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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邻宛的声音又急又响,回荡在寂静的宫道上,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所有人听了她的话,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愣在那忘记了动作。

      沉静了片刻后,高个子公公最先反应过来,隔着麻袋就要去捂邻宛的嘴。多喊一声就多一丝活命的机会,所以在被制服前,邻宛又喊了一遍“齐霖,救我啊!”

      如果说第一次听到是不可置信,那这次却是有点疑惑不解了。这世间竟还有人敢叫他的名讳,而那声音又确实在哪里听过。可惜想了许久,始终没想起究竟在哪听过,想着想着,坐在步辇上一时竟忘了下令继续往前走。

      身边的总管太监德禄见他坐在步辇上愁眉不展,以为他动怒了,一骨碌转身风风火火的朝着邻宛在的地方走去,“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万岁爷的名讳,掌嘴。”

      从邻宛喊出第一声开始,高公公就像筛糠似的蹲在旁边抖个不停,怕抓的人与皇上有什么瓜葛。这会见德禄上前是来问罪的,反倒镇定了几分,跟着骂道:“该死的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皇上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高公公说完一骨碌站起来,隔着麻袋朝着邻宛头的位置狠狠的甩起了巴掌,邻宛痛得倒抽凉气,为了躲避他的巴掌不得不在地上来回滚了起来。

      直到这种时候了,邻宛还是清醒的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亮出皇后的身份自救。不然今日之事传出去,她要如何在这后宫立足,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流言蜚语淹死。堂堂一国皇后穿着宫女的衣服本就解释不清,以宫女之身又被贵妃定上私通的大罪,这一桩桩一件件压下来,她就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楚、洗不干净。

      想说点其他的话求救,但只顾得上挡打,完全顾不上说话。

      德禄见邻宛在地上滚来滚去不听管教,气得直跺脚,指着她命令高公公和高个子太监道:“抓住她,把麻袋解了,直接掌嘴,打到她安分为止。”

      这个提议让高公公有点为难,这宫女的的邋遢样他是见过的,浑身是泥解开来只怕引起怀疑,僵在那犹豫不决。

      “还愣着干嘛?赶紧的!”

      德禄是皇上跟前的红人,高公公不敢得罪他,更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招呼着高个太监一起解开了麻袋。瞬间邻宛的邋遢样暴露在外,大家伙都没想到麻袋里的人会是这副尊容,都被惊住了。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又是落水又是挨打的,邻宛早没了气力,被拽出麻袋重见天日后,整个人瘫在地上,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看着高公公又要来招呼巴掌,又急又气,怒视着他,厉声警告道:“你再敢动我,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话虽气势不足,但说得狠绝。

      原本因为自个莫名其妙停下来,耽搁了时间,有点郁闷,正准备离开的齐霖听到邻宛这句话,忍不住侧目朝地上看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仅敢直呼他的名讳,在要被宰杀时还敢对人放狠话。

      齐霖看过来的片刻,高公公正因为邻宛的恐吓气得发狂,恶狠狠的上前一手抓住她,另一只手则运足了力挥起巴掌就朝邻宛的脸扇去……

      “住手!”

      突然响起的声音,语调不高不低,语气威严且带有一丝怒气。高公公的手停在半空,实在想不通皇上为什么这个时候喊停,但人微言轻又不敢违抗圣令,只能乖乖的退到一旁。路过德禄身边时,不忘拿眼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对方轻轻摇头表示自个也是一头雾水。

      谁都没想到一直在边上不置可否的皇帝会突然开口,邻宛也百思不得其解。她试着回想了一下,还是找不到皇上出手相救的契机,跪在地上偷摸着朝皇帝看去,只见他正低头与身旁的俊俏侍卫耳语,面上的表情看上去很不悦,像随时要火山喷发似的。

      皇帝一句话急死下边一槽人,德禄跟随皇帝这么多年,自认对皇帝的脾性是最了解不过的。后宫之事向不过问,今日却因为一个小宫女停辇,在此逗留许久,这会竟然还下令免了人的刑罚。

      实在是反常,这让德禄不得不重新打量邻宛,可怎么看也看不出眼前这位脸肿似猪头的小宫女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万岁爷停留。难道是见惯了乖巧听话的嫔妃,这会遇上这位大胆狠辣的小宫女,一时新鲜想吃吃野味?

      德禄这边脑洞大开各种胡乱揣测圣意,那边刚听皇上耳语的俊俏侍卫也开始行动了。只见从后绕过步辇大步流星的走到邻宛身边,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景阳宫宫女以下犯上,惊扰圣驾,即刻杖毙。”

      高公公听到要即刻杖毙邻宛,立刻转忧为喜,这样一来还真省了他不少麻烦。

      而要被杖毙的邻宛却跟他冰火两重天,面如土灰愁眉苦脸,要多丧有多丧。想过各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忍辱负重机关算尽到头来却依然是死。如果早知道最终是这种结果,当初又何必挣扎呢。

      罢了,罢了,今日命当如此怪不得人。这样一想,身上那些包袱、担子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一瞬间轻松了很多。回顾一天的遭遇,一切都是出门惹的祸,没头没脑的长叹一口气,“今天不该出门的。”

