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怎么也不去找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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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过出乎意料，一时间，我整个人完全没反应过来，而拉比不知怎么，也没反应过来。我们就这样保持着开门和敲门的姿势，大眼瞪小眼了十几秒，直到我歪戴在头上的发带因为尺寸不合往下一滑，唰一下遮住了我的视野。
眼前突然就一黑的我：“？”
我吓了一跳，忙手忙脚乱地去摘，却不想越急越出错，再加上我刚还把头发给滚得乱糟糟的，一个没弄好，发丝就被发带上的装饰物给勾住了。
我：“……”
算了，不解了，直接扯吧。
谁知刚用力，手就被人及时握住，拿着给放了下去。
“干嘛啊，这怎么能直接扯呢……”
熟悉而温热的男性气息密不透风地拢过来，还带着些很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因为视线受阻，什么也看不到，除眼睛外，所有的感官都在这一刹变得格外敏锐。我能感到有痒痒烫烫的呼吸拂过额角，洒上耳廓，刚不自在地偏头想躲，脸侧凌乱的发丝就被人很轻很轻地拢了拢。鼻尖也蓦地撞上一层浸着体温的薄薄衣料，随着我下意识抬头的动作，还蹭到了上面不知是哪个位置的暖热皮肤。
我头皮微麻，被发带蒙着的眼睛极慢极慢地眨了眨，这下一动也不敢动了。只能僵硬地屏住呼吸，任由拉比就这样以一种虚抱着我的姿势，小心地帮我解着脑后被勾住的头发。
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几秒，又好像几分钟，头上终于传来松口气的声音。
我差不多也快憋到极限了，听到后，本能地后退两步，拽下发带。从天窗倾泻而下的强光一瞬涌入视野，恍惚间，竟仿佛簇拥着拉比而来，在他身后，在我眼中，放射着万缕金辉。
我不由得被这一幕晃了下神，及至惊恐地想起不能被他察觉到不对时，才陡然发现，早在见到他的一刻，那困扰自己数日之久，始终都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的戾气，就已经哗一下……毫无缘由地散掉了。
我有些僵，又有些懵，张了张嘴，听到自己磕磕巴巴地问：“你找我……有事吗？”
拉比似乎被我刚才避之不及似的动作给弄愣了，回过神后，犹豫好一会儿，才开口。
“塞西，你是……不想见到我吗？”
“……嗯？”啊？
“就是……我是说，李娜莉和米兰达她们都有在痊愈后去探望过我们，只有塞西……我的意思是，按理说以塞西的性格，应该也会来啊。”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近完全消散在了空气中，“但你却一直都没来……所以就是那个……我不来找你你就不去找我的吗……”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拉比囫囵着说不明白话的样子。
还有他究竟在说什么？
“啊啊，我到底在说什么啊——”最后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抓了下头发，试图换个话题，“不说这个了，塞西，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特别好。”我特别自然地给他弯了弯肉眼几不可见的肱二头肌。
“那你怎么也不来看看我们这些没好的啊……”
又绕回这个问题了。
“那个，”我下意识找了个理由，“因为，有点忙。”
“在忙什么啊——”拉比瘪了下嘴，似乎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拉了个长声。
……这不是“在忙什么啊”的问题，是你到底怎么了啊朋友？你那个虽然看上去轻浮散漫实则双商极高的设定呢？以前别人说这种客套话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刨根问底啊？
“就是……研究圣洁来着，赫布拉斯卡帮我检测过，同步率一口气上升了十个格呢。”我干巴巴地继续，“看来这次方舟之行，也不全都是坏事啊。”
“说到方舟……”却没想到拉比闻言，忽地收起了先前那种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点想探究又莫名不太敢探究的神情，踌躇了下，看向我的身后，“塞西，我有点事想和你说……能进去吗？”
因为他的这个严肃来得太过突然，我一时也就忘了自己门后到底是个什么狗样子，草草点了下头，想都没想就把他让了进去。
于是被我滚得凌乱不堪的床铺，挂在晾衣绳上还没来得及收的胸衣，置于床头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男式团服，以及……画完随手就给钉在墙上的拉比大头涂鸦，就这样暴露在了拉比这个本尊的眼前。
