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青春自白》为伊守独

5、梅子青涩时（3）

　　第一节
　　三月的天，对于G市来说气温还是没有彻底回升。天气预报没有哪一天是靠谱的，说好的近期气温回升没想到老天竟阴沉着一张脸，不时还吹一口冷气，搞得大家猝不及防，真是调皮！
　　一大早，我恋恋不舍地掀开被子，霎时感受到一股寒意。我赶紧又裹住身子，可想想今天是自己学文的第一天，潜意识里的那股惰性又被雄心壮志给打压下去了。
　　不行，怎么能赖床呢？我得早点去教室，提前预习功课。
　　我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还不住地给自己加油鼓气：苏沉，不许赖床，快点起来，加油！
　　可说着说着，我不知不觉又睡过去了。
　　直到闹钟再次响起，“叮铃铃，叮铃铃——”我吓了一大跳，在枕头边上摸索着闹钟，睁开惺忪朦胧的双眼，乍一看，“完了完了，都7点了！快迟到了，快迟到了！”
　　我瞄了瞄对面的床铺，陈云和王一珂都已经走了。
　　“这家伙，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提醒一声，真实的！”
　　我也顾不着埋怨陈云了，谁叫自己不争气，醒了还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了。
　　“被窝是青春的坟墓。”
　　这话说得还真不是没有道理！
　　我匆匆忙忙地爬下梯子，诶，姜楠怎么还在睡？这小子还睡得挺香的嘛！闹钟响了这么多次都没有吵醒他，真是够厉害的！
　　“姜楠，快起来，迟到啦！”
　　姜楠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我又唤了几声，还是没有效果。我只好用手推了推，又掀开他的被子，大声唤道：“快起来，迟到啦——”
　　姜楠被我的狠招给折服，缓缓睁开眼皮，慵懒地问我：“几点了？”
　　“七点！”
　　“哎呦，还早嘛，再让我多睡一会儿！”
　　说完，姜楠又把被子盖住头，钻进旧梦里去了。
　　“再睡就迟到啦！”我想到昨天张老师下达的通知，说，“张老师叫我们今天要早点到教室，有事要跟大家说。”
　　姜楠这才很不情愿地从暖暖的温床上爬出来，嘴里还不停地抱怨着我把他吵醒，还有张老师。
　　“你说你，开学第一天都不让我好好睡一觉。”
　　我觉得姜楠“好心当做驴肝肺”，生气说：“你倒好，还怪我，要不是我叫你起床，你都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才起来呢！”
　　姜楠嬉皮笑脸道：“好好好，我这不是开玩笑嘛！要怪也得怪张老师，什么事非得上课前交待，害得我们第一天就得起早床！”
　　“你还好意思说，都7点了，还早？”我对他嗤之以鼻。
　　姜楠没有说下去了，拿起桌上的水杯，趿拉着鞋子到水池那边去刷牙了，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干巴巴的毛巾，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我有点看不惯，没想到姜楠这么懒散，可是又不好意思直说。毕竟开学第一天，大家寒假在家里都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生活节奏一时间调整不过来，生物钟也来不及改变，实在是无可厚非。自己没有必要跟同学伤了和气，以后叫姜楠注意点就行了。
　　我整理好自己的桌子，拿了几本书，坐在椅子上等姜楠。本来我不想等姜楠的，可是我也是个重感情的人，在这时候抛下姜楠实在是不够兄弟。
　　“快点，咱们还要去食堂吃早餐呢，再迟就真的赶不到了！”我没等姜楠放好水杯，挂好毛巾便催促道。
　　姜楠看了看桌上的闹钟，已经7点20分了，张老师通知大家要在7点半之前赶到呢！
　　“没时间了，咱们就别去食堂了吧！”姜楠这话说得倒是蛮爽快的，一下子变得好有时间观念。
　　“不吃怎么行啊，上午会饿的！”我从来没有不吃早餐的习惯，把一日三餐当做自己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即便是过一下程序也好。
　　“可是都7点20分了，来不及了！”姜楠心急如焚，看看我的神情，有几分怨气，可又有点犹豫不决的样子，突然想到什么，对我说，“对了，我柜子里还有饼干，咱们就吃这个了！”
　　说着，他从柜子里拿出两封奥利奥，给我一封，自己拿一封，然后催促我，说：“快点，还有7分钟了，咱们快走吧！”

