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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Starecho 2 ...


  •   “最终,我们偕同余下不足一半的伙伴,随森林之主踏上众水君王推送足前的离岸岛屿,披戴繁星波光,越过浩渺海面,一眼便被那溢出凌云群山的圣辉夺去心魂,彼时金果树正要沉睡,银华树即将苏醒,恰是神之境新一天伊始之际。”
      与述说者一般金发加身的男孩边听边回味,话毕,他眨了眨一双清亮的灰色眼睛:“伊明大人记得相当清楚呢。”
      被称作伊明的年长精灵弯起蓝眸:“是的,金发的罗瑞芬迪尔,我想任何当日在场的星辰子民,哪怕包括失落在了圣者岛腹地那广袤森林里的暮精灵领袖埃威,但凡见过这难以用语言完美描述的光辉,他们都一定不会遗忘。”
      此时,一把端丽的声音响起。
      “又在聊古老的童话吗?”
      两人不约而同转头,只见来者端着新添的花茶和果饯饼走近,伊明正要答话,却被他先应了下来:“是我央着大人继续讲的,伊明涅殿下!母亲说了,做事该善始善终。”
      女精灵摆下银光闪闪的托盘,“的确,是爱达洛希会讲的话。”
      伊明却摇头:“那也是伊明迪尔教的罢。”说着笑了起来。
      谈到这位,罗瑞芬迪尔不觉噤声,那可是他不敢随便逾越的界线。
      “伊明雅殿下有报信何时回来吗?”
      “是啊,说起来,你是替大地主宰送来纪念她成年的礼物,她却在云雪峰叨扰星辰之后至今,委实失礼。”
      罗瑞芬迪尔歪头:“要不我去仙宫一趟?”
      伊明接话:“可你们不是明日就要启程返回丘山了吗?”
      他一瞬泄气。
      “这样罢,礼物由我们代劳,定会一字不漏向受赠者报上金发罗瑞芬迪尔的功勋?”伊明涅弯下腰,似陈述似承诺地提出折中之法。
      他迎上女精灵跟其丈夫无二致的美丽眼眸,庄重地点了点头。
      伊明涅露出笑容,重新直起身。
      “母亲,茵狄丝公主从王宫出发了。”
      “知道了。伊明尼安你先到马厩准备牧草。”待脚步声远去,伊明涅短暂回过头,面上笑意不减:“茶点虽新鲜,还是趁早用的好。”
      “你忙罢。”
      罗瑞芬迪尔看着这对夫妻的视线在半空轻轻交织,又平淡抽离,好像这样的事对他们而言并非第一次,他们待之寻常,甚至鼓励一方周到筹备,然而这份恬然不代表彼此就有了距离。或长或短间串而成的珍珠门帘,在伊明涅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外时依稀暗下,这让他想到故事里,二人在大远行发生以前,在唯有星光夜幕笼罩周遭的世代就已相连一体的命运。
      “是果饯饼不受欢迎了吗?”
      恍惚中骤听这一问,他猛回过神:“不是!我还吃得下!”
      “那是什么分了你的心?”
      他霎时结舌。
      伊明见状被逗乐,手上随之多出一块色香俱全的饯饼:“来,想吃就拿。”
      他老实接过,咬下咀嚼一大口后,随口道:“大人看起来跟陛下他们很要好呢。”
      伊明正握起优美镶嵌彩色宝石的杯耳,闻言停住动作,莞尔:“对。你是初次亲闻茵狄丝公主,白城芬威陛下的王后要到我们家罢?其实不单公主,陛下过来作客也是常有的事,直到成年后,伊明尼安还会偶尔和英格威安殿下共驰前往响号森林。”
      “我也想去响号森林!”一说起骑马他就激动,满眼放出羡慕的光芒,“听姐姐回来说,森林里有很多迅捷威猛的动物,就像森林君王的坐骑那般……可他们现在只允许我在星落原打转,即使我的骑术已经不逊于埃兰洛忒。”
      伊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时间对精灵来说如白驹过隙,且不说你父母有什么用意,你何不利用这稍纵即逝的时光精进习术?你将知道,一切不会白费。”
      他昂着脸,目光深深落入这位初代精灵的眼中,末了,扬起笑颜:“我会的,伊明大人!”
