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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如果爱可以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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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好容易挨到晚上,我们再次来到凤栖楼。柳如烟已等候多时,我和小哥携画卷登门拜访,老鸨殷切之余不免多了句嘴。
“恩客,您的朋友今早因与人起了纠纷,打架受了点伤,我们已请医生来看过了,你们先去……?”
我和小哥急忙上楼来到那个房间,只见司令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纱布,神情恍惚。
“沈兄,发生何事,要与人打架?”司令一言不发,扭头不看我们。我试着激将他:“司令,你真有能耐,是不是像三个火枪手一样为爱决斗了一场,说说看,你喜欢上了哪位姑娘,我替你去说媒。”
司令果然转忧为喜:“大妹子,我喜欢柳姑娘,你能帮我说得上话?”
司令何时得幸见过柳如烟?我和小哥面面相觑。我自大的毛病又犯了:“好,包在我身上。可巧我们与她约了,现在就一起过去?”
司令秒怂了,摇摇头说:“你们先去探探口风,我怕唐突人家。”
小哥揶揄我,别学舅舅乱点鸳鸯,又问司令,对方是不是一个帅气的军官,司令点点头。好了,不用多问了,还不如去问柳姑娘。
安慰了司令几句,说好谈完事一齐出去吃饭,这才来找柳姑娘。
柳如烟今日薄施粉黛,一身青翠衣饰十分朴素,眉目间多了一分急切神色。她对我附耳几句,特意去门口看了一眼,嘱咐小哥先自己喝茶,要与我单独聊几句,于是就进了里屋。
如烟绵绵的话语听得我心惊肉跳。
“梁小姐,你可来了。我等你3年了,无论如何,肯求你想办法为我赎身。”说着她跪了下来。
我一头雾水,把她搀扶起来,并肩坐在床榻上。“柳姑娘,你慢慢说,我的身份你是如何知道的,谁要你在此等候?”
如烟没有了昨日的冷静,透着一股幽怨。
“我的养父把我骗到此地,说两三年内有我的一个同门姐姐和一个功夫高强的英俊男子一同前来找我,如果他们看了一幅图之后再约见的话,就可证明他们的身份。姐姐姓梁,哥哥姓张,而且是夫妻。我见到你们后觉得很像,就大胆把画送给你。”
我的心凉了半截,寂虚老贼,你无孔不入,安的什么心?所以我对如烟的话打了大大的折扣。
“柳姑娘,既然这样,请我夫君一齐来听,好吗?”不容如烟点头我就拉了小哥进来。如烟无奈之下只好接着往下说。
“养父说,你们来此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去画中的地方,而我必须随你们前往。姐姐一定奇怪我的请求,因为我患有一种病,必须到那个地方才可以治疗。”
“什么病?”我和小哥异口同声。
“你们没有闻到什么气味吗?”如烟神秘地吐出一口气。
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我并不觉得不妥。小哥拱手道:“柳姑娘,敢问你平时爱熏香吗?这房间并无沉香木质用具,何以闻淡淡其香?”
如烟突然郁郁不乐了:“因为那是我身体里发出来的,我将不久于人世。求你们救我!”如烟再次跪拜小哥。
那一年,10岁的孤女被穷苦的姨母卖到妓院,幸得养父搭救,教她琴棋书画,轻功舞剑。唯一不堪忍受的是养父要她每隔一段时间服用一种丸药,每次服下,气血虚弱,昏迷不醒,等醒来时就发现胸口疼痛不已,需要再加服一颗才能抑制疼痛。如此循环往复服了6年,自己也长大了,只是之后,永远停留在16岁的样貌。
“我随养父生活到16岁,他就离家出走了,我以为他只是像从前一样消失一两个月自会回来,可这次不同,快半年了。我下山到处寻找他不得,打听到奉天有人见过他,便从山里辗转来到奉天,不得已又回到曾经被卖的凤栖楼,靠习得的技艺一鸣惊人成了头牌。3年前的一天得一位俊逸公子青睐,他很像养父,却是个年轻人。他对我没有非分之想,只与我整日吟诗作对,舞剑弄墨。我对他十分倾心,可惜他一个月之后就要离开。时间一长,我的胸痛病被他发觉了,他很仔细地询问我的症状,并请来郎中看病,抓了一些药给我吃。
临走前,他给了我这幅画,要我耐心等待一对小夫妻来取,他们会将我赎出妓院,随他们去画中的地方,那里可以治愈我的顽疾。还说,等他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情后,他自然会再次与我相会。我对他起了怀疑之心,在他熟睡后,我翻开他的衣物,发现了那种一模一样的药丸,就偷偷吃下一颗,心痛立时好转。我才知道这个人就是我的养父。震惊之余,我非常痛恨他欺骗我。可我已经无药可救地爱上他,这种□□之爱让我欲罢不能。可他最后还是离开了我,狠心地没留下一颗药丸。
我发现自从那次偷服了药丸,再次发作忍耐过后,身体就开始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我预感自己就要死了,或者最终被折磨成妖怪。我就等啊盼啊,我真的不想死在这里。求求你们带我离开这里,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如烟惊惶失措的神情,令我半信半疑,尽管非常同情她的遭遇,可寂虚的手段太高明,我们几乎被他玩于股掌之中。
我被小哥拉到外屋,他期待的眼神明显在说:相信她!
