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暮君不归》云仲

3、第二章·白马过隙

　　大家都很好奇，高考时两位大学霸都会选择哪里高就。不过事实让所有学渣彻底绝望，纷纷哀嚎自己这辈子跟林凉大人无缘了。
　　这是因为——
　　可爱的林凉同学已经过了美国耶鲁大学的面试，直接可以打包走人，不仅成绩接近满分更有外语优秀做陪衬，简直完美得令人闻风丧胆。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注意到了靳罔陆身上，关于他的志愿，那栏是空白的。不过贴在边上用于记事的便签纸已经揭示了一切：
　　小凉去哪我就去哪

　　接下来是一群吃瓜群众听见的对话：
　　“嘿，阿罔啊，听说你收到了一对面试邀请，过了哪个啊？”
　　“跟你一样。哈佛的我拒绝了，诶，为了你一个白痴小女孩我推掉了全球前三的大学面试啊，好歹有点补偿给我吧~”
　　“你自愿的，我没逼你，爱去伦敦就去伦敦，我知道你还不够全球第一，没必要屈就在一个全地球出过总统最多的某个一流大学，实在不济你可以考虑试一下斯坦福，耶鲁什么的就给你做陪衬了好吧。”女生生气了。
　　“啊啊啊我对不起啊放过我啊，我给你买礼物好不，你看怎么说我都选了跟你一样的路，刚才只是开玩笑啊啊啊啊！”男生被突如其来的责怪吓到懵掉。
　　周围的单身狗表示伤不起啊……

　　很久很久之后，两人都毕业回国了。不过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关系，已经超出了朋友的界限，却也没成为情侣。

　　林凉和靳罔陆一起回到了故乡，在这个不算特别繁华却也好歹是接近一线的小城里完成着自己曾经的愿望。

　　林凉在父亲送给自己的一套一百二十平左右的房子里悠闲自在地过日子。
　　但钱是要自己挣的，所以林凉开始接学生，教大提琴。她其实对大提琴这东西没什么好感，只是当年想到以后有用处和对动漫世界的憧憬，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下拿起了琴弓。其实小时候也学过小提，只是手型彻底废了，那条路也没走多远。三百一小时的课程，居然还有不少人来上，每天排得满满当当，一个月下来也有三万多，在这个城市里，这样的月薪算是不错了。
　　果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剩下的时间，林凉没事就坐在窗台上，看看文章，顺便把它们译成英文或德文。
　　偶尔出去逛逛街，买点东西。虽然林凉不是特别看重奢侈品，但是为了跟着阿罔出去参加商务宴会这种东西，也不得不添一些。总不能你男闺蜜一套阿玛尼的定制西装，拎着古驰的包，带劳力士的表，你连个施华洛世奇的首饰都没有就跟着人家去了。

　　靳罔陆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还是个意气风发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好像全世界都需要他来拯救的那种心态——尤其是林凉。
　　一个月，仅仅一个月，他就认清了现实——没人要你帮啦。
　　于是靳罔陆最终痛下决心，选择了的大学里一直全优的心理治疗作为本职工作。
　　好像城市不大，但烦恼不少，许多来找他的人都是些压力过大的上班族，为了医好自己这种濒临绝望的心情，不惜砸重金来治疗。有时候有些比较奇怪的患者，比方说自己要自杀了，还特意跑过来坐一个小时，讲完自己的人生经历，然后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最后只要劝说两句，然后打个电话叫家属，什么事都没有还一脸喜笑颜开地道谢着离开了。
　　不过靳罔陆一直喜欢有挑战性的病案。比如说失忆。但是目前一直没有，所以一直怀揣着和小凉相差无几的薪资百无聊赖地过日子。
　　有时候参加一些父亲的晚宴，也都只是父亲为了向各位商界要人推荐自己的儿子。但是实在是对商业毫无兴趣的靳罔陆，在父亲眼里一直都是品德优良温顺谦逊的典范，还有生意伙伴的千金做将来的未婚妻，简直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即使自己将来不愿意做继承人，按这样下去，父亲的遗嘱里也会留给自己一笔丰厚的财产。

　　其实靳罔陆的内心很清楚，当年的确是林凉犯傻先跟自己表白，然后——
　　居然倒追了？！！
　　这些年，从小到大，自己一直追随着小凉的脚步，她去哪自己就去哪；不过她也会停下来，等等走的有些慢的自己。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但自己肯定喜欢她。用朋友的名义过了十二年，终于有一天这份感情可以公之于众。

　　靳罔陆坐在窗台上，拿出手机，接通威斯汀酒店：“麻烦帮我转接西餐厅，谢谢。”
　　客服的声音软得像苏杭的丝绸：“好的您稍等。”
　　忙音之后，又一个声音响起：“您好。”
　　“麻烦帮我预约一下明晚的自助餐，两人。”
　　“好的可以了。”
　　“谢谢。”
　　翻开通讯录，打给特意置顶的那个联系人：“喂，小凉，有兴趣一起吃个晚饭吗？”
　　对方的声音依旧镇静：“哦，好，什么时候？”
　　“今晚，七点半，夜泉路威斯汀酒店。六点在以前经常去的公园中央喷泉那见面。”
　　“呃……除了吃饭还要干什么？”
　　“你猜。”其实靳罔陆真的什么都没想，只订了餐厅而已，又没订客房。
　　“……好。”林凉将信将疑。

　　六点，小城的天还没黑透，远处的火烧云红得印成一片，浮在绿得闪光的榕树上方。
　　晚风穿过林凉的纱裙，扬起她的长发。米白色的风衣被风吹得有些鼓舞。
　　靳罔陆其实早就到了，像中学的时候一样，故意静静地站在远处，等着林凉看见他。
　　林凉转身一瞥，看见了不远处穿着黑西装的靳罔陆，默默走过去，眼神从圆圆的眼镜框里冒出来，扑到他怀里，那种人与人之间的温度，一辈子都不会有几次感受到。
　　“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