      明天便要离开,他和母亲约好了在午前回到外祖父家共餐,这次作客伊明府邸的公主殿下,他们智精灵一族的第二王后他是来不及拜见了。
      把伊明送给自己,早年与族人造访响号森林撰写下的游记稳当揣在怀里,就要穿过白银门廊之际,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听说尚能至者被释放后,获大能者们同意定居神之庭了,可为什么我无论何时眺望过去,都没看到他的圣所亮起光照?是跟森林之主一样,这段时日外出了吗?”
      伊明顿住脚步。
      他闻声,跟着停了下来。
      “你体内属于智精灵的火焰开始烧起来了啊。”
      这句话他并不陌生。每逢其他两个亲族的族人评价一名智精灵好奇心旺盛,或者胜负欲强的时候,就会如此含蓄地形容。
      但这回,罗瑞芬迪尔听出了别的意味。他微皱起眉:“大人认为不好吗?”
      伊明摇头,脚下再次交错起来,“好还是不好,我不是可以决定的人。”
      “大人不都说了,大能者们没有具体交代大远行前尚能至者的所作所为,三位陛下作为使者探访神之境时,他就已经受囚审判大殿。然而他重获自由足有十载,关于他与风君王,阿尔达之主是一源同出的兄弟的事实亦在族人间传开了,难道一位能力和称号不相匹配的大能者可以拥有那样尊贵的圣名?而如果不然,星辰子民或许也能从他身上得到教导与福泽?”
      回响白银门廊的足音和心跳如此沉滞又轻微,仿佛旧日纠缠的诡翳魅影不过是一夜梦靥,在抵达出口的瞬间,便于长驱圣城的清风面前散逸无踪。
      银华树睡去,金果树醒来,在大气之主与众水君王和唱的乐章间瓢泼下珠露光雨,神之庭百钟鸣荡。
      瞻仰的蓝眸此时宛若一口贮存历历光阴的古井,浅泛起洞见的涟漪:“所以我无法判定,因为我不能确证自己比大能者们更明察。”
      和来时经南门不同,他们离开是走西门出城。说是城门,这里的所有屋舍墙宇皆由圣者的咒法拔地而起,虽不及被封圣的双神树高举擎天,却亦是立于足以平视神树生长的绿丘的基台,这城门怎么说都堪比光之裂谷的一面山壁了。
      金顶、银柱、铜篱,每当昼暮更迭回荡磬音的墙体石砖,会无形穿行于星辰子民间的贤能者,会以唯一神子女样貌教授交流的大能者,彼此犹如云泥之别,但这就是自双树纪开初属于圣者的群殿众所,尔今接纳精灵和乐共处的百钟之城神居庭。
      “看呐,银华树的花朵盛开了。”
      “想去绿丘进一步仰望吗,埃兰洛忒?”
      “母亲,那里的圣光对我还太耀眼了。”
      “能让远至星落原的百花恒常绽放,让孤独岛的草木欣荣不衰,双神树发出的光芒自是灿烂又炽热的。”
      “所以绿丘在精灵中还有‘夏时永驻’的称誉。”
      “那是金咏树首次在精灵们眼前结出果实后的事情,赫伦雅。对比族人定居的早期,黄金般的果实成熟之际实在炎热,颠覆了精灵对神之境最初的印象,但也只在果实成熟前后才有这般落差,从此,以神居庭为界,神之境上有了春、夏、秋的季节之分。”
      “母亲,之后的我知道!”
      “在金咏树第三次结出果实,海畔精灵从孤独岛迁移登陆的十年后,金色神树的果期提前为一年一度。于是,伴随金咏树被另名为‘金果树’,在神居庭以北的绿丘得到了星辰子民的致词——永夏之丘。”
      “罗瑞芬迪尔,你干什么——?”
      不知不觉,他驱策着马驹跟上了家人的步伐。
      面对年轻精灵的气急,他不以为意:“亲爱的姐姐,请问我做什么了吗?”