我：“……”
不开玩笑，我现在跳起来一手刀劈晕他然后告诉他他是自己睡着的可行吗？
拉比的目光也真的被眼前这些东西给烫到了，微微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保险起见，只能看向了墙上那张“相对安全”的人形涂鸦。
“这是……”他还特意仔细观察了一下。
天要亡我！这都把人家的肖像画给贴到墙上日思夜想了，我还怎么睁眼说瞎话地说自己对他没有那方面的非分之想啊？
“——是兔子吗？”拉比疑惑地转向我，想了想，又回头看了一眼，不太确定地改口，“可是……好像也有点像羊啊？”
……行吧，我是不是有点太高估自己了？
所以我这画功到底是有多灵性，才会让你连这是个人都看不出来啊……
我只觉自己瞬间就沧桑了好几十岁：“是兔子，就是兔子。”
“还真是兔子啊，”拉比恍然地眨了眨眼，“那画得……还蛮传神的嘛！”
……你这真的不是在说反话吗？
“对了，”我连忙把被自己整整齐齐叠好置于床头的团服拿过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其实这个一早就洗完了，就是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其实是压根就没去找机会，但我可能那么说吗？
“啊，不要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任务。”拉比接到手里，伸袖穿上，微一迟疑，又看向被我松松垮垮套在脖子上的黑绿发带。
我反应过来，刚要去摘，就又一次被拉比按住了手。
“嘛，如果塞西……实在喜欢，不用还我也没关系，”他指指头上的黑色发巾，“我戴这个就好啦。”
因为他看上去好像很希望我能“实在喜欢”，我便顺势放下了手，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真的可以吗？”
“真的啦。”
拉比笑着与我对视，接着也不知怎么，忽然抬手，伸向我的发顶。
我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
拉比这才有如被什么惊醒般，倏地收回了手。
“……真是的，差点忘了正事。”他小声嘟囔一句，掩饰什么似的从裤袋里摸出张便签纸，递了过来，“其实我这次来，是想给塞西看这个。”
我接到手里，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便签纸，而是一张对折起来的照片。照片的背面，还用漂亮的字体写着一串英文——
To Cecilia
给我的？
我疑惑地打开。
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男式风衣和深色马裤的……金发灰眼的女性，就这样一手拿着鸭舌帽，一手拿着信封，表情很淡地看了过来。
怪异感陡生。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手里拿着的，根本不是什么照片，而是一面镜子，而此刻……是正与镜中的自己对视着。
“我觉得，”拉比的声音传来，“这应该就是阿妮塔小姐口中那个和塞西长得很像的人了。”
这是长得很像吗？这是长得一模一样啊？
我满脸懵逼地看向拉比，感觉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
“这……真的不是我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在自己都无从知晓的某些时刻，偷偷换了身衣服又剪了个头发地去拍了张照？
……我到底在说什么梦话。
“想什么呢，当然不是塞西啊。且不论年龄上的差距，单看这里，”拉比用指尖轻点照片上女性的耳垂，“她明显打了耳洞的。”
我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耳垂，触手绵软，一片平整。
“而且从我和老头加入教团开始到现在，印象中，还没见塞西留过短发。”
“这个确实，自我有记忆以来，好像……就一直都是长头发。”
“表情也是啦，她这一看就是在惊讶，但塞西惊讶时不是这样的。神态，动作，还有细微的眼神变化，都和这个人有着明显的区别。”
……不是，这都能看出来的？等等，他和书翁该不会把教团中所有人的所有表情都总结出规律了吧？
“但……真的好像啊，”我重新看回手中的照片，“之前听阿妮塔小姐说，我和照片上的女性长得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是在夸张呢。”
“我当时也以为是在夸张，看到这张照片，才意识到……真是难怪阿妮塔小姐会认错啊。”
“可是，这个为什么会在拉比那里？”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拉比神色微顿。
“是我……在那个白色房间找到的。”
“白色房间？”我刚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呆了几秒，骤然意识到什么，“是给克劳利盖衣服的那次……？”
