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正文015 ...
-
“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赫利俄斯轻轻皱起眉，这个表情让凝视他的人仿佛感到莫大的罪恶般，不由自主地想去答应他的任何要求。
不过关洲免疫。他卷了卷自己的猫尾巴，“我又不是普通赛博，用我做的繁衍试验没有普适性，而且我不喜欢交易感情。”
“不是交易，”赫利俄斯耸了耸肩，“见过以后，你可以随时拒绝——感情，或者我已经具有的友情和亲情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东西，它超脱程序和代码，是我们进化出的本能。”
“假使有可能，那么便是一个多方共赢的结局。在你之前，我们基本上都已经试过了，只是各自被各自的责任和义务束缚，无法真正坦诚自己的一切。而你，智脑的创造者则不同，你是帝国和联邦的领路人，帝国皇室承认你是其中和我并列的名誉成员，赛博的源代码都有部分来自你遗留的程式，你可以说是他们所有人的父亲。”
“再说，碎星这个身份并未任职，所被认知的范围内数据也少，是控制变量的好选择。”
“当然，这没有具体的伦理关系，毕竟只是部分采用，体现在源和深红这样他人创造的赛博上只有那个恒星状态的黑色内核……总而言之，我只是强烈推荐你去试试而已。”赫利俄斯眨巴着眼睛，用一种无害的眼神期待地和腿上仰起头的关洲对望。
关洲的紫色眼睛移开了视线。“如果源像你这样强烈要求的话，我愿意一试。”
强烈要求……虽说早就答应了，但是以源的性格来说……不，还有可以操作之处。赫利俄斯抿了抿嘴，视线陷入关洲柔软的黑色皮毛中，顺手又多摸了两下。
“话说…源是第一个响应使用改造义骸的赛博，目前他已经拥有了一个军队承认的身份，在基蕾星区缓冲带J2315行星上以复建的名义在准备毕业考试的考场上训练。”赫利俄斯貌似随意地说着，“金戈学院本学期就会在那边进行毕业考察，考察项目为削减过的中央军校入学考试示例。”
“义骸？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了吗，我看深红那边是军用，却还是用着全息影像的身体。”
“是的，完全为他量体打造的义骸，数据非常优秀，体能在SSS+的水平，目前体术发挥为S-到SS，不是非常稳定。精神力和其他赛博一样超出限制。这是第一个投影意识的义骸，可以容纳赛博的部分意志而不产生割裂感，而且不被信号制约，这是以往的仿人形机器人所无法做到的。”
“下一个暂定是我，然后最后是深红，她的身体需求没有那么迫切，在飞船上非实体的躯壳更有利于移动和鼓舞士气。”赫利俄斯点开一张自己的“躯壳”在荧蓝色培养液中的画面给关洲看了看，然后说，“来看看源？”
“好。”关洲的猫脸上出现了具体化的无奈表情。
画面上的源穿着一身灰绿色的迷彩单兵作战服，贴合皮肤的白色手套和黑色军靴，脸上挂着一个浅蓝的透明半面面甲，由于不在训练中而维持着原色，将他锐利的浅色眼眸镀上一层晶莹的蓝。
源的人形是个面容富有侵略感的流行款禁欲系酷哥，深邃的五官宛如神赐般地俊美，和赫利俄斯相比是另一个维度的英俊。浅金色的头发近乎辉光般的银，唇色浅淡，近乎苍白，整个人本身没有什么太多的颜色，仿佛冰雪铸就的神祗。
和关洲之前想象的东方系谦谦君子完全是两种人。令人惊艳。他的猫尾巴停止了摆动，一下子竟僵在了空中。
“怎么样，他看起来不错吧，实际上比义骸更好看哦。”赫利俄斯哈哈哈地魔性地笑出声。
关洲：你这个颜控
“想不想了解一下他的内在？我的好友可是一个很会体贴友人的赛博，他的内里就像甘美的黑晶髓……”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他强烈要求的话我可以去看看。”关洲在赫利俄斯的大腿上瘫成猫饼，“强迫别人的事我不做，强迫我自己成立一段亲密关系的事我也不想。”
“他强烈要求了，你看，皇室发来的邀请函，”赫利俄斯暗戳戳隐去自己从秘密后门发信息的行为，“源向皇室发出了和你相亲婚配的申请，上面有研发部，帝国之壁监察部和数个重要部门，还有联盟驻帝国外交部的签字，皇后殿下特地邀请你我和源参加皇室的家宴，大皇子也就是我们的金鹰元帅殿下将会成为你们的媒人的啦。”
正好赶回首都星.探亲假.大皇子.金鹰元帅.齐瀚光：媒人个鬼，暴躁！