      黑发少女怔住,旋即微笑,“没什么。不过,我本来还在困惑,我可爱的弟弟不是才要争取拜访响号森林么,何故今日却一直落在了队尾,这莫不是母亲秉持的,使你迟迟未成行的缘由?”
      “埃兰洛忒!”
      埃兰洛忒大笑:“来追我啊,追到我就帮你。”
      姐弟俩的戏闹追逐在空旷的原野荡漾起欢声阵阵。
      星落原本是神之境北部的一部份,当初跟周遭广阔的土地一致承载着圣者们由燃烧的阿尔达之春抢救移栽的芳草美卉,直至神的儿女远道东来。在光之裂谷开辟,得到贤能者们协助初步完成建造自己的家园以前,被森林之主赠名“星辰子民”的精灵自由散布这片碧绿翠意犹胜故乡的旷野,漫步、休憩、永不疲倦地歌唱,映入长久以来期盼他们苏醒的大能者眼帘,鲜活走动在这草原上的首生子女,恰似熠熠洒落的恒久星光。
      现下,星落原经年盛开更多出自百果之母创意的植物,流水蜿蜒丘陵,飞鸟歇脚溪畔,精灵们保留着原野的风貌,也兴建起自然融入的书塔、作坊、院落,让漫游途经的过客可驻足瞭望,或受邀参观。
      他快意呼吸着扑送面门的劲风,草木的清芬在他口鼻转瞬流转。
      “愿望要告吹了哦!”
      眨眼间,胞姐仅给他留下飞扬的乌黑长发,他眉头一凝,策骑紧追。
      “埃兰洛忒、罗瑞芬迪尔,别跑太远。”
      爱达洛希看着远处晃动交替的身影,淡笑着凑向继承了父族发色的男精灵:“许久没到外祖父母家住下,难得两个孩子现在放得开,便让他们多打闹一会。”
      “就怕他们扰了附近的圣者。”
      “怎么会……”爱达洛希笑道,声音却倏尔低了下去,半晌:“没那么巧罢。尽管不像大地主宰、审判之主他们在神居庭以外拥有自己的居所,可是我们好几次过来聚亲,不也碰上森林君王去响号森林散心了。”
      赫伦雅瞥了她一眼,不着痕迹转开话题:“你啊,看似严格约束着孩子,实际上比我还娇惯他们。”
      她反驳:“我这叫管教有方!”
      “好的,你都对。”话语间,二人发现正比赛较劲的姐弟竟被他们赶上了,他朝埃兰洛忒投去目光:“决出胜负了?”
      “还没呢,父亲。”嘴上这般嘀咕着,女孩的表情却不见扫兴的痕迹。
      “是歌声。”
      他依言倾听,须臾,侧首与妻子相视一笑:“而且是老熟人。”
      罗瑞芬迪尔重新驱马直前,埃兰洛忒毫不落后,未等薄暮时尽,赫伦雅一家即跟歌声的主人相会了。
      六呎宽的银光细流边,三五精灵在各自取水解渴。
      “没想到这也能撞见你们,欧伊埃尔。”赫伦雅拨上水囊盖。
      “分明不是偶然,是藉着我妻儿的歌声寻路而来的。”比赫伦雅还高一点的精灵满脸不赞同,望向一旁的银发女子,但见她低眉窃笑。
      埃兰洛忒没用水囊,直接把水装到手里喝下,饶是如此,潺潺涌动的水面仍倒映出背后乍看和她同龄的黑发女孩。
      “依若丝,你们又在这时候出来踏青。可从前不是快到仲夏才回城的么,怎么今年提早了?”
      话音一落,依若丝面上的文静笑意消失了,连欧伊埃尔都安静了下来。良久的沉默,迄至埃兰洛忒站起身,奇怪地投过视线,她方迎上目光:“听到了消息。”
      “什么消息?”罗瑞芬迪尔应声停下,正追着他玩的小家伙差点直撞背上。
      “干嘛忽然站住!”男孩昂起脖子,入眼赫然是一张危险勿近的和蔼笑脸,头皮一麻,想到刚刚掠过耳际的问答,他从善如流回道:“那位圣者现身白城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Starecho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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