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身如朝露》相知心

7、[十年踪迹十年心]

　　边疆来报的消息间隔是越来越长了。
　　“皇上，长公主已到达王府，安然无恙。”
　　“皇上，长公主的孩儿出生了，是个男孩。”
　　“皇上，长公主带人平定西北叛军了。”
　　“皇上……”
　　这几句简短的消息传回，不知不觉已十年。母后早在四贞出家的第三年便猝然长逝，临走前还紧紧拉着我的手说：“孩子，哀家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也是最糊涂的一件事，便是强行远嫁了四贞。哀家……原是对不住你俩。”
　　我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母后不说话。早已经不再恨母后了，四贞，早已将我的爱悉数带走。
　　我不再进后宫，一心一意扑在朝政上。
　　直到那一日太监通传说，定安王爷携王妃入宫觐见。
　　四贞！是四贞！
　　我极力掩饰住内心的狂喜：“迎！快迎！”

　　宣政殿西偏殿。
　　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名为孙延龄的男人。孙延龄手持锦匣跪地：“臣定安王孙延龄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我脱口而出：“四贞在何处？”
　　孙延龄忽而凄凉地一笑：“皇上真是眼拙了，四贞，此刻就在您面前啊。”
　　我惑了半晌，目光扫过那锦匣，心下一沉。我一把夺过，颤抖着抚摸上鎏金的字体。
　　吾妻孔氏四贞。
　　舌尖突然泛过腥甜。孙延龄却是径自起身步步逼近：“皇上见到四贞了？你想的没错，四贞死了。她为了你的大清，死了！”
　　说罢他突然抽出一柄短刀直指我胸口。来喜见状连忙将我扑倒。刀走偏锋，只是轻轻地划伤了来喜的胳膊。
　　殿外数十个大内侍卫上前，才勉强将已然红了眼的孙延龄制住。
　　我厉声问：“朕与你无冤无仇，对边疆更是宠渥优厚，你为何要行刺朕？”
　　孙延龄抬起头：“皇上，你自然是与我无冤无仇，也待我不薄，不过我恨你。”
　　“笑话！”我打断他，“朕与你素未蒙面，你何以恨朕？”
　　孙延龄怒目圆睁，恨恨道：“你说你？皇上？我何以恨你？”随即脸上又转换成柔软的表情：“四贞入我定安王府已近十年，勤俭恭敬端赖柔嘉，无人不赞王妃贤德。太后养了个好公主，公主心系大清，就连睡梦中都喊着皇上的名讳！你说，我何以不恨你？”
　　我静默。
　　良久，我道：“押去死牢吧，定安王孙延龄意图不轨，行刺圣上，诛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