关洲的心情无以言表。那……就去见见？但是这个排场，是不是有点大了……
“让我看看——日期是一周后，六天后源就会从J2315启程，走超快货运通道过来再二次投影意识。收好这个餐桌礼仪规范，虽然皇室的人其实很接地气，但必要的礼仪还是需要的。”赫利俄斯传了一堆文件给关洲，“那么你现在就是答应去咯，这是源的地址，你可以去自己找他。”
关洲趴在赫利俄斯的腿上，两只爪子掩住自己的飞机耳。相亲在即，大龄(好几十亿岁)剩男关洲感到有些忐忑。
于是他回去找多琳。多琳刚刚结束一天的课程，好好地泡了一个澡，正脑袋上顶着悬浮的干发器，缓慢而温和地弄干自己的一头秀发。
看到不着家的人工智能终于跑回来了，多琳犬系款的蜜色大眼睛亮了起来，一把捞起关洲把他抱到怀里揉了揉。“碎星，去哪里啦？玩得开不开心？”
“我去找赫利俄斯了，对，那个帝国的守护神，我们都是赛博——他，他给我安排了一个相亲。”关洲眼睛里的紫色光轮闪烁了两下，显示出他并不平静的心情。
多琳捏着关洲腋下的手突然一紧。她小声道，“相亲？和谁呀，我能看看嘛。”于是关洲便排出一叠源的本原形态还有义骸训练的照片。
甚至还有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视频，里面是一个简单得好像审讯室一样的小房间，里面的男人对着摄像机盯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你好。我是源，被人民称为帝国之壁。是国防部和军部的主脑，兼任国家地理局和人口统计局的职务。”
又过了好一会，才听他轻声道，“希望你能喜欢我。”声音清冽如冰泉击玉，带着不容忽视的寒意，但是又令听者精神一振。
多琳看起来很是担忧，她觉得自家的好白菜要被猪给拱了。“看起来还…还行，你一定要想清楚哦，他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好像是个硬汉，你要是打得过他的话可以考虑考虑。”
“不过也有话说铁汉柔情什么的，就是需要一点水磨工夫，你可能会比较辛苦……”
“Blablablah...”
话说了一堆，多琳才发现关洲在走神，心里老妈子式的担忧更甚，感觉自己还没结婚就要老了。话说赛博不是会单身到天长地老的吗，居然也会相亲。
还有那个帝国之壁，凡是外交上敏感或者不大规范的东西都走他的途径，冷硬得像一块石头一样不通人情，只按规章办事。而且他还兼任帝国疆域治理和人口统计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
关洲只不过是在想他即将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不，赛博做出这样那样的事情——从他点头的一刻起，赫利俄斯就在联络厄俄斯传输相关的研究资料了，说不定研究院的人已经做出原型机在调试研发改良版了。所以有点走神。
他对自己的实力倒是比较自信，也认为不会在对方的记忆和感情中迷失，就是觉得自己的经历有点乏善可陈，而且精神污染——八亿多次相似的人生什么的，简直是非常变态了。
还说“希望你能喜欢我”……恐怕关洲自己也没什么好喜欢的，就更难以去评判别人了。
看来自己开始在意源了，关洲心想。
“先试试吧，说不定是我更不讨人喜欢呢。”社障型关洲眯起了紫色光轮般的眼睛，便听到多琳说，“没关系，碎星很帅气！而且还有我喜欢你嘛！来，变成人让我看看，我记得你可帅可帅了。”
“你未来男朋友听到会吃醋的哟。”关洲从她的怀里跳了下来，在穿衣镜前站定，身形一阵白光化为少年状态。
少年沉黑色的短发不反射任何光芒，显得异常纯粹，深紫色水晶般的虹膜发出非人类的光芒，脸型是一种很东方式大气的俊朗，又带着少年般的稚嫩，神情坚定，显得很是可靠。他身形挺拔，骨骼尚且有些纤细，薄薄的流线型肌肉却显得很有力量。一身研究员般的白大褂内是黑色的衬衫，两根深褐色的皮带交叉横过腰间，上面别着几根试管和一些不同的工具。
“诶，又换形象了啊。”多琳撇了撇嘴，上次不是邪魅霸总腹肌帅哥的嘛。
“上次都是Alpha生成器的锅啦，我形成自己的人格后，感觉还是这样比较好。我就是这样去罗法星街市上找你的哦。”关洲太久没变成人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M字形刘海的短发，伸了个懒腰回过头来。
