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茵》倩嘉芳菲

16、第十六章：鸦姥姥施法助妖

　　蕊儿突然一阵心绞痛，痛得汗珠滚滚。宫女们吓坏了，急忙去上厅书房报告给完颜宏达。
　　“王爷，蕊夫人得了急症，正痛的掉眼泪，王爷快去看看吧！”
　　“请御医了吗？”完颜宏达有些慌了神。
　　“请了，御医也束手无策！”宫女小心的回应。
　　“一群废物！告诉他们，蕊夫人若有个好歹，我摘了他们的脑袋……”完颜宏达怒了，放下手里的作战图纸就匆匆奔后宫而去。
　　正在书房陪王爷研究作战方案的耶律狐被冷在一边。
　　耶律狐一肚子不痛快，那个蕊夫人还真是个红颜祸水啊！自从她来了以后，王爷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国家大事如同儿戏，整天围着那个蕊儿转。更可气的是，王妃娇玉龙也被她气跑了。回想从前，王爷勤政练兵，国富民强，王妃娇玉龙是王爷的贤内助……而现在……内忧外患，战事节节败退，城外的元兵每天在城门口叫嚣，都围城半月了，城内的百姓家家断炊烟。王爷愁眉苦脸的在书房苦思对策，如果王妃娇玉龙还在就好了，至少，她还能助王爷一臂之力……想到这儿，耶律狐的眼睛里露出了凶光：如果……杀了蕊夫人……王妃娇玉龙会不会回头？杀了蕊夫人也要神不知鬼不觉，不然，完颜宏达岂不是要把我千刀万剐了？蕊夫人啊蕊夫人，怪只怪你生不逢时，你死了，我们大金国还有一线生机，你去投胎回你的南宋去吧！耶律狐主意以定，他悄悄的叫了几个杀手，趁着夜幕溜去了后宫……
　　这一切都被一只乌鸦看在眼里，它飞到蕊儿的寝宫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蕊夫人！蕊夫人！有危险！有危险！”奈何无人听得懂鸟语。
　　乌鸦的叫声唤醒了园里的一株蔷薇花：“小鸦儿，你吼什么呀？”
　　“蕊夫人她有危险啊！”乌鸦说。
　　“那是她们人间的事，我们妖魔界不能干涉的！”蔷薇花说。
　　“可是……蕊夫人她那么美丽！那么善良！她命不该绝啊！”
　　“她有我美丽吗？”蔷薇花骄傲的说。
　　“她比你美丽几百倍呢，都说她是人中之花，花中之蕊，所以才取名花蕊的。”
　　“哦！人间还真有这么美丽的女人？我不信！人人都夸我长的美丽呢，我一定要亲眼看看那个美丽的女人。”蔷薇花一晃，转眼化作一位妙龄少女。
　　那只乌鸦也摇身一变，变成了昔日的小乞丐小鸦儿。
　　她们两个人尾随着那些黑衣杀手，一路奔向后宫。
　　蕊夫人还没有休息，她的心绞痛刚刚缓解了一些。完颜宏达道：“为什么会心绞痛呢？”
　　蕊夫人思索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太想念故土了吧！不知家中的父母身体可好，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啊！”蕊儿托腮仰望着南方。故国相隔千里，道路遥远，难通音讯，连梦也难回故土啊！蕊夫恭敬的对完颜宏达道：“天色晚了，请王爷回房休息吧！”她又下了逐客令，她自己也说不清这是她多少次下逐客令了。完颜宏达每次都依依不舍的离开，这次，完颜宏达却没有动身：“蕊儿，我想陪着你，我就坐在你的床边望着你入睡……我喜欢你熟睡的样子，很美！很美！”
　　蕊儿低头不语了。
　　“蕊儿，你的心痛病好些了吗？”他无限怜爱的说。
　　蕊儿道：“多谢王爷的关心，好多了。”
　　“蕊儿，自从你入了我的王宫，就没见你笑过，等我的军务不在繁忙，我一定带着你回你的家乡看看，让你见一见你的父母，好吗？”完颜宏达相蕊儿许诺。
　　“谢谢王爷！”