“小哥,容我想想,柳姑娘身世凄凉,我们先救她出青楼,再从长计议。”主意拿定,小哥先回司令处等我。我返回里屋安慰了如烟一番,好奇地问她,此后可曾遇到动心之人?她凄苦地笑笑,只不过逢场作戏罢了。那少帅呢?她绽出一丝明媚笑意,说他是她心中的一盏明灯,他的爱意,他的才情让她对世间始终留着一丝眷顾,可她明白那只是水中月镜中花而已。
我趁机把司令隆重推出。“如烟,你我姐妹相识一场,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如不嫌弃,我把哥哥介绍与你认识,他对你一见钟情,情深意重。”如烟眼里的微光暗淡下去。
“姐姐的话,我听,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相信姐姐不会骗我,他是谁?我可以马上见到他吗?”
“当然,他就在此地,可他头部受了点伤,不好意思见你。”
如烟何等聪明,明白是哪个冒失鬼了。她再次绽开笑颜,回味悠长地说:“是他啊!我愿意去看看他,他可是我的贵人。”说着就催促我带她去见司令。
我感叹自己这个媒人做得太成功了,反而犯了愁。“且慢。姑娘怎能如此轻浮草率,等我传话,静待佳音。”我嘱咐如烟不可妄动,考验司令一番再说,相约明天再来。
午饭时间,我把明天如烟答应会面的口讯传与了司令,司令心驰神往,连吃饭都食不知味。
我说:“哎,司令,如烟姑娘心性奇高,如果是不值得终身托付的人,她是不会考虑的。”
小哥盘敲侧击:“如果是我,我会拿出诚意来,把柳姑娘救出苦海,而不是只贪图厮守几日,玷污这份真情。”司令如入定一般没有反应,我们如同对牛弹琴。
“如果只想风花雪月,你能与少帅比肩吗?恐怕连机会都没有。”我话丑理正,和小哥轮番上阵刺激他。
终于,他一改往日浮躁的心性,波澜不惊,沉默了许久,最后敲敲脑门,一本正经地说:“我活了30年才明白,真情是不分身份门第年龄性别的。我见到如烟姑娘的一刻,真是一眼万年,直觉她才是我要找的女人。我要娶她,八抬大轿。你们不可以不帮我。”
“想清楚了?不可以反悔,不可以对人家不好,不可以离婚!”我一连三个不可以,绕得司令求饶。
小哥直夸他男人,敬他一杯又一杯,没多久小哥和他都喝醉了,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我趁他们午间熟睡之际,出门搞定了结婚的一切用品,大红喜气的房间也布置好了。
等小哥他们酒醒后,一切焕然一新,司令激动得把他珍藏的卵形白玉拿给我,让我找家识货的老板出手,要求打磨四块玉佩,一人一块,留作纪念,其余换成如烟的嫁妆和赎金。
我喜滋滋地正要去找朱老板,小哥却拦下我说,找铭卿出手,可价高者得。我说:“对啊?他能接触的大家多了去了。”司令虽不愿意却拗不过我们。
于是我和小哥专程去找铭卿,他在百忙之中会见了我们。我把司令要赎如烟娶如烟的事和盘托出,声称司令是我的大表哥,请少帅成全。
“就他?那个蛮夫?如烟看得上他?”铭卿心有不甘,烦躁不安,随手抽起了大烟。小哥拍拍他的肩,沉声道:“如烟是个好姑娘,身世浮沉,又身染重病,你怎忍心看她在那种地方凋落。我这个表兄人不错,重情义,身怀绝技,不会亏待柳姑娘的。”
小哥总有分分钟令人信服的气场。少帅吐出一口烟雾,痛下决心。“好,沫頡,我信你。脸不重要,人品更重要,不过如烟姑娘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说完,他拿起白玉仔细掂量,惊呼价值连城,当即请教了奉天的玉石专家,答应后天给我们一个明确答复。我说等不了了,就在明晚之前。
