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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嫉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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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永远记得自己初动情的那一刻,那时他还是少年,他与盖聂比剑,两个少年累得筋疲力尽软在草地上。
他扑在盖聂身上,头靠着盖聂的手臂。
那一刻,盖聂离他很近,那张好看的颜就近在咫尺。
盖聂汗水轻轻从他脸颊滑落,身上散发一股淡淡的皂角清香。
因为脱力,运动过后的盖聂有一种舒服的愉悦感。
明明出自江湖,盖聂却有一张十分贵气俊美温润的脸孔。
卫庄和他游离列国,见过那些出身尊贵的公子,盖聂仍然是极出挑的。
如今那张脸孔近在咫尺,顿时也是让卫庄猛然一怔。
早知道盖聂好看,却从没有过这种忽而被击中的感觉。
身躯僵硬,下意识吞口口水。
一股陌生的身体反应席卷了卫庄全身,让卫庄一瞬间僵硬而恐惧。
那样子的反应,是冬去春来,万物滋生的春情,是最原始的本能与冲动。
“小庄——”
盖聂的嗓音在卫庄耳边回荡,一句一句,不知在说什么,卫庄全没听到,只盯着盖聂一开一合的唇瓣瞧着。
盖聂伸手把卫庄脑袋抚摸一下,卫庄蓦然推开了盖聂,粗鲁而慌乱的起身。
那个被掌门养大的义子,可怜得只能学习各种杀人技巧,勾心斗角,在组织中从无半点温情抚慰。
而他唯一能得到感情慰藉的那个人,只有兄长盖聂。
朋友、亲人之间的感情,都由盖聂一个人提供,如今似乎连爱情这种东西,都是落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这一切,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然而卫庄却是恐惧不已。
他素来是个内敛的人,从来不讲自己的心思说和别人知晓。
纵然有非吐露不可的烦恼,他也只会去找一个人,那就是盖聂。
而如今,这些恐惧的心思,却只能与深深的收入自己的心中。
冷水浇灌,水珠轻轻滑过了卫庄的脸颊,让卫庄喘息了几声。
他对女子一贯没什么兴致,这是知道的。
可是有感觉的对象,却不应该是,不应该是盖聂。
自那以后,卫庄不觉总是恍惚几许。
而盖聂态度也隐隐有些奇异,每次目光扫过卫庄,居然流转几许伤感之意。
卫庄莫名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天,盖聂似要与自个儿说什么,可惜却也是并未听个分明。
是什么事情?
他应当追问的,却不知为何开不了口。
一晃几月过去,卫庄竟似觉得自己与盖聂疏远了些许。
他莫名有些不适,虽总厌恶这个大哥的完美与幸运,然而除了盖聂自己竟然没有第二个有些许真心的人存在。
终究还是忍耐不住,执行任务回到门中的他,也去追问盖聂下落。
“少主,自然是与高长老一道。”
回禀的下人嗓音小心翼翼,却莫名有一丝说不出的暧昧。
此时的卫庄,自然也是什么都听不出来。
一旦决意去寻盖聂,他反而内心平添了几分的急切。
内心多了一丝酸胀,热切的味道。
也许这样子的感情,就是思念?
少年的卫庄,却懵懂得浑然不明。
那急匆匆的脚步,无关其他,只是本能而已。
还未到,他就听到了琴音。盖聂颜好温润,琴声也是十分柔和的。
然后,卫庄就看到了抚琴的盖聂,舞剑的高渐离。
高渐离的容貌很柔和,舞剑的姿势也是极好。
行云流水,如舞却多了几分武者的矫健。
盖聂手指轻轻拂过了琴弦,眼底流转了几许宠溺。
小高年轻清俊,意气风发,又喜爱白衣,略略有些洁癖与孤傲。如此一来,更被称之为七杀第一美人儿。
在这血腥杀伐的地方,这样子的画面竟然有几分和谐与美好。
卫庄莫名有些古怪的感觉,仿佛觉得这娴静美好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有些让他觉得别扭。
刚才那种急切、雀跃的心情,却又忽而悄然消失。
卫庄顿住了脚步。
这几个月不见,盖聂气质居然有了一些说不出的变化。
从前只是清俊俊美的面容,却忽而多了一些说不出的宁静悠远味道。
他暗中捏紧了手掌,纵然自己不乐意承认,盖聂确实是与自己靠得最近的存在。些许变化,些许不同,最最能深刻感受的,却自然就是自己!
那种说不出的隔阂,让卫庄容色更阴沉了几许。
他与盖聂,从小一起长大,连对方呼吸与思想都是联系得说不出的紧密。
就在这个时候,小高嗓音却也是响起:“少门主,这次鬼谷先生来到我们门中,想不到,居然对你另眼相待,格外看重,你也有机会聆听鬼谷先生教诲。这真是极好的机缘,很好的福气,掌门不知多开心。”
卫庄顿时呼吸一窒息!
鬼谷先生!
居然鬼谷先生!
一动而诸侯惧的鬼谷先生!
合纵连横,出自张仪苏秦、
孙膑躯残,得授鬼谷兵法,辅助吴国成就霸业!
他们都曾是七杀门弟子,都由鬼谷子挑中,传授秘术,最后搅动风云,天下皆惊。
大丈夫如何?当如是。
隐则没其名,醒则天下惊!
人死不过徒留残躯,若不能轰轰烈烈,何必生而为人,做畜生就足矣。
然而许久许久,鬼谷先生也再也从七杀门中挑选弟子了。
七杀门一天比一天没落,门人想念从前的辉煌,都说起过去那些出色的佼佼者。议论起来,却悄然说若七杀门主没有兼任鬼谷掌门,也算不得真正的七杀门主。
可惜这样子的荣耀,他们眼巴巴回忆着,心念念想着,却知道那不过是个远远的不可触及的梦。
每次门主客客气气的请鬼谷先生前来,对方也仍与七杀门交往,却将那收徒之事避而不谈。而门主呢,纵然心里有所怨怼,却仍然只能客客气气。
可是这样子的事情,在今年居然有所不同。
带着自己心爱的独子去见鬼谷先生,知晓盖聂虽天资聪颖却过分仁厚,原先这兵家老儿定然瞧不中,却没料到鬼谷先生对盖聂一见如故。
虽仍未松口收盖聂为徒儿,却开始传授盖聂剑术。
学了剑术,自然也能学兵法。
学了兵法,自然也能做掌门。
做了掌门,只鬼谷先生四个字,都能引起各国权贵留意。
盖聂,他的前程就如云锦一般美好艳丽。
难怪短短几日,盖聂气质也是隐隐有些不同。
学了剑术,自己再如何辛苦练习,那都远远不如。
得了尊贵身份,两个的差距只会越发遥远。
渐渐的,他们也不会是兄弟,他可能要给盖聂行礼,毕恭毕敬。
一股子莫名的屈辱之意顿时涌上了卫庄的心头。
嫉妒如虫子似的咬着卫庄的心头。
方才那微薄的温馨、情切之意,如今却也是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