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梨花落》幻_之

4、决意

　　海蓝的表情显得很是镇定，但她的手却牢牢抓着我的胳膊，我知道她一定是在强忍着眼泪。不久前的海蓝还是一个那么爱笑的姑娘，可如今却已不知哭过多少回了。

　　黄袖的遗体被下人送出去了，园艺间里一片沉默。香草的脸色很不好看，显然是特别的难过。翡翠依旧是一副默然的样子，什么话也不说。雪瑶在房里，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进房前，她对我说，黄袖只是染了疾，没挺过去才这样的。让我别多心，没事的。

　　没事的。这是雪瑶进房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有些愠怒。我不知道她所说的没事的，是在安慰我或是为了隐瞒我，但当时她的表情，真的就像没事一样。黄袖不是什么花花草草，枯萎了，就不要了。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昨天还和我一起去的小竹轩！昨天她还在和我说话啊！

　　我想进雪瑶房里，却被海蓝一把抓住了，她冲我摇头。我想现在我也不用向她们隐瞒什么了。“还记得昨天我和黄袖在外面呆了一天吗？”我对海蓝说道。

　　海蓝缓缓地点了点头，她的呼吸声开始变得略带凌乱。

　　“黄袖，她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了。”我轻声说道，我有些害怕海蓝的反应。

　　但是出乎我意料，海蓝听后出奇的冷静。她点了一下头，表情木木的，随后扯了下嘴角，“白如，对不起……”她的声音轻如蚊声。

　　“你们一个个都这样，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我说道，我突然开始特别讨厌别人向我说对不起，我拍拍她的肩，转身去了雪瑶的房里。

　　很明显，雪瑶对我的到来并没有太吃惊，但她还是估错了我的来意，她说道：“不是和你说了吗？黄袖她只是染了疾……”

　　“雪瑶……”我打断了她，“雪瑶，我都知道了，黄袖走之前都告诉我了。你总不该说，那统统都是黄袖的胡言乱语吧？”

　　雪瑶看着我瞪大了眼睛，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但很快她就恢复了以往的自若。“那么你想怎样？”她反问我。

　　我竟一时语塞。

　　的确，我想怎么样？即使我知道了一切，眼前的也是一个我无能为力局面，我什么都做不到。

　　胡乱思索了一阵，我竟这样回答雪瑶，“你不会把我杀人灭口吧？”

　　“会，也可能不会。”眼前的雪瑶让我感到好陌生，她冰冷冰冷地看着我，“这要取决于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该怎么做呢……“可以的话，我希望……我可以帮你们分担一点……”我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看着雪瑶的表情变化。

　　“哼。”雪瑶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却冷冷地抛给我这个字。“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你可以做到什么？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雪瑶的语气开始变得激烈，并且夹杂着愤恨。

　　“对不起……”终于我也有了机会向别人说出这句话，“我可能什么都做不到……但是我曾经把这里当成过我的家，我以为，我会和你们一直在一起的……我……”

　　“别说了！”雪瑶几乎是恶狠狠地把我的话打断了，“别说了……”她轻微地叹了口气，“你要留下，就留下吧。我会和上官大人说明的。”雪瑶居然就这样答应了我的请求，反而使我有些不明就里。但是无论如何，总之我又可以留在这里了。

　　除了雪瑶的房间，海蓝已不知去向，院里只有香草一人默默地在扫地。她一定听见了我和雪瑶的对话，在我路过她身边时，她抬起头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我：“这种事，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你倒好……你就不怕你的下场，和黄袖一样吗！？”

　　香草的话几乎是一针见血。我怎么会不怕呢？

　　趋利避害本是人的本性，可是那一天……母亲被赶出了屋外，我害怕的不敢吭声。于是我永远失去了唯一爱我的母亲。

　　我不想再重复同样的事，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