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瑟》昭雪幽然

103、合欢之谋

　　入夜，皇宫里静谧而又明亮，除了侍卫匆匆的巡视声就只剩下蜡烛燃尽的声音了……各宫守夜的宫人们在这个时辰也是哈气连天倦意袭来，只是略微的寒意不禁让人打了个寒战，从而卷走了困意……

　　乔美人在和元宏一阵快活后，半坐在床榻上，乌黑的秀发似瀑布般倾泄而下，不说别的，就说乔美人这一双眼睛就能让人无法自拔，眼眸像棋子一样，透亮有神，眼稍微微上挑，颇有些狐狸的模样，勾人魂魄……

　　“你对别的嫔妃都是爱憎分明，侍寝之后，若是不想留下的，都会赏一碗补汤，难道陛下就对我这么放心？”乔美人玩弄着尾发的样子风骚百媚。

　　“哈哈哈哈！”元宏放肆的大笑，倒是让乔美人心慌了起来。

　　“你不会的，你不愿意做谁的傀儡，更不愿意被朕用孩子牵着鼻子走，你我的合作只维持到战场结束！你我都明白自己各自的利益关系！”元宏转了个身用手指抬起了乔美人的脸，好一张精致美的不可方物的脸，真是可惜了。

　　“这步棋陛下走的可够险的！一旦宇文朔死了，你可就丢失了唯一个可以抵抗我们的将军！”乔美人并不介意元宏这么欣赏她的颜值，因为这本就是她可以保护自己的一把利剑。

　　“这北魏本就是马背上打出来的天下，死了一个宇文朔还会有无数个将军站出来！而且，朕教你一个道理，要想坐稳江山，就必须先清除內患！”

　　“你利用我解决了宇文家这个最有威胁的势力，就不怕我给你说出去吗！”乔美人抬手打开了元宏的手。

　　“你不会的，因为你还有更大的目的需要帮忙，你我不过是行过鱼水之欢各取所需的人，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元宏再次掐着乔美人的下颌说道。乔美人盯着元宏的瞳孔，实在是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元宏欣赏了一番后，甩开手靠在一旁傲娇的说道。

　　“朕就喜欢聪明的女人，只是你还不够聪明！你不在乎位分，也不在乎宫里的高低贵贱，是因为你知道你自己比她们优越的所在，你进宫不就是因为和朕的目的相同么？你进宫无非就是委曲求全的为了南齐，成为名正言顺的公主！朕说的对吧！”

　　“怪不得冯太后在众多皇子中选择了你，如今我明白，为什么你可以坐稳这万里江山了！不过，你既然让我进了宫，就证明你已经走错了！”

　　“哈哈哈哈，女人聪明起来还是很可怕的，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比你可怕万倍！要不是为了除掉她，朕是不会让你进宫来搅弄风云的？！”

　　“噢？那我倒是想见见这个人了，我从未听说会有别的女人比我聪明！”

　　元宏邪魅的笑着，她还是太狂妄自大了……不过也好，这样的人，更有利用价值！

　　煊旸殿里，姐姐正在床榻上熟睡，梦里的故事有些让姐姐恐慌，也不得不从梦里惊醒……

　　“怎么了，娘娘？！”玉儿掀开卷帘看着惊坐在一旁的姐姐。

　　“我，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梦到……景熙穿着战袍去打仗了……她浑身是血……”玉儿
　　紧忙沏了一杯茶递给姐姐好让平静一下。

　　“娘娘，这梦里的事情啊，不能当真的，这二小姐不是在府里呆的好好的么！”玉儿安抚道，顺手掏出一副手帕，帮姐姐擦干额头上的细汗。

　　“玉儿，你知道的，我很少做梦，上次做梦，还是怀恪儿的时候！”姐姐只是接过茶杯，却没有喝下。

　　“奴婢记得，娘娘说那次梦到了有太阳追着您，然后就有了二皇子，我和小路子还劝娘娘呢，您要是早把这个梦说出来，冯太后肯定会替娘娘说好话的，也不至于后来被打入冷宫……”

　　姐姐听着玉儿替自己打抱不平，会心的一笑“玉儿，若是那个时候我说了，陛下和太后一定会认为我是有心机之人，一心想争太子之位，别说冷宫了，我和恪儿也许都不一定会活命……”玉儿许是觉得姐姐说的有道理，也只能帮姐姐拉拉被子盖好。与这黑夜一起守口如瓶。

　　除夕之夜，是阖家欢乐之日，我受邀与大娘进了宫，我静静的坐在宴席上，独自寂静，耳边的喧嚣，眼前的纷乱似乎都与我无关，手中握着酒杯，欣赏着酒杯上的篆刻，不知道此时的父亲、兄长、赵暄又在做什么呢？

　　恪儿不知道何时围在了我身边“姨母！”

　　我摸着恪儿的头，刚要起身行礼，便被恪儿拦下了“姨母不必如此！”

　　我笑着依旧对恪儿行了礼，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我只是父亲的女儿，而恪儿，是皇子，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倒是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恪儿许是也已经意识到了，便陪我演了一出戏后，坐在了我身边。