　　“咱们之间不用客气，你的谢谢二字让我感觉很陌生，好希望你能直呼我的大名，哪怕骂我一顿也好，这样我还觉得亲切一些。”完颜宏达今天晚上有些激动了，他两眼放光，一直盯着蕊儿的脸。
　　蕊儿却有意的躲避着他热辣的目光：“王爷，时间真的不早了，请王爷早点休息吧！请――”
　　完颜宏达忧郁了一下，还是悻悻的离去了。
　　蕊儿目送他远去，天际明月高挂，纯净而皎洁，仿佛在水中沐浴一般。风吹树叶沙沙，送来一阵凉爽，她久久凭栏，满腹忧郁直至夜露更残。满园飘着淡淡的香味，那是香艳的花儿凋零了吧？真的令人神伤魂断。天边迷茫的银河，此时只剩下疏星几点。在南国的历历往事又浮现在眼前，京都的元夜，宫前灯火通明如昼，人们纵情的嘻戏游乐，宫妃们乘着豪华的马车轻尘飞扬，追车的宫女拾取那遗落的罗帕，绛烛在风中渐渐消逝，花灯被夜露沾染，宫廷内外仿佛花的海洋，千万盏灯火交相映射。月光流光溢彩的荡漾在屋瓦上，薄云飞散，天空明澄如碧，依稀见到仙娥飘飘欲下，那是南国佳人细腰纤纤起舞，衣衫何其淡雅。萧鼓喧闹，人影重叠，参差杂沓，满园满路花香飘洒。想到这儿，蕊儿泪水己浸湿了罗帕。
　　夜深露重无所依，唯有声声哀怨叹。
　　一个黑影儿潜入了蕊儿的寝宫，那是耶律狐派去的杀手。他从门缝偷窥了一眼蕊夫人，顿时惊为仙娥下凡，这么个绝色的妙人儿怎忍心狠下毒手？他思索再三，终不忍刺上一剑，一朵美艳盛放的娇花就这么刺上个洞？于心不忍哪，世人均有爱美之心。可是，又不能违抗了耶律将军的命令，那刺客思索了良久，最后还是决定痛下杀手，完成耶律将军交付的使命。虽不忍刺上一剑，用绳子勒死也可留个全尸。那刺客主意己定，从身上解下布腰带，悄悄的走到蕊儿的身边，心一横，举起了手中的……
　　“他要动手了！”站在窗外的蔷薇少女急了：“她真的太美了，她真是人间的极品，就这么死了，真的很可惜。”
　　“我们有什么办法吗？我们没有法术，我们又那么的弱小，我们救不了她呀！”小鸦儿又显得很着急。
　　“我们请鸦姥姥救她！”
　　“来不及了，他就要动手了……”
　　蔷薇少女说：“我不能眼看着这么美的人儿就这么在我的眼皮下消失，我一定要救她……”
　　“你怎么救？”
　　“我和她可以灵魂互换，身体互换……”蔷薇少女说。
　　小鸦儿惊呆了：“你疯了吧？那样你会没命的。”
　　蔷薇少女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我原本就是一枝普通的蔷薇花，能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也不枉此生啊！听花园里的同伴说，蕊夫人又是爱花之人，她曾经在花园埋葬过一些花瓣，并筑起了花冢……我就是从那花冢里萌发出来的，所以我才有了灵魂……誓为知己死，我愿为蕊夫人挡下一劫……”
　　“原本，蕊夫人还是你的恩人？我终于相信世上有因果报应了，她种下了当日的善因，才能有今日的善果啊！”小鸦儿感慨万千。
　　说话间，蔷薇少女身影一幻，早已冲入屋里，附身在蕊夫人的身体内。
　　窗外依旧是轻雾弥漫，室内却将人去楼空，伊人红妆泪沾襟。
　　“蕊夫人，我也是奉命行事，别怪我无情了！”刺客冷冷的说。
　　“不知道蕊儿得罪了谁？蕊儿想做一个明白鬼！”宛若幽兰的蕊儿变得异常冷静。
　　“你去阴间问问阎王爷吧！少废话了，拿命来！”刺客用腰带缠绕着蕊夫人的脖子，狠狠地勒下去……勒下去……刺客见蕊夫人渐渐的失去了挣扎，以为已经死去，就匆匆忙忙的扯下床单包裹着蕊夫人，趁着夜幕溜出宫外……抛弃在郊外的荒野之中。
　　几只乌鸦呱呱呱的怪叫着，一路跟随。它们是急不可待的想分食尸体了。野外还不时的传来猫头鹰的怪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刺客吓得惊恐万状，他连滚带爬的跑了，因为他看到了猫头鹰那双绿油油的在闪烁着寒光眼睛。