少帅爽快地说:“好,我心急的弟妹,哥哥这就请专家们办个拍卖会,你们坐等佳音。”
我们非常感激铭卿,为我一手包办的闪电婚礼赢得了时间。次日恰逢端午,我们顺利把如烟迎娶进了家门。为了顾及少帅的面子,自然没能八抬大轿,然而最终赢得了铭卿的祝福,二位新人先结婚后恋爱,我也算圆满了。
我们挂上艾草,悬上菖蒲,包了粽子。我还按金陵的习俗,在盆里装满清水,加入少许雄黄,鹅眼钱两枚,用此水给每个人洗眼,在家乡俗称“破火眼”,可保一年无眼疾。司令背地里说我害他,端午乃五毒之节气,其后几日均不宜行房。我知道后得意了几天,心说正好让他与柳姑娘培养培养感情嘛。
司令与如烟如胶似漆,相敬如宾。他依然笑口常开,却比以前细心多了,整日里对新娘子嘘寒问暖,温柔敦厚。我和小哥心里乐开了花,像两个长辈一样辛勤为新人操持家务,过了几天惬意的家庭生活。
白玉价值连城,卖了个大价钱,竞价连连飙升,最终以500万大洋出手。少帅为我们开了个外币户头,一部分存入了美国一家银行,一部分存入奉天最大的银庄,一部分用来投资。我们商量用200万元参股投资一家医院,得到少帅的支持。我们很长时间不用担心花费用度,我也当仁不让地把持了家里的财政大权。
第六天铭卿送来四块精心雕琢的玉佩,小哥说自己有了一块不需要了,要送给铭卿。铭卿欣然接受,然后遗憾地表示,明天他就要赴北平上任,很长时间不能相聚,问我们以后的打算,会不会待到他回来。
“铭卿,你有你的天地,我有我的使命,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小哥依依不舍,与他彻夜长谈,不知他们是否谈到张家,梁家,还有我们的奇异经历。我以为,为人知己,心有灵犀,如此真性情的铭卿,心态一定很开放,相信这世界另有乾坤吧。北平赴任后,铭卿遇到了他相伴一生的红颜知己,爱得惊天地,泣鬼神。多年以后,沧桑巨变,当我们再一次见到他,已是中年,罔顾彼此的命运唏嘘不已。
不等司令的蜜月结束,我和小哥开始筹备云顶天宫的探险之旅。手上只有一幅图,脑子里模糊记着舅舅讲的故事,一切须从头再来。小哥通过少帅的关系拿到了所需的枪支弹药,装备什么的需要从日本和英美进口,起码要再等一两个月。
这天闲时,小哥和司令、如烟下棋解闷,我独自走到园子里,一个人静静观想。
从昆仑虚境穿越到奉天,如今已过去1个月,而另一个时域正巧是从敦煌起步去南疆的日子,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不追着小哥赴青铜秘道,不落入碧池,不跨越禁区,一切会有所不同吗?
小言和秦兄将在后年结婚,我只要想看他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可是我能回去吗?我只要后悔还来得及,现在就和小哥返回金陵。寻找所谓的终极就必须是我和小哥的宿命吗?我和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就当一切没有发生好了。可是弟弟呢?我把弟弟弄丢了。一切再也回不到原点了。
小言幻境里的结婚宣言,我始终瞒着小哥,是我不够坦诚吗?我不愿小言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有什么错?
