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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第一章  ...
            
                 
                
                    - 
                          燕历二十三年前,大燕庆帝驾崩,三皇子景帝登基,次年,同母所出的六公主司马燕锦便离了京城,长居齐云山启云峰。齐云山东南西北分又四山,四山主四季,东山四季如春、南山四季如夏、西山四季如秋、而启云峰所在的北山四季如冬,长年飘雪;北山上的奇珍异兽虽多,但却因为常年的冰天雪地而罕见人烟。司马燕锦时常会想,幸而这山下还有三两好友,再收上一二徒儿,余生也不算是太过寂寞。否则,这漫漫年岁如何过呢。
 “阿喜,怎么了?”燕锦的贴身丫头巧儿见马车停了,扬声问外边的小厮。
 “回小姐,前面雪地里有个弃婴。”
 名唤阿喜的小厮弓着身子向马车里的人回话,
 “小的自作主张停了车,小姐恕罪。”
 话毕,示意身旁同行的小厮将雪地里的娃娃抱过来。
 “无妨,既是知道,领罚便是。”
 车内女子轻描淡写。
 “把那孩子抱进来,继续赶路。”巧儿揣摩这主子的心思对车外此后的阿喜说道。
 阿西将孩子抱上马车,交给等在门口的巧儿后就又退了出去,转身坐在车辕上。
 “小姐,这孩子……”
 巧儿试探得问车里一身素装的女子。
 “若能活到宋府,便带回山上吧。”
 这一日燕锦下山到宋府访友时路过齐云山北的碎岩口,一直伺候燕锦的小厮远远的就见雪地里有个婴孩,于是本应该冻死的孩子被带回启云峰,随她姓了司马,单名一个琰字,小字昭佩。燕景帝得知后下旨封了小阿琰郡主之位,封号金城。
 今日是大燕择枝节,大魏太子梁邱显也是在今日选妃。阿琰正往齐云山的另外一端走去,师兄常常去了山东边找那个清执臭道士下棋喝茶。阿娘刚才派人找师兄议事,听师兄院中的下人说师兄一大早就去了避尘观。阿琰正好闲来无事,便央着阿娘去寻了师兄回来。三年前,阿娘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琅琊颜家的少家主,一个是江阴魏家的嫡次女。
 “怀珍,今日这局棋下的可是有些心不在焉啊!”
 “今日就到这里吧,家师该派人来寻了。怀珍告辞。”
 颜之推起身,向外走去。一旁的清执突然说道。
 “怀珍要做那入世的俗人么?”
 颜之推顿了一下。却并未回头。
 “我本就是俗人,生在俗世,何来入不入世之说?”
 清执看着颜之推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人各有命,天命难违……无量天尊……”
 避尘观外。阿琰正在向里面张望,门口的小道僮拦着不许她进去。
 “小施主,真的不能进,清执师父说了,今日不见外客。看时辰颜施主的棋也快下完了。您且再等等。”
 “阿琰!”
 颜之推远远就看见山门前向里面张望的小丫头了。
 “师兄!阿娘要我喊你回去,说有要事相商?”阿琰仰头看着颜之推,师兄是琅琊颜家的儿子,也只有风流传世的琅琊颜家才养的出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人。
 “走吧。”颜之推揉了揉阿琰的头,牵起阿琰向前走去。
 融融春色里。天地茫茫,一个大约刚及弱冠的少年牵着一个更小一点的女孩,徐徐前行。
 少年一身黑雕大氅,女孩一身淡绿春装披着流云纹织锦斗篷。身后是一座古刹,正是饭时,炊烟袅袅。
 甫一过了那条分界,颜之推便放开了牵着阿琰的手。
 阿琰长出一口气,马上又嬉皮笑脸的扯了扯颜之推的袖子。
 “听说,师兄要下山了?”
 “听谁说的?”颜之推漫不经心的问了问,他院子中的人阿琰比他还要熟悉三分,不用问也知道必是院子里的人与她说的。
 “是阿宝与我说的。”阿琰扬扬头,丝毫不在意是不是出卖了告密的人,若不是师兄授意了,哪个敢说这些。
 “前几日听师父说,要你去扶苏宫,拜荷华为师。荷华此人,性情不定,喜怒难测,然则本事极高,他未曾收过徒弟,既收了你,定会倾囊而授,你拜入她门下,也是极好的。门中若有人敢为难你了,便给我狠狠地打了回去,若是打不过,你便往洛阳梁王府上去个信,我到洛阳不会另寻他处,会在梁王府上长待,少则三年,多则五载,你随时可去寻我。”
 颜之推没再继续说下不下山的事,反倒开始嘱咐她。
 “我知道了,师兄,你今日话很是多呢!可是要下山了?”
 阿琰揪了揪颜之推锦缎大氅的袖口,微微撅了撅嘴。
 颜之推低头扫了一眼才刚刚到自己腰间的小女孩,眼中像是有大雾弥漫。
 “阿琰,从明日起,你便不要再唤我师兄了。”
 “为何?”
 “因为我不愿当你兄长。”
 颜之推蹲下去平视小阿琰,认真的说道。
 二人回到启云峰,阿琰就回了自己房中,而颜之推则去了主殿。
 “拜见师父!”
 颜之推一撩衣袍跪倒在地。
 “今日京中之事,你可知?”
 “弟子知道。”
 “出自你手?”
 “是。”
 颜之推抬头直视高处缓缓走下来的女子,这个才貌双全,文可安邦,武能定国的女子。
 “一心想辅佐他?”
 “江山无明主,师父当年不也是挑来选去才定了与您一母同胞的三皇子。师父难道不知他不是贤明君主。”
 “下山去吧。”
 女子厌烦的摆了摆手,便向里走去。
 颜之推起身,刚要出殿,就听见殿内传来师父的声音。
 “情之一字,自古以来,皆是魔障。你若甘心入魔,便护她一生安然,你若无心,我便不送她去扶苏宫,让她老死启云峰。如何?”
 颜之推复又转身面朝殿内跪下。
 “弟子定护阿琰一生安乐,无忧。”
 “去吧。”
 “是。”
 颜之推从主殿出来又去了阿琰的珉玉阁,一进院,就见阿琰坐在秋千上发呆,他并未隐藏行迹,她竟也没发现他来了。
 “阿琰?”
 颜之推站在阿琰面前,轻轻唤道。
 “在想什么?”
 “想师兄。”
 阿琰抬头直直的看着颜之推。
 “还叫师兄?”
 颜之推微微一皱眉。
 “不叫师兄叫什么?别的称呼都怪怪的。”
 “叫我的字。”
 “怀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