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食粮》零零伶

10、第十章

　　“老板！小六子找你！”
　　突然从外跑进来一个服务员，急匆匆的说完又走了。
　　“哦，我出去看看。”霍斯年假装淡定的应到，也忙跟着走了出去。
　　高谨此时的脸红的都快滴血了，再怎么处事不乱的他，也抵不住这种折磨死人的尴尬。
　　随着霍斯年皮鞋的嗒嗒声离去，高谨提起的心才放回肚子里，僵直的背上有了些粘腻的感觉，似乎是出汗了。
　　他放松了身体，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捂在韩茂的嘴巴上。连忙把手拿开，轻轻问候。
　　“韩茂，你还好吗？”
　　韩茂看上去没什么不妥，呼吸均匀，眼睛微闭，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在眼睑下印了一小片阴影，饱满的嘴唇泛着红润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可是现在，明显不是发情的时候，高谨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刚才的窘况。
　　他一手揽着韩茂的腰身，一边站起身来，欲要架着韩茂出厕所隔间。韩茂瘫软的身体就像坨稀泥，但好在高谨也不瘦弱，支撑着他不让他倒下都绰绰有余。
　　可是，刚刚还一直很乖巧安静的韩茂，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嘴巴里也不知在嘟囔着什么。
　　高谨正想趴上前去听听他的在说什么，却没想到韩茂手臂一个用力，硬是将高谨狠狠一把推开！
　　高谨没有防备，背部猛的撞上厕所隔板发出一声闷响。
　　他不解的抬起头看向韩茂，却见韩茂正蹲在地上哇哇吐的正欢。

　　霍斯年有些尴尬的从厕所出来，正好碰到小六子从他身边走过，连忙叫住了他。
　　“你真的看见高谨和韩茂一起进了洗手间？里面怎么没人？”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去的！韩茂还喝醉了。”
　　“糟糕，他们不会进错洗手间了吧！”霍斯年脑海中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怎么会，老板的朋友还是清醒着的，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吧。”小六子吃惊的张大嘴巴，又忍不住用怀疑智商的眼神看着霍斯年。
　　霍斯年没有接收到小六子的目光，只是皱着眉头，疑惑不解的一下又一下摩挲着下巴上的胡渣。
　　“哎，老板你看！”小六子正想走，余光向后一瞥连忙招唤霍斯年。
　　霍斯年定睛一看，这勾肩搭背的两个人，不是高谨和韩茂还能有谁！
　　不过韩茂的状态似乎不对劲，霍斯年连忙走上前去帮忙扶持。
　　“这，这怎么就醉成这幅狗样了？”
　　高谨就见一只手突然伸来抓住了韩茂的胳膊，心中顿时不悦，再一抬眼，看到来人，瞬间一张脸都黑的跟锅底似的。只要一想到刚才霍斯年做的变态事，高谨就无法再容忍霍斯年的出现，现在他居然不知眼巴巴的跑上来，还一脸无辜...
　　“韩茂喝醉了，我送他回去。”高谨是隐忍了多久才能够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反正现在只要一看到霍斯年，再联想到，自己所做的事，他就止不住的蛋疼！
　　说罢，也没再理霍斯年，甚至瞄都没瞄他一眼，高谨就架着韩茂径直往酒吧门口走去。
　　“哎！你们...”霍斯年下意识的想叫住他们，说点什么。但是那句话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又消失不见了，最后只能维持着尔康手的姿势呆愣在原地干瞪眼睛。
　　咦？我想说什么来着...霍斯年眉头越皱越紧，绞尽脑汁的想，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高谨？你怎么又回来了！”他惊诧的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再次出现在自家酒吧入口。
　　“忘拿吉他。”高谨冷着脸，抬起拿着吉他的手臂示意了一下就果断的转头离去了，没再回头。
　　这可苦了霍斯年，在看着高谨离开方向发愣的他，终于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的问题。
　　“不对啊，他们俩个怎么会从厕所出来...”