我似乎变得心如铁石,一点都不想宠爱我的父亲和大伯,也不想心疼我的奶奶,很长时间没给母亲写过信。我回到书房提笔写下给妈妈的信,可是这封信注定寄不出,地点不对,时间混乱,让我更加心绪不宁。为了一意孤行的爱恋,我抛弃了亲人和家的温暖,和小哥相依为命,和司令、如烟相互扶持,虽有眼前一时的甜蜜舒坦,却总似无根的断木,漂泊不定,历尽飘摇。
我尽力回到观想小言时的状态,凝神屏气,闭目神思,却是一片空白。呵,在此时此刻的时空里,小言还未诞生,我怎么能感应得到?突然,我想起在昆仑山的那面铜镜,跑去向司令索要,他果然带在身上。小哥在棋盘上落完一子,起身跟来,穿过回廊时被他追上。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鸢鸢,你想什么呢?铜镜致幻,你想看到什么?妈妈?秦兄?还是小言?”小哥眼底射出一道凌厉的光,眨眼又不见了,变得柔软而痛惜。
“鸢鸢,我知道你想他们了,你可以和我聊聊的,不要独自伤怀。我也想他们,可是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我们离终极之门很近了,我需要你,和我共闯这个难关。我也许自私,也许无权再要求你去。你,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吗?……”小哥越说越离谱,我赶紧打断他,握紧他的手说:“小哥,你扯远了。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通过铜镜观想大漠路上的真相,提醒他们不要踏入流沙陷阱。”
小哥苦涩地笑笑,对我如此荒诞的想法报以嘲笑:“鸢鸢,你真是浪漫伤怀,天真本色不改。如果我不入流沙,就不会受伤,不会拖累你来寻找我,不会让青铜触发诅咒,不会……就像……如果爱可以重来一样,你还会选择和我踏上这条不归路吗?呵呵……”
我被他调侃的口吻深深刺痛了,抬手就要打他一巴掌,被他捉住。他像喝醉酒的疯子一般,拉着我进了房间,狂吻我,伸手夺走铜镜,甩出老远,哐当一声砸在木窗框上跌落下来。吻了一阵,他抱紧我,嘴里喃喃自语:“一路走来,你好不容易恢复容颜,就这样陪伴到老,有什么不好?鸢鸢,你要的太多,我能给的只有我全身心的爱啊!”
我无语凝视他俊美的容颜,那浸透热泪的眼睛,能把所有愁肠化作浓浓爱意。我踮起脚尖对他深情回吻。从昆仑山回来,我们第一次爆发了滚滚的红尘激情,起因竟是我一时的思乡,引起了爱侣的担心。爱情为什么总是如此神出鬼没,如此动人心魄?平凡惬意的生活,不曾冲刷掉掩藏于心湖底的泥尘,恋人间不经意的情感互动,却掀起心湖的波澜。我的心绪似超声波幸运地被小哥捕捉,被他任性干扰,擦出火花,连同心湖底的泥尘也被燃烧殆尽。
不是第一次被小哥拥着入眠,我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温馨和轻松。不屈服命运的我们,终于给彼此创造了一个正式的蜜月期。回首过去,如同做了一场苦尽甘来的春秋大梦,落后了司令与如烟好几个世纪的感觉。
如烟烧得一手好菜,她说得益于她从小给养父做饭,总要想着法子逗养父开心。我理解她的感情,可惜她爱的养父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居然引诱她不伦之恋,还把她当作实验品。可我不觉得如烟对那个鬼魅一样的养父有多少怨恨。
我小心问她:“这几日,你的胸口可还疼过?”
“没有了,以前几乎每个月都发作一次,可这些日子都没有。我也很奇怪。”如烟摸着胸口,暗自庆幸。我推想小哥的胸口疼是否也是被寂虚下了药,就大着胆子问:“如烟,胸口痛时,身体可还有其他什么症状?”
“有的,胸口会变红,甚至蔓延到脖子……姐姐,你怎么啦?”我握着如烟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啊,妹妹你受苦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养父为什么给你吃那种药?你就没反抗过吗?”
