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替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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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星辰抬着手，略有些吃力地支撑着顾语凝的身子。
她虽然比顾语凝高一点点，但实际上还是个清瘦的小姑娘。好在顾语凝比她更为瘦削，她才堪堪将她抱住。
此时张河镇导演在联系医院，而顾语凝的助理则在给司机打电话要他把车子开过来接人。俞星辰没有别的能帮上忙的地方，只好乖乖地支着失去意识的顾语凝让她不至于摔到地上。
正是这时候，从化妆间、更衣室走出来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们渐渐多了起来。成群结队一大帮子人一出门，看到这一幕自然要引起骚乱。
导演在不远处通电话，顾语凝的助理跑出去接引司机，于是只剩下俞星辰一个人被一群陌生人团团围住。
“天呐，这不是女主角顾语凝吗？”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晕过去了？”
“诶，她的助理呢，怎么是个不认识的人扶着她呀？”
“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围过来，却显然都是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没有真正跟顾语凝熟识的，也不是真正来关心她的身体安危的。
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的声音将俞星辰围了个水泄不通，她望了眼怀里顾语凝苍白的脸色，焦躁地皱起眉头：“各位，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可不可以不要围在这边。顾小姐她需要休息，你们这样会吵到她……”
然而不等她说完，就有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你谁啊你？有进组许可吗？咱们剧组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这话很难听，说话的人却隐匿在人群里没敢现出身来。
俞星辰自觉跟这个剧组的人都不认识，不可能树敌，那么这针对她的这份敌意只能是源自于她怀里的顾语凝了。
暗暗叹了口气，她忽然有些同情起这些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人了。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后却少不了明争暗斗。
“呵。”人群里传来一声冷笑，还是刚才那个声音，“怎么不说话了？你是顾语凝的人吗？别以为你是‘女主角’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
她特地把“女主角”三个字加重了音，更显得咬牙切齿似的。
俞星辰原本不想搭理她，刚按耐住胸中蠢蠢欲动的怒火，听闻此言却怒极反笑了。到底是谁在为所欲为啊？
“她是我的人。”
喧闹的人群外面传来的男声沉稳又笃定，如同一道惊雷，在人群里炸开。
人群鸦雀无声的同时还乖乖地给来人让出了一条路——纪熠带着阿飞到了。
俞星辰抬起头看他，第一次发现他敛去了温和的笑容，神情严肃而冷峻。
他听到了她们说的话吗？俞星辰的第一反应就这么在脑海里冒了出来，与此同时，耳边还不断回荡着那句话：她是我的人……是我的人……我的人……的人……人……
“你怎么样？”纪熠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了顾语凝，神情很关切。
压在身上的重量忽的一松，俞星辰原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他的关切是面对她的，还是面对他的女主角顾语凝的，可没想到他居然问得是她怎么样，而不是问顾语凝怎么样。
“——我没事。”虽然纪熠没有开口询问，但她还是简单说明了情况，“导演去联系医生了，顾小姐的助理去接司机了，应该马上就到。”
纪熠点头没有多问什么，反而转向人群：“没什么事都散了吧。”
纪熠的话在剧组显然还是很有分量的。这些女孩子们一个个虽然不甘心却还是离开了。
“谢——”俞星辰张了张嘴刚要道谢，那边顾语凝的助理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冲纪熠打招呼：“纪老师，车来了车来了——”
纪熠闻言直接打横抱起了顾语凝，俞星辰一扭头便撞见他小心地抱着怀里的女孩儿，却又急切地快步朝门外走去的画面。
不知道为何，她一时愣在原地。
阿飞走出几步才发现她没跟上，跑回来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发什么呆呢？走呀。”
她望着前面男人挺拔的背影喃喃道：“他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阿飞疑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嗯？你说我们熠哥嘛？我们熠哥对待同事一向照顾有加的~”
“原来是这样……”俞星辰还是喃喃：什么嘛，一定是最近被袁秋给洗脑了，好丢人……
“啊？什么啊？什么这样那样的？……哎，星辰你等等我啊……”阿飞还在后面唠叨，俞星辰却径自去追前面的人了。
***
顾语凝被送上车的时候，导演和副导演都到了。
张河镇联系好了医生，过来嘱咐了她的助理几句，一行人这才送走了她们。
“张导，晚上的戏可怎么办？还拍不拍？”副导演从出现开始一直苦着脸，这会儿总算能开口询问了。
张河镇蹙着眉，回头瞥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
“您也知道，咱们这个戏时间排得很紧张，现在女主演‘罢工’了，这无疑又得把进度往后拖啊……”副导演见导演不说话，只得忧心忡忡地提醒他，“况且，人家学校晚上本来是不让咱们进来拍的，咱们可是花了大价钱租下来的时间啊，这……”
像《流年》这样的青春怀旧电影，本就是投入资金不高的小成本电影，所以把控财务的副导自然很忧心这个问题——毕竟这拍摄周期每延长一天，甚至一时一刻，都是一沓沓的人民币在燃烧啊……
