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other World.》violet之殇

4、第 4 章

　　Chapter 03.

　　“你确定是这里吗？”穿着一套黑的红莲靠在树后的红莲狐疑地压低声音向另一边同样着装同样姿势倚在树后的真发问。

　　“我亲眼看见的，肯定没有错！”真以同样方式应答，与此同时还狠狠地咬了咬牙。今天不找到那个奇奇怪怪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昨晚的经历的确是让真感觉十分地不对劲。他本不是多疑的人，却从那时那个黑衣人身上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然而他当时亦是十分清楚，自己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所以他选择的举动是趁自己的面部表情还没有发生太过明显的变化之前，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目光从那人身上移开，然后关上窗。

　　当房间重新变回一片黑暗之后真也是不敢轻举妄动。他在关窗时特意留下了一条小缝隙，躲在窗下的墙内十数秒后方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眼去查看。

　　那人居然还没有走！而且正举起望远镜朝自己这边看着！

　　真立时惊得汗毛倒竖，却依旧趴着不肯缩回去。他知道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自己就连能够揪出这祸害的一点线索都捉不住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也是相当难熬，那个人的目光几乎就没离开过这扇窗。不过真猜测那个人并未看到偷看着的自己。因为他并没有其他特殊的行为，就走开了，真看着他走路的姿势似乎还是不紧不慢，才有了这样的推断。

　　等到那个神秘人的身影最终消失在真的视野之中，真几乎要瘫下来长嘘一口气——硬着头皮自己干的感觉真特么不怎么好！仅仅在缓了数秒之后真立刻下了决定。

　　他抓起手机飞快地向红莲发了一条短信。真不知道那家伙睡了没有，不过现在就算吵醒他也没有关系了！事态紧急啊！

　　干完这件事后真急急忙忙地趿了拖鞋打开房门——这件事他觉得需要让他的两个师傅都知道——大狮子肯定已经睡了吵醒他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祈求上天保佑小师傅还醒着吧！

　　然而让真始料未及的是他在准备冲下楼梯的时候就撞上了刚好准备上楼的凤泽，凤泽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以为家里遭了贼被他遇到了赶紧问了几句怎么了，真愣神几秒想起他小师傅今天值夜班应该是刚回家干脆就把看到的东西一通说了出来，问他路上有没有看见什么神神道道的人物。

　　令真感到吐血的是，在耐心听完了他一长串叙述之后的凤泽，先是愣了一阵，然后居然摆出一脸复杂的表情盯着他还要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

　　对此，真只能在被推搡着上楼梯的过程中无数次重复自己没有发烧也不是在做梦这间屋子真的可能在被监视自己还跟那人对视良久……诸如此类。

　　同样，凤泽也是在推搡着真上楼梯的过程中不断重复你小子肯定是看错了自己回来的时候啥都没看到除了路灯以及你小子这么晚不睡趴窗偷窥大街才是神神道道吧……等等这样的话。

　　房门被关上的一瞬，真那叫一个无奈。虽然又躺回到了床上但经历这点子事之后要秒睡还是困难的。于是他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呸，是分析情况。

　　这小师傅怎么就不信自己了呢，明明这都是真的啊！……只是要不是这是亲身经历，真自己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相信这幢小楼还会引人在半夜徘徊。是贼还是别的什么，这个他当然不知道啦。

　　不过真还是觉得小师傅不会骗自己。但明明自己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和小师傅回家的方向应该是刚好能够让他们碰面的啊！这两边都是居民小楼的可只有一条路没岔口拐角啊！除非那人太黑了小师傅没看见，除非那人走路时用光速计的，除非那人走着走着飞了起来……

　　诸多杂乱的思绪搅得真的脑袋都迷糊了起来，他翻了个身把脸捂在枕头上。然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看起来还算合理的念头让他找到了继续想下去的路——

