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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严词威逼试虚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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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赫带着江流霭出了幽僻的后院,左转穿过了抄手游廊,到了一个小亭子边上,吉赫便不再前行。江流霭见王爷一人独坐在石桌边,又想起那日被针刺杖刑时候的惨状和王爷那冷漠的神情,也不敢一人过去,缩手缩脚地躲在吉赫后面。吉赫一面往外拽江流霭,一面禀报道:王爷,人已带到了。江流霭一面往后闪身,一面朝王爷看去,见那王爷面色并无异样,心中略略安定下来。
这女贼既来了,那么她的同伙也一并带来吧。王爷端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茶盏,悠闲地开口道。
江流霭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开口辩驳,却看见吉赫在身后向她比划手势,示意她不要多言。江流霭想起二人在后院的对话,便住了嘴。
王爷似乎朝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今日倒是奇了,本来聒噪的倒是无声无息,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反而又是打手势又是暗地里动作的,想是本王在这里,你二人太拘谨了些。不如有话说出来不妨叫本王也听一听。说完又顿了一顿,看了一眼江流霭才道:或许本王也可以为你出出主意。
江吉二人听了这话,吓得早已不敢再动。江流霭心中虽有不服,但谨记着吉赫的话,也规规矩矩地垂手立着。
三人之间一时无话可说,一侍卫打扮的人快步走来,单膝跪下道:禀王爷,今日那捉住的那贼子依旧不肯招认,用了刑之后便昏死过去,傅大人已命人将其押回监牢里,以待王爷再审。
王爷点头道:我知道了,你领了这个玉牌将人从牢里提出来。路上叫人弄醒他。
那侍卫上前接过玉牌领命去了,江流霭在一旁见那玉牌圆圆润润的一枚,甚是小巧,却雕着龙纹,底下还坠着明黄的穗子。心内暗想:若是我有这个玉牌就好了,想要逃出去就不难了。
这样想着不经意间却见王爷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过来,心内一紧,生怕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不由往吉赫身后退了两步。吉赫见王爷看过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局面再度陷入沉默之中,除了王爷手中把玩的折扇开合时发出的一点声音,整个庭院就只能听见风声。但不久刚才那领命而去的侍卫就返了回来,身后还带着几人。两名侍卫搀扶着一个浑身血渍的男子,那男子低垂着头,满头乱发,四肢无力,紧靠着两名侍卫。
侍卫将人带到后,又经由吉赫将玉牌还给了王爷。王爷将玉牌笼入袖中,还朝江流霭看了一眼。江流霭恨恨地回看了他一眼,王爷也不再理会。对着地上那半跪半趴的人道:抬起头来。
那人哪还有力气抬头,却被一旁的侍卫一把将头发拽起来,连带着露出了满是血污的脸来。江流霭躲在吉赫身后,看不清那人的面目。此时王爷一偏头,方才领命的侍卫将江流霭从吉赫身后拉出来,江流霭十分不情愿,这样一拽一拖之间,江流霭直被推到见那人面前。江流霭这才看清,那人脸上布满鞭痕,深深浅浅不一,有些已结了痂,有些却还露出血红的肉来,新伤旧伤零零总总加在一起几乎数不清。
那人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猩红的眼睛看了一眼江流霭,嘴里咿咿呀呀叫个不停,吓得江流霭大叫出来,直往后连挪了几步。
你可看清了这贼人的面目?身后传来王爷清冷的声音,这一刻江流霭只觉浑身冰冷,如入冰窟。若说先时他拿剑指着自己,又用刑时,江流霭还尚存几分骨气与骄傲,此时见了这满头满脸伤处的人,方知那王爷的手段,满心都是恐惧,一时竟答不出话来。
吉赫见江流霭显是被吓坏了,从旁试探地王爷道:王爷,你看这江姑娘……
王爷不答话却端详了半天吉赫道:你若是为她求情,等她答完话也不迟。吉赫听罢,退后几步。王爷见江流霭半天不出声,立起身来从亭中走下来。江流霭听着背后传来玎珰轻灵之音,似乎是玉佩之物相撞,但此时却有如死神传唤之声。江流霭忽然转身,王爷似乎也是不曾想到,两人一时距离不过咫尺。
江流霭面向王爷,颤声道:我…不认识他,也不是什么刺客贼子,你若是不信,杀了我便是。这事与他毫无牵连,何必叫他人枉死?
王爷似乎早已预料到江流霭这番话,笑道:杀了你岂不是成全了你?你既说这事与他毫无牵连,为何又如此惊慌失措?
江流霭闭紧双眼,双手握拳道:只因我是血肉之躯,眼见他人平白受我连累,岂可坐视不理?
王爷哼了一声道:既如此,那你就如实招来。你与他是受何人指使?到我府中又有何目的?
江流霭睁开双眼道:我早就说了,我不知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你府上,我与他也是素不相识,何来受人指使一说?
吉赫眼见又要陷入僵局,只是干看着这两人怒目而视却不敢近前相劝,正着急间,忽听到江流霭微微叹道:好吧,你放了他吧。这件事确实与他无关,是我受了旁人的指使,想要行刺于你。说完这句话,江流霭似乎用光了全身的力气,委顿在地。
王爷微微点头道:将此人带下去,找个大夫医伤。
王爷说话间早已有侍卫将刚才那满是伤痕的人带了下去。王爷又屏退了其余的侍卫,只留下江流霭一人,此时王爷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流霭,一双皂靴在眼前晃来晃去。江流霭微微抬头看见王爷所佩饰物瑑描金云龙纹,贯以玉珠,佩上有金钩,佩下副以四彩小绶。江流霭心中一片空明,心知此次再难逃得一死了。又想到刚才那人的模样,不知要受多少鞭子,挨多少打才能一死,不由得出声道:王爷,我知道我要说的你不会相信,可是我确实是不知道如何到了你府中,之前你我交换身体,我更是不明所以。我在你府里大闹也是想早点回到我原来住的地方,并未存半分歹念。先前求死也是为着如此,可是后来你知晓了我的心思,总是变着法子折磨我,我便想逃出去。眼下你轻轻巧巧就可以叫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怎会乱说?
王爷见江流霭眼睛一直盯着他佩带之物,下意识地抚了一下道:若你所言非虚,那如何你又与那贼子一同现身?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江流霭道:我不知。
王爷走远了几步,又道:你可懂医术?
江流霭道:哪里知晓什么医术,我若是知道,岂会平白受了这些日子的苦?说罢,想起这些日子来,接二连三的受伤,不禁眼角酸涩,忙要低头,却又牵动了旧伤,不禁“嘶”了一声。
王爷的皂靴又靠了过来道:若你说的是实情,便可从轻发落你,若你有半句虚言,想必你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的。
说罢,靴子一晃不见了,脚步声也渐渐远去了。
江流霭坐在地上一时间起不来,直到过了一会儿吉赫将她扶起才慢慢回到了后院中。一路上江流霭低头不语,心里想着王爷手段这样毒辣,自己留在这里恐命不久矣,为今之计只有横下心来寻个能早点死又不会痛苦的法子。可是眼下这院落里别说刀剑,连日常的剪刀针线都没有,一头吊死也没什么结实的绳子,前些日子该用的招数都已用尽了,真是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