“养父说,道家修练轻功,必须从小服药,所以我根本没有抗拒过。”
“哦,你会轻功,飞一个给姐姐看。”我忘了愤懑,好羡慕如烟,故意挠她的痒痒,追着她打闹。
只见她闪转腾挪,眨眼就飘出了房间,升上了屋顶,做了个飞燕穿柳的优美动作停在房顶。我看傻眼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十分气馁。
“姐姐,你的脾气好坏,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愠怒,一会儿生气的,我可是一直依着你性子,没有违逆过一次啊?”如烟乖巧地飞了下来,坐在我身边,细语呢喃。
“我是生自己的气。你瞧,你,司令,小哥都身怀绝技,我只会拖你们的后腿。”
“不是的。姐姐聪慧、果敢,可以为大家拿主意呀。我还羡慕姐姐呢,有个死心塌地爱你的夫君,包容你呵护你,这个夫君偏偏还是个英俊潇洒、义薄云天的君子,你可要看好啦,别被人抢了去!”
“小妮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调侃我!”
如烟起身逃开,站立在园中,笑意盈盈地望着我,傍晚的霞光铺洒在她如云的秀发和青色衣裙上。我神思飞驰,飞到了昆仑杏花村,小哥倚靠门的一瞬间,与此刻是如此契合,小哥俊美阳刚的身影与窈窕的如烟重合在了一起,绮丽无比,恍然如梦。我禁不住抱住如烟,吻了如烟。
如烟推开我,羞红了脸,我们俩都十分羞愧。
我拉住如烟,轻声对她说:“对不起,我把你当作小哥了。”如烟没有扭捏,她居然说:“不,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爱你,可并不妨碍我们各自爱着自己的夫君。”我霎时哽住,憋红了脸。
“如烟,今后我们再不能这样亲密无间,我对不起小哥。”说完,我要转身离开,她拉住我的手,眼里含泪,欲语还休。
我心跳加速地回到屋里,看见小哥正在看那幅图,神情专注。
“小哥,有进展吗?”小哥微微侧头,抿嘴一笑,拉我坐在他腿上。
“鸢鸢你看,长白山有三座山峰,因火山喷发形成,最高峰的天池是火山口经年积水而成,是东北三条大河的起源,下游平原上古时就有华夏民族开垦居住。按理说,最高峰只有天池静静陪伴,怎的飞来一座天宫呢?无非暗喻一座似梦似真美仑美幻的大型墓室。古人视死如生,就是生前的地位排场、吃穿用度都一概留下,祈愿死后登入仙界。你看,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由南坡沿十五道沟入原始森林找寻天宫入口,二是从西坡登山,沿途寻找。”
“为何不走北坡?有什么玄机?”小哥柔情蜜意地吻了我的唇瓣,捋了捋我的额发,也不回答我,抱着我一起躺到床榻上。
“嘻,夫人此刻面若杏色,我们还是不要辜负良辰美景吧!”他从怀里取出随身的羊皮地图,压在枕下,唇角一侧轻轻拂过我的鼻翼、眼睛、耳朵,白净的手指摩挲我的嘴唇、下巴、脸颊,我微微发出娇憨的哼唱,四片唇瓣即交织往复不停地画着半圆,彼此的舌头自动地拧成圆心,好似半自动机器的启动开关,引导一台配合默契的发动机装置开动起来,把富有节律的热能动力源源输出。不一会儿,我们已是酣畅淋漓,身心极度愉悦。
小哥兴致勃勃,把羊皮地图从枕头下取出,抖了抖拎起来,仅有两个巴掌大。
“北坡路途遥远,向来人烟稠密,若是冬季上山或可一试,我们此行秘密,还只好选人迹罕至的地方。”
我想到水即龙脉之象,沿水流经之地更有机会,所以我选南坡。小哥想了一下,摇摇头指着地图说:“南坡在雨季水流量大,会掩盖许多痕迹,而且森林荫蔽,易迷失方向。所以我选西坡。”
“你怎么知道每个方向都有入口?那龙脉岂不是被破坏了?”
“长白山周围有很多玛珥式的喷发口形成深达70米的湾潭,地下宫殿很可能利用这些固有的出口相连成为出口,有些则是修建宫殿的工匠为了逃生偷偷修筑的。”
“至于龙脉是否被破坏,应该是后来的沧桑变化吧。有记载三千万年前就形成了火山,可喷发的记载才有三次。300年前火山首次爆发,后来又爆发过两次,时隔100多年。没人预测火山何时会再次爆发。”
小哥娓娓道来,好似一名地质专家。
不等我夸奖,他又变身家族代言人:“据秘本记载,东夏万奴王总要隔100年才从青铜门复活一次,青铜门开早了或开晚了,地下的业火就会把人间烧成灰烬。莫非就是暗示火山爆发?”