　　第二节
　　“报告！”姜楠气喘吁吁地跑到教室门口，一手扶着门框。
　　我跟在后面。我最怕在公众场合丢脸了，但还是怯生生地说了句“报告”，故意把目光放在侧面的黑板上。
　　张老师早就站在讲台上了，正要开口宣布正事，可是嘴巴才刚刚张开一半，却被这两声高低起伏、参差不齐的“报告”怔住了。他拧过脖子，喜怒不形于色，表面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动静，但是我心里却还是悬着一颗紧张的心，生怕他突然火山爆发。他那张薄薄的脸皮早已被那爆发前的熔浆高温给烤红了。
　　张老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我俩进来，然后又接着说：“人都到齐了吧？”
　　他瞅了瞅台下的学生，眼珠子左右滚动，咳嗽了几声，说：“我们就趁这个时间，把班委选出来吧！”
　　同学们一片哗然，面面相觑。
　　这选班委可是件大事，对于咱们来讲简直就跟人大代表选主席一样，关系到今后自己在班里的发展，怎么说选就选，好歹也让大伙准备准备啊？况且还有十五分钟就上课了，这第一节课好像并不是张老师的政治课吧。
　　“我对大家也不是很熟悉，所以这班委就你们自荐吧。还有，投票那套就算了，现在大家彼此之间也不是很清楚。”张老师这话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先选班长吧，有谁愿意当班长的？”张老师举目四望，同学们一个个鸦雀无声，有的低头看着崭新的课本，好像这事与自己毫不相关；有的抠抠手指，好像“班长”这位子根本不是自己的“菜”；还有的一副热情的样子，推推同桌的胳膊，“怂恿”别人毛遂自荐，满座寂然。
　　我对班干部一直都不感兴趣，总是抱着“无官一身轻”的平民思想，认为当班干部会耽误自己学习，里里外外忙这忙那的哪里顾得上这么多。
　　再看看姜楠，平时活泼开朗，人缘超好的“大哥”，此时也收敛了不少，正低头整理自己糟糕的课桌，一会儿挪挪这本书，一会儿喝口水，故意把张老师的话当做耳边风。
　　一只手有力地从这片宁静的湖水中举起，击起千层浪。
　　“诶，那人是谁啊？”
　　“他不是2班那个现世宝吗？”
　　“什么？现世宝？”
　　……
　　同学们议论纷纷，好像没有出了什么天大的新闻。
　　“好了，介绍一下自己吧！”张老师微笑道。
　　“我叫王多雨。”那女生的嗓子还真够亮的，一副黑边夹白的眼镜框住了两只大眼睛，胖嘟嘟的脸蛋像个红苹果，腰杆挺直的，像是在接受首长检阅。
　　张老师点点头，表示非常满意。
　　接着，陆陆续续地选出了副班长、团支书、学习委员、宣传委员、体育委员，就剩下最后一个重要的班干部——劳动委员了。
　　说起这劳动委员啊，虽然上不了台面，不登大雅之堂，可是好歹也是个官儿啊，再说，别看这官儿说起来不好听，可对大家来说意义非凡，作用不容小觑。平时大家学习的教室、生活的寝室，要是没有打扫干净，这劳动委员可就说话咯，到时候管你是班长还是团支书，他都可以不给你面子，让你下不了台。可这种跟体力活打交道的职务，又入得了谁的法眼呢？每天都要监督值日生打扫卫生，教室、包干区，还有最难解决的寝室卫生问题，统统都要处理，简直比看一大车奏折还要辛苦啊！当然，劳动委员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福利——不用做值日。
　　在座的所有同学都变得沉默不语，唯恐自己一出声就被张老师叫去当劳动委员了！这种官可不是个轻松活，别说一点好处捞不到，自己还要倒贴平时的空闲时间。
　　“没人愿意当劳动委员吗？”张老师见气氛不对劲，再次问道。
　　“老师，我来当劳动委员吧！”
　　我正低头看书，乍一听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抬头看了看，只见一个女生站起来，留给苏沉的是一个陌生的背影。
　　张老师也是大吃一惊，直楞楞地瞪着她，就差脸上写上“不会吧”三个大字了。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张老师当然不会表现得太过明显，否则同学们私底下说长道短，给自己留下“性别歧视”的口实，自己这张老脸往哪搁？到时候又怎么向陈校长交待啊？
　　“我看还是找个男生吧，这活儿挺累的。”张老师关切地说道。
　　眼前这个精瘦的女生实在是难以胜任劳动委员的重担，且不说张老师的想法是这样，换做别的老师当班主任，也会这么想。在这点上，张老师倒是体现出男人应有的“绅士风度”——还挺会怜香惜玉的嘛！
　　可那女生却毫不“领情”，眼里露出果敢的神色，毅然决然地回道：“老师，你不信，以前我在班上也是劳动委员！”
　　果然，张老师刚走马上任就碰上了这千年难遇的“非凡学生”，不得不妥协退让。这女生倒是走运，碰上了这么一位没有丝毫经验的班主任，要是那些成熟的班主任，如此坦率的回驳，肯定换来一对冷眼！
　　“你叫什么名字？”
　　“钟灵。”那女生回答道，很干脆。
　　“那好吧，”张老师没有反对，“班干部就这么定了。”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钟灵如愿以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像是中了百万大奖一般。
　　“哎呦，钟灵，这回又官复原职了嘛！”旁边坐着的一男生对她说道。
　　“你少在这里黄鼠狼给鸡拜年，”钟灵咬着牙，怒冲冲地盯着他，恶狠狠地说，“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拍到墙上，抠都抠不出来！”
　　“我好怕我好怕哦。”那男生调侃地回道。
　　“李炜，你这人害不害臊啊！”钟灵骂道。
　　那男生嬉皮笑脸，继续说道：“我脸皮厚，不觉得。”
　　“你……”钟灵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那书本像李寻欢手里使出的飞刀，猝不及防。
　　说时迟，那时快。李炜躲得比猫还快，书砸刚好砸在墙上了。
　　这时，上课铃响了，伴着走廊上传来的一阵“噔噔噔”的声音，显然是哪个女老师穿着高跟鞋，朝着教室走来。
　　“噔噔噔”的声音越来越近了，直到高一20班教室门口才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