　　“哎呦！痛死我了……”蔷薇少女脱离了蕊儿的身体就大呼起来。
　　小鸦儿也随后赶到：“蔷薇！蔷薇！你还好吗？”
　　“他妈的，那家伙下手太狠了吧！我的脖子都被他勒断了，好痛啊！哦，蕊夫人还好吗？”蔷薇少女急忙扒拉一下身边的蕊儿。发觉她没事，也许是受了惊下，她还在昏迷……
　　“哇！你的脸严重的变形了，好难看啊……”小鸦儿望着蔷薇少女的脸惊恐的说。
　　“真的吗？”蔷薇少女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到处都是皱褶，又干又涩……她立刻做在地上大哭：“完蛋了！我变成丑八怪一个，我那么的爱美，没想到自己倒变成了丑八怪……呜呜呜呜……”蔷薇少女哭的好伤心，连一旁的小鸦儿也陪着她落泪。
　　“别哭了！别哭了！你舍己救人，积了好大的功德啊！”
　　小鸦儿听见有人说话，她抬头一看，立刻惊呼道：“啊！是姥姥来了！蔷薇花，别哭了，姥姥说，你舍己救人，功德无量啊！”
　　蔷薇少女依然哭着说：“那有什么用？我还依然是丑八怪一个。”
　　鸦姥姥笑道：“傻孩子，美丑只是外表，心灵美才是真的美，懂吗？”
　　“可是，现在的人的注重外表的，谁能看到你的心啊！”蔷薇少女说。
　　“哈哈哈哈……至少今天我看到了呀！蔷薇花，外表是可以改变的呀……”
　　蔷薇少女闻言，立刻止住了悲声：“真的吗？姥姥是说，我的外表可以改变？”
　　“当然了！姥姥我可以帮你呀……”
　　蔷薇少女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两眼放光：“姥姥啊，你可真好，我想变成什么样都可以吗？”
　　“嗯，可以……”
　　蔷薇少女低头望着蕊夫人，她的样子太美了，这么美艳的容颜，定是人间的极品，如果能变化成她的样子到人间走一遭，这一世死也值得啊！她全神贯注的凝视着蕊夫人的脸，这张脸太精致了，比花朵还美，怪不得小鸦儿说她是人中之花，花中之蕊……蔷薇少女急不可待的说：“姥姥，我要变化成她的样子！”
　　鸦姥姥说：“你舍己救了她一命，算起来你们也算有缘，何况，你们还是同类同宗，一脉相承……”
　　小鸦儿道：“姥姥说，蕊夫人也是花的精灵？”
　　“不，她不是精灵，她是花仙下界……此事不可说，泄漏了天机我们会遭天谴的，小鸦儿，记住，不该问的就别问太多！”
　　“我记住了，姥姥。”
　　蔷薇少女道：“姥姥，我做梦都想着把自己变美，你可真是我的大恩人哪！”
　　鸦姥姥说：“那个美丽的容颜是向蕊夫人借来的，本不属于你，我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你就且行且珍惜吧！”鸦姥姥说罢，就抚摸了一下蕊夫人的脸，从蕊夫人的脸上取下一张脸的模型，快速的贴到了蔷薇少女的脸上，经过鸦姥姥的施法，那张脸很快的就融合了蔷薇少女的脸上……
　　“成功了！成功了！蔷薇花变漂亮了！”小鸦儿欢呼雀跃。
　　蔷薇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光滑粉嫩，肌肤塞雪欺霜：“我变成美人了？哈哈……我真的变成美人了？”蔷薇少女也欢呼雀跃起来了。
　　鸦姥姥说：“果然是个面目娇媚的小娘子啊！蔷薇花，你已经化作人形，就该有个人类的名字。”
　　“蔷薇花不谙世事，还请姥姥赐教！”蔷薇少女跪谢鸦姥姥的成全，她对姥姥唯命是从。
　　鸦姥姥道：“你这么的娇媚，就取名媚娘吧！”
　　“是，我有名字了，我叫媚娘！好听……”媚娘沾沾自喜。
　　“媚娘啊，姥姥有件事想托付给你，你可愿帮我？”
　　“姥姥请说，媚娘一定会知恩图报！”