　　要是这路边两侧有可以让他藏身的地方呢？——然后就会牵扯到同伙这类问题了……到底这件事有多复杂呢？

　　真越想越多，越想越不对头，复又拿起手机，回了红莲那条问发生什么了的短信——他要让他找好黑衣黑裤套在校服下面，明晚就来个反追踪！

　　早上上学时真特地留神了一下这条街上的建筑。因为他们这家只跟邻近的几户有交集，如果那个神秘人真的躲在这些居民楼里……他总不能学他一样蹲在别家门口吧？！

　　不过庆幸的是，真看到了那个他很少在意的小公园。那是供这条街上的居民休息、小孩玩耍的地方，而且那里有一片小型的种满了树的绿化带——要找一个能够迅速躲起来又不引人注意的地点，那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于是现在，已经是他和红莲挨在树上潜伏的第三个小时了。

　　“喂你不用回家吗？你家老头子那边没关系？”红莲不耐烦了。

　　“我跟小师傅讲过了，约了人出去玩，大狮子没管我。毕竟是星期五的晚上嘛，我们这类青少年有节目不能更正常。”真依旧盯着前方，有点心不在焉这样答道。

　　“握草啊！你不早跟我讲！！”红莲瞬间炸毛，他原本不知道要闹那么晚，所以他压根没跟老大提起这件事啊！

　　真在听到话之后倍感无奈：“我原本以为……你还是比较聪明的……你让我好生失望。”他换上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还不是你一直跟我强调要保密！！”红莲几乎要大叫出来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要不是情况不允许，红莲是真的想要哀嚎出声的，他家老大在特定时候一点都不比真的大师傅温柔啊！

　　“安静点！”真赶忙比了个手势让红莲注意点情况，不过他也是相当清楚红莲的状况并给予同情的：“打个电话回去？趁现在还没什么状况……”

　　红莲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垂暮的老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般的颓然：“已经来不及了，老……”然而，这种语气在这句话只说了一半的情况下突然就戛然而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弦般绷紧了的低音声线：“出现了。”

　　红莲现在十分、相当、非常、极度确定以及肯定他的视力绝对没有出现问题——一个在黑暗中显得尤其不明显的黑色身影从前方一晃而过。

　　这句话立马让真的热血几乎要沸腾起来，蹲了一晚上总算有点收获了！他没有再作声，而是挥挥手示意红莲跟上。两人借助小树林的树干作掩护，一步一步跟着那个身影。

　　他们都不知道目的地在哪，也根本没有意识到在毫无跟踪经验的情况下要进行反追踪其实根本上是不切实际的。所以他们压根就不知道，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处于被动的地位。

　　那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树林中晃来晃去，保持着相当距离的他们自然是看得不甚清晰。连真都忍不住要觉得，这货其实压根就不是自己想要跟踪的那个人而是鬼吧？

　　然而就在他走神的一瞬间，那个黑影突然间就从他们两个视野中消失了！红莲几乎就叫出来了，真也是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两人飞快地对视一眼，一致地从树干后闪出，奔向那个身影消失的位置。

　　“你没看走眼吗？就那么样直接消失了？！”真恨得咬牙，压低声音向红莲道，早知道就不眨那一下眼了！

　　而被问话的红莲语气坚定得就差赌咒发誓了：“绝壁没有！我全程盯着的！除非地上出现个洞他掉进去了！”

　　而事实是，上帝没有如他们所愿让他们找到那个想象中的坑，那一片地方简直干净得出奇。那个身影像之前悄无声息地出现一般，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他们不敢开手电筒，只好一个猫腰一个踮脚四处搜寻，却是一无所获。

　　十几分钟后，正当他们已经几乎要丧失希望准备打道回府之时，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异变又发生了。

　　“嘘！红莲！”真敲了一把正在嘟囔的红莲的头，警觉地四处张望：“有没有听到什么？”

　　“哈？老子什么都没……”不耐烦的红莲首先是准备一把否定真的观点，这都几点了这公园里还能闹出啥子动静？只不过话吐了一半他就闭嘴了，不只是因为他想起来一冲动起来就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更是因为他也听见了，真听到的奇怪声响。而且那声音越来越大，在这寂静的夜晚树林中，显得尤其突兀。

　　听起来那像是重物相碰撞的响声，撞击力度很重，频率好像还在增加，中间还混杂着一点分辨不清的声响。这疹人的声音让他们两个男生听着都觉得心里有点发毛，要是有女生在场这绝壁是要尖叫逃跑的节奏。