拉比点头。
怪不得。
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当时整理袖口的动作，仿佛掩饰什么似的转移话题，背着亚连和李娜莉揣进裤袋里的东西，以及……目光和我相接时欲言又止的表情。
“塞西？”见我沉默下来，拉比有些紧张地叫我的名字，“没事吧？”
“没事倒是没事……”
我也说不太出来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事到如今，就算有人拍着我的脸和我说一切都是巧合，你和方舟，和诺亚，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自己也不可能信啊。
“假设，这个人是我的妈妈……都长这样了就算说她不是好像也没什么说服力。”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既然这张照片是在那个白色房间找到的，就说明，我妈妈和千年伯爵、和诺亚之间……一定是有着那么点关系的。”
拉比没有反驳。
“可如果这真是我妈妈……插句题外话，这至少也得是二十多年前拍的了吧，怎么看着还这么新呢？”
难道是时间流速的问题？
“这个应该和方舟本身的流速有关系。”拉比显然和我想到了一起，“据我观察，里面的时间很可能是绝对静止的，建筑不会腐朽氧化，动植物也不会衰老死亡。在没有任何外力影响的前提下，一切都会保持在一个相对完美的状态。”
他说着一顿，想起什么，转而问我。
“对了塞西，你问过元帅关于阿妮塔小姐提到的那张照片的事了吗？元帅是怎么说的？”
“这个还没来得及问……自从回来总部，我就再没见过师父。”
“等等，元帅他该不会又跑了吧？”
“这倒没有，”我想了想，严谨地补充了个前提，“据说。”
“什么叫据说啦……”
“不过我想不通的是，”我翻过照片，“为什么这后面会写着我的名字呢？一般来说，不应该写本人的名字才对吗？”
“会不会本来就是留给你的？”拉比提出一种可能。
“可是，为什么要留给我？为了让我看看妈妈年轻时的样子吗？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是留给我的，放这张照片的人又是怎么确定我在未来就一定会进入方舟、进入那个房间的？”
拉比沉默片刻：“关于这点，其实我一直有个猜测。”
完了，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猜测。
“亚连之前不是说过，自己有在那个白色房间看到过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吗？其实我一直在想，亚连看到的那个黑影，会不会就是……”他露出有些奇怪的神情，“塞西的爸爸呢？”
爸爸？
我微妙地卡了下壳：“……你还真敢想啊。”
但仔细一想，偏偏又合情合理，这就很可怕了。
“所以，”拉比试探地提议，“去问问亚连？”
我看着他，慢慢眨了下眼。
“——什、什么？”不知何时又双叒叕跑去方舟，被我们发现后强行拖拽回房间的亚连诧异地重复，“想知道我看到的那个黑影长什么样子？”
“是的，你没听错，你之前不是说刚到那个房间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了个什么人吗？那人具体长什么样子？”我直接帮他备好了纸笔，“给，画下来。”
“不是，这也太突然……不对，是太奇怪了吧！”亚连完全处于一个懵逼的状态，“为什么会突然好奇这种事啊？”
我只好在拉比已知的范围内，捞干的给他讲了一遍。
亚连震惊得手里的汉堡都掉了，好在被扒着他脑袋的蒂姆及时用尾巴卷住，咔嚓两口，自己嚼嚼咽了。
然而亚连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被我把纸糊到了脸上。
但我显然忽略了他那个灵性得和我都有的一拼的画功，就这样画废十多张纸后，终于在亚连口述、拉比执笔的通力协作下，成功出炉一张新鲜的人物涂鸦。
我拿起来，看着纸上人模人样穿着风衣，嘴巴却咧到耳根的大黑馒头，心中大石砰地落地。
“这下基本可以放心了，从遗传学的角度来看，我和这馒头肯定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越说，越觉得有理，“要不这基因得突变到什么程度……不，就这长相，就算把基因整个打乱重组，也生不出我这样的女儿啊。”
“虽然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
亚连看上去很是一言难尽。
“——但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自恋呢？”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怎么也不去找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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