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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支凤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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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了这段旧事后,阿琅托腮道,“天君,可是你待我这么好,绝不像襄妩所说的那般无情啊。我知道了,你这么做是因为你心中有人,自然是一心一意,不会再多看别的仙子一眼。”阿琅心里明白,天君和仙主是一对有情人,天君为了仙主,自然不会再和别的仙子牵扯不清。
云鄞伸手将阿琅搁在掌心,唇边勾出一抹浅弧,“嗯。”
阿琅探着脑袋,望着他黑色琉璃般的眸里掠过的清凉笑意,略微失了失神,“天君,那支钗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云鄞顿了顿,微一颔首,然后带阿琅走梳洗台前,从雕花暗格里取出一只剔透的玉凤簪,阿琅双手捧过,玉质通透,别致的温香,不由感叹,“真好看。”
云鄞道,“等你恢复仙身,我给你戴上。”
阿琅的心头一颤,黑白分明的眼眸望向云鄞,却全然看不懂他隐匿在眼底的云淡风轻,“天君要把这钗给我?可这是你很重要的东西,为了它,你甚至动怒杀襄妩,却为什么给我?”
云鄞凝视着只有巴掌大小的阿琅,顿了顿才回,“因为用它来挽发很好。”
可是......阿琅感到疑惑,既然很好,为什么襄妩不可以?为什么别的仙娥不可以?
云鄞离开玉清宫去了凌霄殿处理朝务,阿琅便趴在窗台上,只有小蓝陪着她,虽然小蓝还小,还只会学舌,但阿琅却和它玩得很开心。
阿琅伸手去挠小蓝的爪子,小蓝便气鼓鼓地用屁股上的蓝羽毛扫过阿琅的脸,一阵麻酥酥的痒,阿琅便在窗台上边打滚边憨笑。
夜间云鄞一回来,便听见阿琅咯咯的笑声,进门看见阿琅趴在窗台上正被一只鹦鹉欺负得满地打滚。
云鄞走近后,小蓝见到后立即规规矩矩地飞回鸟笼,云鄞伸出一根手指,扶起阿琅滚在窗台上的身体,阿琅便立在原地仰着头,叉腰看着小蓝,又做了个鬼脸。
云鄞转脸看着这小不点,唇边噙着丝笑,“怎么跟孩子似的。”
阿琅无辜地看着他,眨巴着眼睛,“我刚成人形,本来就是孩子呀。”
云鄞微一颔首,“好吧,是我期望过高。”
阿琅又觉得委屈了,为自己辩解道,“不不,天君你没有期望过高,我的风格也能随时变化的。”
“譬如?”
阿琅捏着裙摆跃进他掌间,顺着他宽大的衣袖一路飞奔到他肩膀,最后站在了他肩头,努力踮起脚尖,伸长手去捋顺他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云鄞垂眼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眼底无端多了抹柔光。
阿琅收回手后,自认为表现出了贤良淑德,抿着唇笑问,“天君,还满意吗?”
云鄞唇边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阿琅,你做什么我都满意。”
阿琅展颜一笑,点头如捣蒜,感觉得出天君很喜欢自己,而对她的这份喜欢大概是因为她是罗裳培养出来的孩子吧。
偌大的玉清宫没有旁人,云鄞坐在书案上看书时,阿琅便跳到了砚台边上,双手并用地磨墨,她低头磨了半天,云鄞的指尖抬起她脑袋时,便看见一张被墨渍沾满的脸蛋,衣裙上也洒着斑斑墨迹,云鄞敛眉轻笑,“阿琅,我带你去洗洗。”
阿琅不明所以,眨大眼睛望着他,然后被他一根手指拎起来,阿琅怕掉下去,双手立即抱紧他的手,脑袋搁进他的指弯处,裙摆像荡秋千般在空中晃荡,然后被放在一个水池边上。
阿琅趴在水池旁,望着池内水气缭绕、仙雾缤纷。
“阿琅,你在这儿洗澡,我出去等你。”云鄞转身出去,走了几步便折了回来,阿琅回头呆呆望着他,你这身衣裳怕是没法穿了。”岸边突然多了一套崭新的衣裙,云鄞一捻指尖,那衣裙便变得如手掌般大小,“你待会儿穿这个吧。”说完后转身离去。
阿琅探出脑袋,望着明透如镜的池面,照出了自己一张黑乎乎的脸蛋,阿琅忙伸手抹了抹脸,看见了满手的墨渍,咧嘴憨笑了笑。
阿琅褪了衣衫,扑通一声跳进池里,整个身体浮在水面上,认真地左搓右揉,温热的池水裹着身体,十分得舒畅,阿琅险些在水里睡着了,但一想起天君还在等她,便还是爬上了岸。
阿琅换上那套衣裙,一袭半臂的艾绿留仙裙,臂上缠绕着丈许长的藕色披帛,阿琅穿上后立即奔了出去,看见天君正在书案边写字,阿琅立即放慢了脚步,灵动的眼珠黑白分明,然后一个翻身便跃到了他肩头趴下,一手托着腮,笑吟吟地望着他。
云鄞垂下眼睑看她,她头发未束,还湿哒哒地披在肩上,云鄞的指尖抚过她的发,一头青丝便全干了。
“天君,你在写什么?”阿琅的视线望向案台上的宣纸,上面一行行字迹骨骼遒劲,笔墨有力,可是阿琅只认识一些字,而且她还从来没写过字。
“《天罡总枢》。”
“天君,我想学写字。”
“等你拿得动毛笔,我再教你。”
阿琅立即展颜一笑,点头如捣蒜,可是眼神却又突然黯了下来,“可是,等我仙身恢复后,便也不得不走了。”阿琅隶属于女几山,终归还是要回到女几山去。
云鄞顿了顿,手指朝阿琅一点,她的腰间便系上了一串青色宫羽,“这是我的宫羽,从南天门到凌霄殿设有十八重结界,你的修为尚浅,凭自己是闯不进来的,戴上这个能让你自由出入天宫中的任何地方。”
阿琅望着云鄞一直佩戴在侧的宫羽戴在了自己腰间,怔愣了下,忙摇头道,“天君,这是你随身携带的东西,阿琅不能要的。”
“这对我不重要,身外之物罢了,除非你以后都不想来见我了?”