“小哥,你这几天就钻研这些吗?从哪里找到的资料?”
“去奉天大学图书馆查的资料,记得在你家的时候,我看到过有关地理地质的书,当时很感兴趣,就借回去研读了几遍,对岩层地貌形成原理有初步的了解,说来你还是引路人呢!”
我十分骄傲我的家世背景可以帮到他,但小哥好学认真的劲头更令我倾心。
正待我们继续讨论时,如烟敲门来了。
“姐姐,鞠麟哥,该吃晚饭了,司令炖了牛肉汤,还有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不等我们起身,如烟竟推开门闯了进来。
小哥很尴尬,立马背了身形,把我先推下了床,自己拉下帐帘穿衣服。
我披上外衣快步拉了如烟走出里屋,如烟竟眼角含泪,用怨忧的眼神看我。
“如烟,姐姐和姐夫在商量事情,忘了吃饭时间,真是不该。不过,姐姐不能骗你,姐一时糊涂,不该对你那样,让你误会了。”
我拉住如烟的手,直视她的眼眸,希望她能正确对待我和她的亲密关系,只能止于姐妹。如烟怨忧了一阵,也凝视我的双眼,生生把泪水吞进肚里。
“好的,姐姐,我们还是好姐妹,也许我要的太多,这样下去,我只会把自己推向离你更远的地方。我不舍得失去你,我只要时时见到你就好了。你和姐夫恩恩爱爱的,我应该高兴,高兴。”如烟撇下我走了,我怔在门口,为自己的冲动懊悔不已。
小哥从里屋出来,揽住我的腰,揶揄地说:“怎么?这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难道也有我家夫人搞不定的?”
我苦笑地说:“有啊,当初我对你穷追不舍,竟不懂你的心情,如今我似乎懂了些。”
“什么心情?小脑瓜总爱胡思乱想。”
小哥也不追问,拉着我吃晚饭去了。
晚饭时,司令和小哥豪情对饮,我和如烟自然各自郁闷了一阵。但片刻之后,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自顾吃喝,毕竟体力消耗太多。我给如烟夹菜时,她偏偏趁机狠狠掐了我手臂一把,算是报了一吻之仇。
此后几天,我和小哥专门到从图书馆查阅资料,借回家进行摘录,分析整理,大致掌握了长白山的地形特征,气候变化,又对照羊皮地图找到了一个大概范围,发现南坡在我们即将抵达的8月份水流量已趋小,山势没有西坡陡峭,故又推翻了西坡的结论,最终定下从南坡沿峡谷进山。
司令除了秀秀恩爱,热衷于与如烟对弈,他俩师承一脉,如烟总能胜他一筹,可却十有八盘不着痕迹地在最后落败,令司令颇有成就感,却心服口服地不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我惊叹司令的改变,更惊叹给他带来改变的柳如烟。
自从那天吻了如烟,午夜梦回时,我都记得接连几天的梦里,循环往复地做着同一个类似的梦。
在行进途中我与小哥失散了,我四处寻他。司令说他知道怎么找到小哥,我就随司令前往。可半路上,司令也不见了,好不容易看见司令的背影,一拍肩膀转过头来的却是如烟,于是就吓醒了。
我不明白这个梦暗示我什么,只是此后每每与如烟眼神相对,总看到她眼里的幽怨。我决定好好跟她挑明了谈谈,否则这趟冒险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如烟,和我们一起生活,你开心吗?”
“姐姐,你觉得呢?”
“有时好,有时不好。”
“还是姐姐懂我。我也无所谓开心不开心了。身处那种地方,身心早已被摧残,养父骗我的真相历历在目,我只爱过他一个男人,以后也不会再爱了。有时候,我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丈夫,可是又能怎样?如今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很知足了。姐姐,你是否担心……?”
“不,不。如烟,我担心有一天,司令会发觉真相,会接受不了。” 我突然想起司令与他师父感情深厚,虽然有些残忍,但我不得不抛出这个杀手锏。如烟似懂非懂,发了一阵呆,坦然地说:“他能接受我的过去,足以证明他不是凡夫俗子。只要我不辜负他的情义,他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我看如烟如此坦荡,反而说不出口了。如烟时时出人意表,安之若素,许是她养父对她影响至深,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