子,假以挥动一番,已然也坐在了那许仕勇的隔壁,周围的下人自然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却又被那许仕勇拦下了。
      “苏某初来贵地,不懂规矩,还请许大官人见谅。”收扇双手抱拳轻言见谅,又随即恢复原来的动作。
      “苏公子说笑了,这生意要做,规矩不规矩什么的,皆放一边。”为曾想这许仕勇竟然是个急性子,容不得的客套,话说一半就直问来意。
      “许大官人说的是,明人不说暗话,苏某此次来是求购绿豆五十石。”
      不曾问价,开口直要数目,许仕勇眯眼细瞧面前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看其衣冠,听其口音皆不是本地人,来这平峪县只是要买绿豆。
      “苏公子莫不是开玩笑吧,这五十石可不是小数目,小店怕是供不起。”许仕勇面露难色,却还留了一个心眼看着面前人。
      故作为难模样,面露沮丧之意。“这可如何是好,这京城一颗绿豆都难寻,寻来这平峪县竟然也不够。”佯装转念一想,便又只好求助与许仕勇,“那许大官人能供多少,我苏煜全包了。”倘若是真信了这许仕勇,怕不是苏煜的脑子进了水。
      “这可不好说,不如苏公子告诉许某暂居之处,等许某打点好数目后送至府上。”
      “好说好说,苏某下榻在城内的悦来客栈,还劳许兄上心了。”说完又是一礼,礼毕后桌上却多了一枚金锭子,苏煜却悄然离去。
      “不送。”许仕勇朝着那空空大门处摆手,瞥了一眼桌面上的金锭,喊了一声,“收账。”
      苏煜出了米行,又在集市逛了一会儿,笃定了那只有一家米行的事实,时间临近傍晚,只好匆匆赶回悦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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