“等等看女主演的情况再说吧。”张河镇吐出烟圈像是长叹了一口气，“实在不行就先把后面没有女主演部分的拍摄任务调到前面来。”
“那今晚的夜戏呢？这场地——”副导演不依不挠，看样子的确是很心疼为了今晚的夜戏已经花出去的钱。
张河镇不耐地挥挥手：“今晚的夜戏继续拍。把女主角的替身演员找来，这几场校园里的夜戏挺简单的，我们先拍，等语凝回来再补几个特写吧。”
“只能这样了。”副导点头，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救场方法了。
***
本以为这一天起起落落的波折总算都过去了，俞星辰坐在工作人员的棚子里打盹儿。或许是因为白天累了的缘故，才八点半钟她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不知道这夜戏要拍到几点呢——她问过袁秋，袁秋告诉她，她唯一经历过的一次剧组拍到了凌晨一点多钟。
没准儿要很晚呢，干脆先眯一会儿眼吧……俞星辰这样想，胳膊支着下巴，眼皮渐渐合拢，可就在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摇醒了。
“星辰，你怎么在这儿睡觉啊。快快，跟我走。”
俞星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人已经被阿飞从凳子上拖了起来。
下午顾语凝倒下的那一幕画面在脑海里还很鲜活，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心头一紧：“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儿了？”——该不会是纪熠出事了吧？
“急事儿，导演找你。”阿飞将她拉出了工作人员的棚子，才回头告诉她。
“导演？”俞星辰一头雾水，居然不是纪熠，“导演找我干嘛？”
“我也不太清楚。”阿飞带路，走得很快，“我刚才不在那边。熠哥在导演的棚子里，突然把我叫过去，说是让我来找你，好像很急的样子。”
“反正去了就知道了。”阿飞回头看到俞星辰有些忐忑的神情，又开口安慰她，“放心吧，有熠哥在，不会出什么事的。”
***
将近九点，夜色已渐浓郁，导演的休息棚和其他的棚子也无两样，剧组统一的灯光在黑漆漆的夜幕中微微跳动。亮橙色，吸引来不少夏夜的小飞虫绕着它打转儿飞舞。
“张导，俞星辰找到了。”阿飞一踏进棚里便率先报告。
俞星辰跟在后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视线竟最先落到了纪熠身上。
没想到纪熠也在看她——他冲她微微笑，眼里满是温柔的安抚。俞星辰轻轻点头，说来也怪，看到他的刹那，她原本七上八下的心还真就安定下来了。
“张导，您找我有什么事吗？”俞星辰把目光转向张河镇，礼貌地询问。
事实上，现在在导演休息棚里的除了纪熠和导演，还有一位副导演——正是下午送顾语凝上车的时候，俞星辰见到过一面的那位。
没等张河镇说话，他倒抢先开口了：“嗯——身形还是挺相像的……好像稍微高一些啊，又没有那么瘦弱……最难得的是长得还挺标致的……”
一阵貌似自言自语却又字字清晰的评价后，他提高音量总结道：“张导您哪儿找来的这么一个姑娘啊，这质量都快赶上正式演员了，当替身太可惜了吧。”
俞星辰全程懵逼脸，心说：这位副导还真是够大喇喇的，有这么当着人姑娘的面评价人长相的吗……可是为啥他说的话她又听不太明白呢？
张河镇导演像是看出她的尴尬及时开口：“这位俞星辰小姐不是我们剧组的替身演员，听说只是代替朋友临时来工作的。唔，好像还是小纪的——”他顿了顿，询问的眼光投向纪熠。
“人”这个字紧跟着导演的话从俞星辰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当然，纪熠没有如她所想再次讲出这么惊人的话来。
“是我的粉丝。”纪熠虽然在笑着，关于俞星辰的身份却没有多说什么。
见到导演和副导演的目光再次投向她，她赶紧点头，心里对纪熠又多了一份感激。
“是这样——”张河镇也并不在意这些，直截了当地说，“剧组女主角的替身演员今天原本是没有工作安排的，所以她在不知道我们的拍摄计划临时改变的情况下去了外地，现在没有办法赶回来。所以为了不拖延整个剧组的进度，我们只能临时找新的替身演员了。”
俞星辰听到一半的时候心中就明了了大半，也猜到了他们找她来的目的：“所以——您的意思是找我做女主角的替身演员？”
张河镇点头：“你跟她的身高体型都接近，是很适合的人选。”
“可是我根本没有拍过戏。”俞星辰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她根本不需要找拒绝的理由，因为摆事实讲道理她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合适。
“没关系，这几场戏都很简单，台词也不多。而且因为是替身戏，我们只会给到大全景，根本不会拍到你的脸——如果你怕出境的话。”这回是副导演的解释。
俞星辰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算台词不多能够背下来，我也根本不知道怎么演啊……”
“我说过了，这是替身戏，大部分都是全景镜头，不考验演技的。就算真的有部分需要，我们也会给你讲解。至于台词的把握，你也完全不需要担心，因为我们所有的演员都要后期配音。”
俞星辰一阵无言。她皱起眉头想了想，似乎、好像——可以让她提出的顾虑都被这位副导给一股脑儿地否决了。
“你就当是新的尝试吧。”张河镇任她思考了一会儿，看她脸上的神情有所松懈才再次开口。
俞星辰抬起头，发现这位导演的脸上的神色意味难明，似是对她将要做出的决定把握十足，又像是有些别的什么期许。
她心中还有犹豫，那是对未知的不确定在作祟。心底的不安发酵，她竟情不自禁地将视线转向了纪熠。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英俊的脸庞上挂着笑。他没有说话，眼神里既没有鼓励她的意味也没有任何的担忧，有的只是一汪暖咖色的平静，如水般温柔。
鬼使神差般的，俞星辰心底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她想要抓住能与这双眼睛对视的机会，哪怕只是做一个晚上别人的替身也好。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7.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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