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沉默带笑玫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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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先生，久等了。”
“没有，”方铭烨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笑道：“你很准时。”
江离眼帘微垂，接过侍应生在那人示意下递过来的菜单，点了一份红酒牛排，一杯咖啡。
侍应生离开后，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柠檬水，道：“不知道方先生今天请我来，有什么事？”
方铭烨并不在乎他的生疏，轻笑道：“难道在工作的闲暇与亲人共度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么，还需要什么特殊的理由？”
江离抬眼看向他，微微张口，冷硬的话在嘴边打转，然而过了片刻，他又硬生生咬住下唇，没有说出来。
他垂着眼帘，看着方铭烨面前摆着的那杯咖啡，那人显是在这里等了一会儿，咖啡已经不再冒热气，而放在一边的小型奶杯也空了，糖包却明显没有打开过。
加奶不加糖，那个人的习惯十年如一，而自已……也习惯着他的习惯，从未改变。
如果说出的那些话让这个人伤心……那他宁可少说些。
他不说话，方铭烨也一样，只是沉默着看着他，眼角眉梢带着沉淀的温柔。
直到侍应生将热咖啡端上来，江离习惯性的将小杯中的奶加进去，这才忽地想起什么，动作一顿，手指犹豫的碰上了糖包。他能感觉到落到身上片刻不移的视线，迟疑一阵，终是收回了手。
方铭烨低笑一声，江离只觉得犹如被看穿了一般，收紧了手指。
方铭烨道：“我想，我们之间应当是有什么误会。”
江离低头搅着热咖啡，没有说话。
“当年你走得突然，什么话也没给我留下，出国之后还断了跟这边的所有联系，”方铭烨低叹一声，接道：“那时我就觉得，你会走一定是有原因的。虽然你一直很想离开方家，但是你也说过，就算你走了，还是会把我当成哥哥的。”
江离手微微一颤，咬住了下唇。
方铭烨道：“后来打听了很久，才从一个朋友口中得知你过得还算不错，所以就一直从他那边问你的消息，他都快被我烦死了。”他笑了笑，又稍稍沉下了声音，“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江离没有抬头，只是定定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半晌，道：“我每年往方老先生卡上打的钱，他都收到了吗？”
方铭烨沉默片刻，淡淡应了一声。
江离尽量克制着情绪，道：“算起来，我这些年欠方家的应该都还清了，你可以让他放心，从此之后我跟方家没有牵连，也无意他的家产，不会丢他的人。”略微停顿一下，仿佛坚定自己的想法一般加了句：“江离姓江，不姓方。”
言罢，江离不再说什么，方铭烨也沉默下来。
侍应生端上了餐点，两人之间的静默却仍在蔓延，仿佛空气都凝滞起来一般。
直到江离安安静静的吃完了东西，想要开口告辞，方铭烨似乎是看出来了，终于出声道：“小离，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但是，我从前对你说过的话，永远不会变。”
江离握着咖啡杯，已经冷掉的温度无法温暖指尖，一片清冷。
方铭烨低声道：“同时，我也希望，如果不是我亲口对你说的，你就不要相信。”
江离一颤，只觉得双手冰凉，心脏纷乱的跳动起来，然而指尖却更冷，他隐约觉得或许有哪里错了，恍惚间竟有一种几乎窒息的错觉。
这时，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江离缓了口气，拿起手机，只见上面显示的是徐尘的名字。
方铭烨似乎也看到了那个名字，却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江离道了句抱歉，接通了电话。
“喂？”
“江离~”徐尘唤他的时候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低低的萦绕在耳边，十足的温存。
江离莫名觉得自己心头的情绪被安抚了，声音便也没那么冷硬：“什么事？”
“今天我可能回得晚些，你要不要等我吃饭……”徐尘声音里带着些不情不愿和一点暗暗的期盼，似乎就等着他答应等他。
江离看了一眼对面的人，见他正端着咖啡慢条斯理的喝着，并无说话的意思，便问道：“你几点回？”
那边徐尘似乎正算着时间，半晌，犹豫道：“七点……半？”
倒也不算太晚。
江离道：“我等你。”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徐尘兴高采烈的道：“那今天你做好吃的给我~”
江离几乎能从那欢快的语气中想到他的表情，声音也不自觉的放柔了些：“想吃什么？”
“嗯……”徐尘想了想，道：“做西餐？你在国外待了这么久，肯定也做得很好吧？”
“好，”江离简单的答应了一句，不忘提醒道：“今天你洗碗。”
“知道啦~”
“我还有事，先这样吧。”
“那晚上见~么么哒！”
“……”
江离手一抖，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迅速的切断了通话。
方铭烨把空了的咖啡杯放下，让侍应生过来收拾了桌子，一面道：“再要一杯吧，咖啡还是酒？”
“……咖啡。”
待侍应生记下单子走后，方铭烨道：“你当真又跟他在一起了？”
“你调查过我？”江离抬眼看他，目光微微冷下来。
方铭烨说的是“又”，可是从前的事，他并未同他说过，徐尘这个名字，他更是从未和方家任何一个人说过。
方铭烨面色不变，迎着他的目光，道：“你那么突然的走，我当然想查出原因。”
江离眼帘微垂，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方铭烨却接着问道：“你和他当初为什么要分手？”
江离并不想解释那么多，随口道：“只是因为要出国暂时分开而已，我们没有……”
“哦？”方铭烨打断了他，笑了笑，道：“如果你们分手了的话，这几年他那些事只能算是风流了些，如果你们没有分手，那可就是多次出轨。”略微停顿了一下，他叹了口气：“小离，想好了再回答我。”
江离端起一旁的柠檬水喝了一口，看着窗外，又恢复了冷淡：“你还调查他。”
“没错。”方铭烨并不避讳，“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就算他喜欢男人，我也希望他能喜欢个足够好的，过得高兴。”
“你……”江离只觉得心口重重一震，险些拿不住手中的杯子，微微低着头，不去看他沉静却又温柔的目光，好半晌，才稍稍平复了情绪，紧紧捏着手里的杯子，道：“可是……你说过……”
他张了张口，却仍是无法将那句在他看来十足残忍的话说出口。
那句话摧毁了十多年来他对那个人的信任和感情，让他选择毫无牵挂的离开，一分不少的偿还。
方铭烨觉察出不对来，眉头皱起，伸出手安抚似的覆上他紧紧握着杯子的手，那只手冰冷，犹如寒玉一般。
江离下意识的要挣开，却听他沉声问道：“我说什么？”
江离把杯子放在桌上，也将手从他温暖的掌心抽离，并未答话，沉默了半晌，道：“我和徐尘的事，跟你们没有关系。”
方铭烨收回手掌，面上带了些自嘲之意：“在你眼里，我跟方家其他人也都是一样的么？”
这句话于他而言已是极重的了，江离低眼看着大理石桌的纹路，不再开口。
片刻，方铭烨仿佛放弃般低声道：“算了，既然如此，我不会打扰你们。无论如何，你过得好就行。”
江离从光洁的大理石上看着那人些微模糊的倒影，心里隐约有了关于当年事情的猜想。
如果真是那样……
他忽然有点不敢想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沉默带笑玫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