　　“姨母怎么不来看恪儿了，恪儿有许多问题想问姨母呢！”

　　“殿下有问题就去问太傅，赵大学士可是比姨母更厉害呢！”我不想让恪儿依赖我，或多或少都不想。虽然我爱他，可我相信，这样才能保护他。

　　“赵太傅教了很多，只是恪儿觉得，姨母有很多不一样的见解！”

　　我宠溺的摸着恪儿的头，拿起酒杯喝了下去。

　　看着眼前的这些王公大臣世家子弟酣畅的快活着，说实话，我真的想弃桌而去，我并没有将恪儿撵回自己的座位上去，有的时候坐在最底层才能看清上层社会带来的世俗。

　　元宏赏了不少给刚刚表演助兴的舞女们，可却不见她们领完赏退下，巧美人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我这才注意到这个新宠，的确有难得一世的姿态，精致的妆容，描细眉，点朱唇，胭脂水粉。施得腮红，一颦一笑，妩媚妖艳“今日是除夕之夜，臣妾也不会其他的助兴，只是自幼学了些舞步，今日也想给在坐的助助兴，陛下意下如何？”

　　乔美人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了，元宏也不好意思让她下不来台，只得说道

　　“爱妃辛苦了！”

　　乔美人一步步的走到大殿中央，随着舞乐和舞女们的起势，缓缓而动，我心里有些不屑，果然是有备而来我虽然跟姐姐学过一点，但终究还是不太懂这些，只得从在座人的反映上来看，她确实是倾国倾城门外的飞雪对于我来说倒是比眼前的更吸引我的注意。

　　“下雪了！”恪儿在我耳边小声的感叹道。

　　“殿下也看到了？”

　　“嗯，乔娘娘虽然舞的很好，可是在恪儿眼里，比母妃差远了！”恪儿偷偷的在我耳边说道，我并没有阻止恪儿说这些话，只是笑着搂着恪儿的头，毕竟这是他爱母亲的表现。
　　我淡然无味的欣赏过了这一曲，只是觉得无聊，便多喝了些酒，或许和姐姐想比，我是幸福的，至少有一人，不顾名分，不过家族，不惜圣明，愿陪我终老
　　众大臣们的鼓舞欢呼都尽数不在我眼中，元宏的赞赏也是寥寥无几。

　　“臣妾听闻，容姐姐的舞技天下无双，也是用舞技与陛下琴瑟和鸣，今日是除夕之夜，姐姐不如也让妹妹见一见啊！”乔美人的话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明显看到姐姐脸上的尴尬，我紧紧的握住恪儿的手，但愿他不会冲动

　　“今日是除夕夜，姐姐不会阻了大家的兴致吧？！”袁嫔和乔美人一人一句，倒是印证了晴阳姐姐的话，看来，她们终究是统一战线了，果真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敌人……

　　“请陛下容臣妾去换下衣服！”得到元宏应允的姐姐和玉儿一起离开了，我偷偷看着的问恪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已经猜到了的样子。

　　回到煊旸殿里的姐姐迅速的开始脱下衣物，玉儿连忙问道“娘娘要穿哪一件？”

　　姐姐停下自己解开衣扣的手，走到衣柜前，看着几日前叠好的那件红裙“就它吧！”

　　一炷香后，姐姐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额头上的红珠穗，一身红裙，像极了刚刚出嫁的女子……姐姐只是对着元宏行了礼，然后走了出去，站在被雪花覆盖空旷的殿外……

　　临走之前姐姐意味深重的看了我一眼，我有些茫然的转头看着恪儿，恪儿指着我身后抱着琴的玉儿，我便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只是我有些意外，难不成姐姐早就知道这乔美人会挑衅于她了？
　　我不动声色的走到殿外，坐到姐姐早已为我准备好的地方起势弹奏……

　　指尖灵动下，乐曲在姐姐的舞步里轻缓的时候展开，似秋日红叶，也如春风浮动……

　　姐姐一步一步的舞动，清秀如莲，水柔一般的风骨，慢舒水袖，披星载月，脚尖灵动，扬起一片雪地伴杂着桃花飘散的落叶，在空中和姐姐一起翩翩起舞，美的不可方物，一袭红裙，摆动飞扬，拂袖飘散，身姿宛若灵蛇，腰间的银铃似乎在敲打着人心，殿外的灯光葳蕤，衬托着意思朦胧迷离之美，姐姐没有乔美人勾人的眼神，也没有乔美人的魅惑，可就是大家风范，一颦一蹙都让人如痴如醉……陛下和众人看的痴呆……真应了那句，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在她最好的年岁里，她也是扬言要嫁与世间最好的男子，烟波风雪，终有一日，他和她都会白发摸着发尾，慢慢变老姐姐在元宏的身上，真心已死，怎能在万事过后同棺入椁。他是皇上，他的举手投足都让姐姐忌惮，对错，姐姐从不反抗这也许是经历风雪之后，心死的最大表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