　　但不管如何，走到这一步了，真和红莲只能硬着头皮上。两人捕捉到了声音来源的方向，开始朝那边移动着。最终他们眼前出现了有两扇铁皮门的废弃屋子。

　　两扇铁皮门时不时从内往外拱起，这就是响声的起源了——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冲撞着这扇门，就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猛兽，随时准备冲出来伤人，只可惜门上拴着的一把大锁让它至今没能成功。

　　“这个破垃圾房不是早就被废掉了吗……红莲，你还记得吧？”真不由得喃喃，他真是越来越不懂了。这里到底是什么？神秘人的巢穴？还是他们已经牵扯到其他更复杂的事情里面了？

　　“当然，小学的时候就关了的……”红莲的语气并不比真的要好上多少，“只是这里面是什么鬼东西……”

　　随着他们离事发地越来越近，原本那声音中分辨不清的声响也逐渐能听清了。是人的声音，嘶哑的咆哮声，充斥着痛苦却压抑的声音。他们都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谁，都不敢贸然行动，在那门前停下之后气氛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里头的动静开始一点一点地减弱下去，真和红莲两人的拳头都是攥得紧紧的，用力之大直至身体都在颤抖。

　　怎么办？该怎么办？！如果这里面是有人在求救，那么这一点一点弱下来的声音就是他生命消逝的象征……如果再多几秒他就会死去……这扇门到底该不该打开？！但如果里面是……真飞快地思索着，想要做出决定，却不断地陷入矛盾之中。

　　“阿真！”红莲突然发出的低声而短促的惊叫使得真差点打了个激灵，他僵硬地转头，却顺着红莲手指着的方向发觉了一直被他们忽视了的异样——门上面的锁还插着钥匙！

　　鬼使神差地，真就这样把手伸向那扇门，彼时里面的东西似乎已经撞累了，没有动静了。红莲没有拉住他，而是任由他打开了门。黑暗中他没办法分辨清楚真脸上的阴沉表情。

　　轻微而略带尖锐的声响，铁皮门被打开了。两人屏住呼吸，不仅是因为要切合气氛，更重要的一点是这间房间里散发着一股恶臭。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这两只肯定会先后退奔回去吐槽一阵再说。

　　房内同样涌动着与外面一般的黑暗，真依稀能看到地上躺着一不明物体，好像还在动着。于是他也不管安不安全了，直接让红莲打开电筒。

　　灯光之下，他惊讶地发现这个人身上穿着的居然是他们学校的制服！而且这个人的身体以诡异的姿态蜷起，还带有些许的扭曲，他的确还在动作，不过只是四肢甚至脖颈都在抽搐，应该是无意识了。仰向天花板的面部显出一副病态般的苍白，更可怖的是白沫时不时从他未闭合的嘴中吐出，眼皮半张开，眼球却已经几乎在翻白了。

　　真看着那张脸，莫名感觉有点眼熟。就在他苦苦思索着自己应该在哪里见过这张脸的时候，他身后投射的灯光突然一抖，然后是电筒掉落到地上的声音以及红莲的惊叫：“小镜子！”

　　刚想责怪他的冲动的真在听见这话之后也是一惊，赶紧弯腰拾起红莲丢下的电筒再次照过去。红莲已经攀起小镜子的肩膀将他的上半身扶了起来，那面容愈发清晰，可不就是绿川镜吗？！

　　红莲很难叙述他当时的感受。惊讶、激动甚至是痛惜，一瞬间这所有的感受交织在一起涌上他的心头。明明昨天还沉浸在得知他生死未明的消息之后的迷茫和失望之中，今天这失踪了足足一个多月的人就这样突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居然是以这幅模样！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到底是什么让他从一个月前那温文儒雅贵公子的形象堕落到眼前痛苦落魄浑身破烂邋遢的模样！可惜无论他怎么摇怎么晃，当事人都没有清醒过来给他答案，直至连真都看不过眼了，来劝他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现在应该干什么。

　　这一刻他们两个有了一致的目标——小镜子还没有死，他们也不能让他死，因为如果想要了解些什么的话，这小子绝对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