　　一路飞驰，最后一声刺耳的急刹车，才终于让韩茂本就难受的身体变得好受些。他晕晕乎乎的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潜意识里却知道自己身处的地方似乎不同。
　　“韩茂，还难受吗？”高谨解开安全带，轻轻拍了拍脸色煞白的韩茂。见他不答，连忙下了车将他扶出。
　　他还清楚的记得韩茂的家住在几楼，可是当真正步入进这栋颤颤巍巍的小楼时，他才更加清楚的认识到韩茂现在的生活。
　　狭窄的楼梯道，拥挤到高谨背着一个大男人都时不时会蹭到胳膊肘的地步。等终于爬上了六楼，高谨的额前已经布满了汗珠。
　　叩响了房门，不多时便听到房内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虽然语气很凶，但温润的音色一点也唬不到人。
　　“我操你大爷，死韩茂，潇洒到现在才回。连钥匙也不带！还要大爷我给你等着门，如果不是我，我看你...呃！”萧然的怒骂在看到来人后截然而止，换上的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你好。”高谨朝他礼貌的点点头。
　　萧然张着嘴愣了半天，才突然回神忙提拉着拖鞋跑出来看看门牌号。
　　对啊，这是我家啊！可是...帅哥你谁？
　　“我是韩茂的朋友，他在酒吧喝醉了，我送他回来。请问方便进去吗？”高谨徐徐吸气，将躁动的心慢慢安抚下来，微微眯起的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面前这个，韩茂的室友。
　　“呃，当然！当然可以！快请进。”萧然扯扯嘴角，连忙侧开身体让出空间。
　　高谨放下软趴趴的韩茂，一手扶着腰，一手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走进韩茂这两年来一直居住、生活的地方。
　　“请问他的房间在...”
　　“哦，在这在这！”萧然指着其中一间房道。
　　与高谨一起把韩茂搀扶进屋，萧然刚想探身过去帮韩茂把牛仔马甲脱掉，可是已经有人快他一步。
　　他惊讶的看着高谨伏下身，纤长的手指快速的在金属扣子上翻飞，可是整个人却是温柔的让人头皮发麻。
　　“唔，水...好渴。”
　　刚替韩茂脱掉外套，他就意识到动静，开始难耐的嘟囔着。
　　高谨一听，立即回过了头，动动嘴唇想说什么。还没等他问出口，萧然已经心领神会，连忙说着“我去拿水”一边出了房门。
　　出了房门萧然慌忙去倒水，心里却不停疑惑韩茂的状况。平时也没见他怎么喝过酒，怎么今天还喝醉了？
　　端着水杯刚走进来，高谨就立即把目不转睛盯着韩茂的眼神转来，忙起身欲要接过萧然手中的水杯。
　　萧然拿着水杯一愣，下意识的就像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道:“您是客人，总不好再麻烦你，送韩茂回来真是十分感谢。照顾他，还是我来吧。”
　　高谨伸出的手顿时僵住，惊愕的抬眼看着萧然。萧然被高谨的眼神吓得心一惊，不知道他这是突然怎么了。霎时，房间安静的不像话，萧然的心砰砰直跳，不知道是自己哪里说错了，怎么这帅哥是这个表情？
　　高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移开眼睛。动了动手指，才收回了伸出的手臂，无力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成拳。颤抖着嘴唇，说出的话却像是用尽了力气才吐出的一般。
　　“对不起...”
　　萧然尴尬的站在原地，手指扣着玻璃杯。听到高谨虚无缥缈的道歉，抬眼快速瞄了一眼便再不敢看，忙错身来到床前，小心翼翼将韩茂的上半身抬起，喂了一点水给他。
　　高谨无意识的眼神落在了凌乱书桌上一个斜摆着的相框上。相框里两个大男孩坐在青翠的草地上勾肩搭背，笑的无忧无虑，眼底澄澈的像是一汪清泉。
　　高谨没由来的心中一痛。
　　萧然刚才的话，就仿佛一根刺刺进了他的心里，虽细小却改变不了伤口的存在。它汩汩流着血，让他无法不去面对，无法逃避。将本不属于他的担忧，他的慌乱一瞬间变成了一潭死水，荡不出一丝波纹，只能任由在最深处荡漾波澜。
　　是啊，我又算谁？算他的谁？凭什么这么做？在他忘却的时刻，我们不过两面之缘。就算他记起了又如何？或许比现在更糟糕吧，可悲的三句话同学关系...
　　高谨垂下头，嘴边一抹苦笑，无论深呼吸几次，却还是挥不去被大石头压住喘不过气的心脏。再也提不起勇气多看韩茂一眼。不是不愿，只是不敢。
　　他害怕，午夜梦回，韩茂冷峻着脸，或者嘲讽着问他“高谨，你凭什么...”
　　他想他一定会疯。
　　对于韩茂，他从来都是自卑的，恐惧他的温暖，却又贪恋。
　　明明自己可以理直气壮！明明自己可以无所畏惧！明明自己比他优秀了那么多...
　　被人羡慕的工作，价钱昂贵的房子...
　　但是，想要拥有他这一点，他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以前做不到，以后...
　　他迷茫了，因为他也不知道。他不知道命运安排他再次和韩茂相遇到底是怎样一种恶作剧，他真的不确定，也不敢去猜测或者赌。
　　什么他都可以赌，什么他都可以不在乎。曾经想要放弃的他，一直以为再也没有什么能左右他的情绪，再也没有什么是值得他去在乎的。
　　可是，那个人就是不一样。说不出哪里不一样，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可就是不一样！
　　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