      “不该出门还非要出门,活该被杖毙。”皇帝的声音阴森森的响起,带点警告、幸灾乐祸的味道。

      明明是责不是哄的话,邻宛听完却呜呜的哭了起来,她知道他知道是她了。一下子忍了一路的眼泪决堤而出,汹涌澎湃,她哭得委屈,哭得伤心,哭得放肆。

      她这一哭,德禄觉得哭得蹊跷,像是皇上刚才耐人寻味的话才把她惹哭的,更加觉得她与皇上的关系不简单,一时也不敢再为难她,任由她在那嚎啕大哭,自个则默默的退回到皇上的步辇边。
      高公公还在为大麻烦解除而窃喜,皇上的话也仅理解了字面意思,以为邻宛是知道自个死到临头才哭得如此伤心。眼瞅着她哭的时间耗得有点点久了,皇上随着她哭脸色越来越差,以为皇上厌烦了她哭,便自作聪明的上前用手捂住了邻宛的嘴……

      “啊……”

      一声哀嚎后,再一看,高公公已被俊俏侍卫扯住后领甩在了地上,下一秒旁边两个侍卫立刻上前将高公公和高个太监捆了起来,两个人被突然而来的变故吓得瘫软在地上,除了一个劲冲着皇上的步辇喊冤枉外,其他啥也不会说了。

      见此情景,德禄暗自庆幸自个刚才识相没干嘛,不然这会被捆的可能是就他啊。

      俊俏侍卫甩开高公公的手法让邻宛震惊,如此之快,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不知道他会不会飞檐走壁。

      邻宛崇拜的看着俊俏侍卫,一时也不哭了,想着要是有个这样的人陪着她闯荡江湖、浪迹天涯,那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想到江湖正想得美呢,突然听到皇帝冷冰冰的说了两个字:“星噬”。

      俊俏侍卫听到皇帝喊他后,微微屈身对着邻宛说了句“得罪了”,然后装出很粗鲁的样子一把将邻宛从地上拉了起来,顺手交给身后的侍卫后,吩咐道:“拉下去杖毙!”

      因着有这句“得罪了”,邻宛很放心的任由侍卫押解着她离去,挑着僻静人迹罕至的宫道饶了一会后,侍卫便把她带到了一处外面看上去有点荒芜,内里却别有洞天的宫殿。

      邻宛在主屋饶了一圈后,发现一切日常用品应有尽有,当看到梳妆台和雕花大衣柜时,她甚至都有点怀疑这里是不是齐霖养小媳妇的地方。

      瞎转了一圈后,邻宛在梳妆台前安分下来,看着镜中的那张脸,这哪还是邻宛闭月羞花的那张脸,简直是车祸现场!眼睛因为哭过肿得比驼铃还大,眼泪在泥脸上流下两条道,两边脸红肿着沿着那两条道往鼻子中间挤,又滑稽又让人心疼。

      看着这副尊容,邻宛在心底暗暗发誓,今后再也不会给人有机会像今天这样折辱她了!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后宫这个是非地,如果别人做不到井水不犯河水要来挑衅,那自个也不用客气。

      折腾了一天,这会闲下来,邻宛感到全身没一个地方不疼,四肢无力,什么也不想干,只想瘫在梳妆台上。可是才刚瘫了一会,便听到了有人进门的声音,随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会就到了她身后。

      “朕立你为后,不是让你来胡闹的。”

      一上来就兴师问罪,要是搁以前邻宛早被他唬住,吓得一愣一愣的了。但今时不同往日,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她反倒什么都不怕了,最坏的结果不过一死,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胆肥了,也就不把齐霖的话当回事了,邻宛依旧瘫在梳妆台上一动不动,看着镜子没头没脑的问了句:“齐霖,我脸肿成这个猪头样,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属于皇宫的那种压抑与庄重,也许是因为之前求救时已经叫过,一时邻宛竟不自觉的喊了皇上的名讳,喊完才惊觉自个失言。

      她从镜子中观察齐霖的神情,见他在听到自己名字时明显怔了怔,脸色也跟着又阴沉了几分。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名字起来就是叫的,喊了就喊了,邻宛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继续道:“我上次遇险后,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以前做过什么惹你厌恶的事也请你既往不咎。我保证,从今往后,只要你在这宫中护我周全,我绝对不会再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你要我往东走,我绝对不往西!你要给天下看帝后情深,我绝对配合到底!”

      邻宛停顿喘了口气后,再接再厉的趁热打铁道:“世间万物发展都有它的规律,南宛灭国大齐只是推动的外力,真正腐朽的是它本身。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故国我不会心存半点幻想。我发誓,只要我活着一天,绝不会做危及大齐社稷的事情!”

      经过今天的事儿,邻宛早已决定彻底向齐霖摊牌,毕竟这皇宫会护她也有能力护她的只有齐霖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齐霖好整以暇的在桌旁坐下,把玩起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看他那副样子,邻宛有点心虚,一股脑从梳妆台上爬起来,凑到他边上郑重其事的说道:“就凭我没有拆穿你无中生有的那条见红白手帕!你要知道女孩子的清白是非常重要的,我连这些都不在乎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邻宛从说话到现在一直死死的盯着齐霖,她看到在自个说完后齐霖朝她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样子,继续把玩他的玉扳指。

      一向脸皮厚的邻宛却没有多少耐心,她一把抓住齐霖的手不让他玩,急道:“齐霖,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个交易你到底做不做?”

      “你们邻家还真是喜欢做交易,但愿你也如你父皇般说到做到。”齐霖说完甩开了邻宛的手,一脸嫌弃。

      邻宛这才反应过来,自个刚才干了什么,赶紧缩回手,脸微微的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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