“这不是蛮帅气的嘛！不过还是之前的形象好，比猫和现在都要厉害的样子。”压倒那个帝国之壁！
“等我再长大一些吧。”关洲只好这样说道，他作为赛博的日子满打满算还不够一年呢，这样也说得过去。
“仔细想想你们的年龄差的还是挺多的。要加油啊。”多琳把悬浮干发器挥开，躺在床上看起了链接星网的珐莉卡音乐视频。
“好的好的，我可是很强的啊。”关洲对和源的见面升起了一点期待。
不对，自己为什么不去直接见源呢？J2315 虽远，对赛博来说只要有数据信号，就是非常方便的事情。
“多琳…”关洲回过头，看到多琳暂停了爱豆的音乐，向他看来。“我要去看源咯，有事用小黑和我联系哦。”
多琳看起来有点意外，但是她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快去吧！”
于是关洲也回以爽朗的笑容，身体化作一道星光，消失在空气中。
数据的世界中，他搭乘上一道光的洪流，在帝国之脑构筑的庞大神经网络中向J2315飞驰而去。
J2315是蛮荒星，上面生长着很多原生态的巨兽，有简单的部落形态。里面也有帝国专门培养、具有特殊作用的部落，但绝大多数是自由散布在军事基地以外的。四颗卫星环绕着它缓缓转动，帝国的基地建立在星球的南面，像苍翠群山中滴落着蓝色水珠的一块镜面，边缘有着银灰色的花纹。
源此时正在基地远处的一个补给点里休息。他的衣服被整理回齐整的状态，头发有些凌乱，腰带上镶嵌着配给的小型空间钮，身上别着两把比匕首略长的黑色短刀，正打开一瓶水喝着。义骸不用喝水，但是可以喝，水也可以作为辅助的冷凝手段。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小小身影从右方的灌木丛中窜了出来。源警觉地抬起头，补给点除了兽群不定期的冲击，周围撒过驱赶兽类的药剂，一般没有野兽会靠近。
来者有着尖尖的耳朵和柔软的长尾巴，脸也尖尖的，四条腿十分修长。它的皮毛黑得发亮，胸前有一个仿佛盾牌般的白色标志，双眼是奇异的深紫色的光轮。它看起来身形矫捷，但是乖巧的姿态和小巧的躯体又让它比外面的野兽多了一分无害。
“……猫？”源从自己的记忆库里扒拉出这只娇小生物的资料。猫可不是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动物种类，面前这只猫是介于幼猫和成猫之间的小猫，大概有七八个月大，看起来还是家养的——脖子上松松地挂着一个紫色铃铛。猫的眼睛是这样的吗？
他看见黑色的猫咪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在两米外停下了脚步，礼貌而柔软地对他咪了一声。
源微微紧绷的身体又坐了回去。
黑猫高高地抬起前爪，然后在源的注视下又轻轻地放了回去，尾巴摆了摆，又向他软软地叫了一声，仿佛在问，我可以过来吗？
源get到了它的点，想了想，一脸严肃地对眼前的猫咪伸出了手。他严肃起来整张脸的线条显得有点过于锐利，非常地帅，但甚至有点凶悍吓人的感觉。
但是猫咪没有被吓退。它欢快地喵了一声，慢慢地用小碎步走到了源的身边，用身子蹭着他走了两圈，然后在他的腿侧卧了下来，仰起头，头顶讨好地蹭了蹭源的大腿，用漂亮的深紫色眼睛打量着源被半覆在透明面甲下的面容。
源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吓走了这只主动亲近他的小动物。可是他的心里又有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一只昂贵的猫会出现在蛮荒的星球。
过了很久，在猫咪持之以恒的抱抱蹭蹭下，源才用没有拿水壶的那只手，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了它的皮毛，义骸触觉丰富的指尖微微陷入黑色的绒毛中。
超.软.的。
而且暖呼呼的，带着蓬勃的生命气息。
源看见猫咪没有反抗，终于逐渐，无法抗拒地撸起猫来。
一段时间以后，看着已经滚到他怀里的猫咪，源伸出手拿起它颈上精致的小巧铃铛，看到上面画着一颗带有行星星环的恒星。他翻过铃铛，看到它的反面刻着两个小字……
碎星。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 正文0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