阿琅一听,立即摇头如波浪鼓,一时有些失语,干望着云鄞的脸发神。
云鄞眉目间蕴积着浅浅笑意,他继续道,“以后我可以教你写字、画画,还有一些有趣的法术。”
阿琅的眼光立即亮了亮,凝着天君丰神俊朗的脸庞愣愣地问,“天君,你为什么对阿琅这么好?”
云鄞只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父君曾告诫他,他动情太深、用情太狠,宁肯受尽煎熬,也不愿有丝毫放弃。这般深的执念,绝不是一个储君该有的。
云鄞去凌霄殿议事时,阿琅便窜进了天君的书房里,随手翻出了一本人界的画册,身体俯趴进书页上,双手拖着腮帮,认真看了起来,很快就被吸引住了全副心神。
看完后阿琅奔到西窗,跳到一株藕粉芙蕖上,两手捏着裙摆盘腿坐在花瓣中央,托着腮发起神,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刚刚看到的那些画卷。
小蓝围在她身边飞来飞去,时不时用羽毛拂她的脸,然后爪子停在芙蕖枝叶上,伸展开翅膀将阿琅整个身体都淹没进怀里。
阿琅探出个指甲盖大小的脑袋来,噘了噘嘴,“小蓝,你是想闷死我吗?”
“阿琅!阿琅!”小蓝依旧是扯着嗓子重复叫着,阿琅伸出手去搂住小蓝的脖子,眼光亮了亮,“小蓝,你能带着我飞遍天庭吗?”
小蓝捋了捋翅膀的羽毛,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阿琅抿抿唇,“怎么了?你害怕?”
小蓝一听,立即将圆润的脑袋扬成四十五度角,用眼白睥睨阿琅,阿琅咯咯一笑,立即爬到它背后,“那我们走吧。”
小蓝背着阿琅飞出玉清宫,飞入天庭的三重云霄,飞过凌霄殿、诛仙台、镇妖塔,一路上的天将仙娥往来如织。
阿琅仰躺在小蓝背上,双手撑着后脑勺,耳边的风呼呼刮过,“小蓝,你带我去姻缘林好么?我想找月老夫妇玩。”
小蓝转脸过来,翻了翻眼白,然后调转头,飞速向东前进。
最后小蓝停在了一颗高耸峙天的姻缘树上,阿琅从他背上翻身跳下来,四处张望着,“柳生哥哥和黄莺姐姐呢?”阿琅回头看看正梳理羽毛的小蓝,“小蓝,我们去他们住的洞府里找找吧。”
小蓝不满地转过身去,用背后的一串蓝羽毛对着她,阿琅跑过去爬上它的背,在它脑袋瓜上亲了一口,笑眯眯,“走吧,小蓝,我知道你最好了。”
月老夫妇的洞府外设了结界,小蓝在结界口处一头栽了下去,而阿琅却毫发无损地闯进了结界。阿琅回头看着直直摔倒在地的小蓝,立即奔过去扶起小蓝,“小蓝,你没事吧?”
小蓝恼怒地瞪了瞪阿琅,在原地站起身来,脑袋偏向一边,虽然没有受什么儿伤,但不想搭理阿琅。
阿琅低眼看了看自己腰间的宫羽,“一定是因为天君的宫羽我才能进入这结界里,小蓝,你在这儿等等,我先进洞府里找他们,再来接你进去。”
小蓝扑朔了下翅膀,背转过身去,头埋进颈间捋着羽毛,又是用屁股后的羽毛对着阿琅。
“等我啊,小蓝。”阿琅朝它又嘱咐了句,然后转身奔进洞府了,
“柳生哥哥,黄莺姐姐!”阿琅一溜进去便出声喊。
月老洞府内楼阁台榭,长春藤绕,鲛绡帐暖,两座约三丈高的丹炉并列朝北,架上一面三尺宽的大圆镜,炉顶周围弥漫着袅袅云雾。
阿琅四处张望着,却没发现月老夫妇的影,而从一鼎巨大丹炉后面突然走出了一身影,一袭黑色绣金长袍,披肩华发,凤目疏长,正冷冷地睥睨着只巴掌大小的阿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