　　鸦姥姥沉思了一会儿，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小鸦儿很着急：“姥姥有什么心事？”
　　“唉！一言难尽……姥姥也曾经年轻过，那时候的我像现在的小鸦儿一样，活泼开朗，喜欢四处游玩……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蟒蛇精，他为了修炼法术，吃了很多的人，搞得天怒人怨，人神共愤，户户家破人亡……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出手教训他，哪知我道行太浅，不是那蟒蛇精的对手，还反被他擒了，他吃了我……这时候，来了一个道长，他一剑刺中了蟒蛇精的七寸要害，并抛开了蛇腹，取出蛇胆，顺便救出了我，我当时已经奄奄一息，是那位道长给我吃了一粒丹药助我还魂。我欲谢他的救命之恩，他却扬长而去，我追着问他的大名，他却说，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他仅仅说他姓刘……”
　　媚娘道：“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他……衣衫不整，有点邋遢，还有点……疯疯
　　癫癫……爱喝酒……法术很高……”鸦姥姥回忆着往昔。
　　“姥姥，我若是接近他岂不是自投罗网？他要收了我怎么办？”媚娘有点担心。
　　“不会的，如果你心存善意，他还会助你成仙，他不会滥杀无辜的……”
　　“真的吗？”媚娘顿时喜上眉梢。
　　“真的！真的！姥姥从来不骗人”小鸦儿向她保证。
　　媚娘道：“媚娘记住了，姥姥放心好了。”
　　且说完颜宏达那边，此时乱成了一锅粥，宫女侍卫跪了一大片，完颜宏达瞪大眼睛审问他们：“说！蕊夫人到底去了哪里？”
　　宫女哭泣道：“昨天晚上，蕊夫人有点心烦，她让奴婢们都回房休息，我们都回去睡觉了，早上醒来，才发现蕊夫人不见了。”
　　“你们居然有心思睡觉？明知道蕊夫人病了你们还敢睡？”完颜宏达暴跳如雷。
　　宫女道：“蕊夫人待我们很体贴，她从不让我们待在她寝宫里值夜……”
　　“好啊！你们原来偷懒，并没有尽心伺候蕊夫人，还巧言狡辩，一群废物！”完颜宏达听罢，瞪着血红的眼珠子，说时迟，那时快，他一剑刺穿了那个宫女的心脏，鲜血溅得他满脸都是。只听他大声的咆哮道：“所有士兵都听着，满城搜寻蕊夫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有功者赏黄金万两，并连升三级，如若找不回蕊夫人，你们全部人头落地。”他手持血淋淋的宝剑，指天宣誓，吓得所有人都禁若寒蝉。
　　耶律狐一见这阵势吓呆了，因为在他的心里，蕊夫人不过是个女人，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这天下的女人多的是，也不差她一个，没想到完颜宏达会如此钟爱这个女人。这下可捅了大娄子了，蕊夫人早已命丧黄泉，哪有死而复生的道理？完颜宏达只怕是瞎折腾一场了。耶律狐悄悄的溜了。
　　“蕊儿……蕊儿……你快点回来呀！你可知孤王好想你啊……”完颜宏达喃喃自语，他抚摸着蕊儿睡过的绣塌，又摸了摸梳妆镜前的那木梳，那木梳上还留有蕊儿的几缕青丝。完颜宏达把木梳小心翼翼的贴在胸口，如同抱着蕊夫人一般，他开始恨自己，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蕊儿，如果时时刻刻把蕊儿待在身边，也不至于……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完颜宏达悔得捶手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