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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囊里名琴藏古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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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是一种很有用的东西。
没有锋芒,却又是最有力的工具。
如果写成书信,那么它还可以是武器。
澄琉就收到了这样的书信。
很多封。
看过的是一片狼藉,未看的是整整齐齐——看信的人毫无防备,但送信的人早有部署。
信上说了什么?
生夏瞄了几眼,除了开头元昊的落款,她只能读出两个字。
谋反。
澄琉像阵风,气势汹汹地抓起那一沓书信,直奔畅春园。
生夏跟在她的后面,莫名其妙地问:“我不懂,这是怎么了?”
澄琉沉默了良久,说:“一会儿就可以知道了。”
她或许早已经有过这样的猜测,但被证实的那一刻,她依旧心乱如麻。
信里的事情她其实一早知道——她的母亲,蒋晚晴联合岑氏谋反,但最后被岑氏反水,岑氏联合梁真成了最后的赢家。
但她不知道另一件事,蒋晚晴还有一个她意想不到的同盟——
高澄珪。
她飞奔到了畅春园,屋外种着元昊喜欢的花草,在仲春的阳光下,院子里是浓浓的舒适和平静。
山雨欲来的平静。
澄琉走到了屋内,元昊一个人坐在高而远的书案后,桌上堆满了信件和手稿,隔很远仿佛都能闻到纸上大臣的唾沫味。
澄琉轻轻咳了几声。
“我希望你没有受风寒,”元昊说:“现在天气总是时暖时冷。”
“你知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聊天气。”澄琉的声音已经哽咽。
“你要哭了吗?”元昊递上一张手绢。
“这些是真的吗?是姐姐......真的是她吗?”
“这是我搜集到的所有东西,我原封不动的给你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却怀疑我的亲姐姐。”
“你当然可以不相信我。”
“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澄琉大喊。
“我说过,我原封不动地把所有东西都给你了,你也可以不相信我,”元昊说:“我不愿意替你解读这些信件,因为你自己心里有一杆秤。”
“我没有,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澄琉看着他:“我好像活在迷雾里,我什么都看不清楚......”
元昊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如果我是你,我会等自己先冷静一点,好好想清楚再来问话。”
“我不能,我做不到!”澄琉捂着脸痛哭:“求求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元昊叹了一口气:“这的确都是真的。”
“你,”澄琉看着他:“你一定一早就知道!”
“比你,或许要早一些,”元昊看着桌上的信件:“但还是太晚了。”
“那你现在告诉我,又是为了什么。”
“空口无凭,我既然要给你一个交代,就要拿出证据来。”
澄琉忽然冷笑一声:“所以你们之前吵架就是为了这件事?我以为你们非常恩爱。”
“我们的确是。”元昊说:“是你逼我告诉你真相的,我也告诉过你,她做过就是做过,你或许会报复她,她或许会先下手为强,你们接下来互相做出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应当。”
“那么你呢?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是什么,”元昊笑了一声:“我做的每一件事,不都是你们要求的吗?且不说没有几个人敢拒绝你们两个,你们两个真的闹起来,又有几个人敢去管?”
“好,”澄琉说:“我或许猜不到你挑拨我和高澄珪是为了什么,但我知道你的另一件事。”
“什么事?”
“你想要扩张。”
“扩张?”
“你这几年一直在忙着屯粮修路。”
元昊笑着说:“没错,魏国的米很香不是吗?如果可以分享给齐国人、晋国人那岂不是很好,我都想好了,这些路就叫——”
“够了!”澄琉瞪着他美丽的琥珀色眼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傻子都知道屯粮修路是为了作战!”
“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你不要再跟我装糊涂!”澄琉把他按在椅子上:“你想要扩张,我想要夺回齐国,你有军队,我在齐国有拥护者,我们应该合作!”
“澄琉,一个合格的君主需要有一些野心,但是太早地暴露野心,只会加速他的灭亡。”
澄琉看着他,她的眼珠动了动,然后她的嘴唇动了动:“我明白你不愿意大兴战事,但是父皇对你有恩,你能不能帮帮我,为他报仇!”
元昊微笑着说:“这就对了。”
“我,”澄琉激动地拿起笔:“我要给高氏的旧部写信!”
“不,”元昊拦住了她的手:“魏国跟高氏旧部里应外合这种把戏太容易被识破了,损失太大,纰漏也太多。”
“你有别的想法?”
“我有一个更有趣的玩法,”元昊说:“我猜粱真肯定喜欢。”
他能够感觉到澄琉的呼吸已经开始不对劲,元昊笑着说:“如果他还有机会能够跟你叙叙旧,他一定开心得要命。”
“你想做什么?”澄琉说:“如果我还能见到他,我一定会带着刀去,然后在他身上留下无数个窟窿。”
“不,”元昊说:“你不觉得对付他这样的人一定要用一些特别的手段才有趣吗?”
“那你想怎么样?”
“我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方案,”元昊说:“不过一身血窟窿的确太便宜他了。当然,你一定会见到他的。”
“但你要知道,我们一旦见面,要么是他死,要么就是我死。”
元昊笑着摇头:“梁真太可怜了,你竟然不知道他的真心?”
“什么意思?”
“相信我,你们见面之后,只要你不杀他,你们会平平安安过上很长一段日子的。”元昊在她耳边低声说:“他非常喜欢你。”
“不要恶心我。”澄琉说:“要么是我疯了,要么是你疯了,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事。”
“这是真的,疯的人是姓梁的,我也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但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澄琉说:“我好像知道你要做什么了。”
“这些事情不需要我多说,你们女人天生就有折磨人的本领。”元昊说:“不过你要知道,别恶心你自己,去恶心姓梁的,明白吗。”
“那么——我接下来做什么?”
“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元昊说:“接下来你要好好学一学怎样治理一个国家,我有一本魏国官员的册子,你可以看一看。还有一件事,我在想,有空我们应该去宫外转一转。”
“去宫外做什么?”
“看一看你的同盟有多么富饶强大,不要妄想在他的眼皮底下玩花样。”
“我都明白。”
“你为什么这样严肃,我只是想用一种轻松地方式告诉你这一点而已,”元昊说:“既然把话说开了,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告诉我。”
“事实上我真的有一个需要。”澄琉说:“我想要继续学武,这样可以让我静心。”
“这是自然,你心里一定乱得要命。”元昊看着窗外说:“这两天的温度真是舒服极了,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外面走一走,肯定会非常放松。”
澄琉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或许的确非常需要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