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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

  •   盛夜歌是个只有名字稍稍装逼了一点的平凡女子,其馀的设定相当常见。

      比如父母离异,双方皆再组家庭;比如身分尴尬的她就这麽被丢给祖母隔代教养。

      比如,第一份工作面试时刚好接到祖母病急的消息,她奔到医院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与一群不算不熟,但总是不亲暱的亲戚一道操办丧事、处理遗产问题、整理遗物,祖母下葬及法会时也嚎了几声……虽然看似扎扎实实的在做事,但她总觉得自己在做这些事时,她就在自己的身体之外静静的看着自己,彷彿那些伤痛泪水什麽的,都是一场不真实的戏,只要她愿意醒来,这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身心麻木了三个月后,在一个大雨滂沱、雷电交加的夜晚,她泡了一碗麵,窝在电脑前边追剧边吃,眼泪突然如泉涌,滚落进死咸的麵汤裡。

      以往祖母在这种天气,都会派她去检查阳台排水孔有没有被异物堵住,避免水淹进屋裡的。

      以往祖母不会让她吃泡麵这种不健康的东西的。

      以往祖母在这种不能出门散步的天气,都会拉她一起看没有营养的各种综艺节目的。

      她突然觉得心脏被什麽不知名的力量狠狠揪住,就算再怎麽大口呼吸,都有一种快要溺毙的感觉。

      一种终于承认自己已经失去的感觉。

      她哭着走到祖母的房间,裡面还存着一丝祖母身上的淡淡香味,是她记忆之中最温暖的味道。她之前一直不敢开门进来,怕那缕味道随着频繁进出就这麽散了。

      可她知道,总会散的。跟体温、笑语、各种琐碎的日常片段一样,都会随着时间而散去,不管她愿不愿意。

      这个时候她就相当感谢她的那些亲戚们,对于祖母生前就交代好的遗产分配──将这层祖母生前与她同住的小公寓,还有里头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她──非常尊重,毫无异议。

      也或许是她的亲戚们都飞黄腾达功成名就,看不上祖母这点遗产,也许是因为他们尊重祖母、同情她顿失情感上的依靠,也许是因为她随祖母姓盛……无论原因是什麽,她都感谢。

      住在这裡,或许能让那些终将消散的东西,流失的速度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

      她边抽噎边整理起祖母的遗物,她已经逃避去做这件事三个月了。

      祖母是个心性很年轻的人,她用智慧型手机,她喜欢上网乱买东西,她蒐集杂誌上最流行的衣服,有时候,夜歌还会借几件祖母的衣服来穿,虽然难免有些不合身,但胜在款式流行、质感上佳。

      盛夜歌将衣服一一叠好,然后拣了两件样式端庄大方的裙子出来,准备拿去改了,然后在面试时穿。

      祖母也喜欢蒐集首饰,虽然大多都是小巧精緻的日常款,有些首饰的材质甚至只是塑胶或合金镀银,但盛夜歌对这些首饰还是很垂涎的。

      这件事祖母一直都知道,她常说:「这些以后都给妳。」

      盛夜歌当时只是有点勉强的笑着,没答应,没拒绝,没说话。

      她当然知道「以后」指的是什麽,她只是不想应声,好像不应声的话,那个「以后」就永远不会到来。

      面对自己觉得不快的事情时,她就是这麽一个鸵鸟心态的女人。

      然而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她的脆弱而宽待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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