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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国王宫西北角有间简陋的小院,与恢宏的七十二宫、三十六殿格格不入,比之宦官宫女的住处还要差些。一个面目俊朗的青年男子手执一轴的画卷,进入院中,轻叩房门,道:“公子枢生辰,国君赐山水一幅。”
“少卿不必客气,进来吧。”房中传来轻柔的声音,幸好时下无风,这声才入了男子的耳。
男子推门而入,将画轴置于一张略显破旧的榆木桌子上。虽然已不是第一次来了,但他还是感叹这堂堂的国君公子竟住在这种地方。
“这画,我收下了,若父王问起就说我很喜欢……想来,他也是不会问了……”声音从左侧靠墙的床上传来,帷幕是降下的,所以男子看不见出声的人。
男子心中默叹一声,微微躬身道:“那下官就告退了。”
“呵。”帷幕之后传出苦涩的一笑,“少卿青绶在身,又何必在我面前自称下官?”
“公子乃国君之子,不以品衔论之。”男子再次躬身后退,将要退出门后之时抬头看向帷幕,轻声道:“公子的生辰是十二月,而非二月。”说完便退出掩门。
“他说是何时,那便是何时了。”三分无奈七分戏谑的言语从男子耳边飘过,他看着门略出神片刻,轻轻勾了勾嘴角,摇着头离开了。
男子离开后,一只纤长的手将帷幕撩起,手的主人也随后从帷幕后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肤色偏白,身形修长,五官清朗,身上只着着浅黄的里衣,将及腰的黑发也未束起,这便是琅琊国君最不受宠的公子——墨枢。随意地蹬上一双木屐,三两步走到桌前,墨枢将画卷展开,摊在桌子上,画上是一座山,树木稀少,山腰有个院子,山顶还有一座塔,虽非工笔,但却极为精致。“这画,倒是挺精致的。”墨枢伸手去抚,却见乌光一闪,墨枢连同画卷一起消失在了房中。
话说墨枢碰到画卷后,只觉眼前一黑,等再次亮起来的时候,眼前竟是一座水墨画成的院子,四处山石树木也皆是水墨画成。“这是画中!”墨枢立即起了这个念头,也不惊慌,只是进了院门。
刚入院门,空地之上便有丝丝黑墨聚成一个人形,开口道:“吾乃古秦域南阳国墨宗十一任掌门太素道人,一生修习墨道,奈何天资愚钝,未能将墨道修至大成,今寿将尽,而墨宗亦是没落,只留残影于这图中,静候有缘人至。此图乃是吾毕生之心血。院中向前便是画室,另有残影可教汝习画;山顶塔中有吾毕生之所藏,每层都需要一定修为方能进入。若汝非修真者而凡人,画室中有养气丹一颗与《练气要法》一卷,可助汝修行,待汝凝化真元之时再来与我学画。”话毕,这人形又化作丝丝黑墨散去。
墨枢心中震惊,修真者这个词,墨枢曾听母亲说过。据说修真者修炼到一定境界就可以移山倒海、呼风唤雨,如同传说中的仙人一般。本以为自己会在着宫中小院虚度一生,没想到今天自己也有修真的机会。
墨枢深吸几口气,克制住心中的激动,步入那人影所说的画室之中。画室极为简单——一张案台,台上有一张纸;右侧有一方砚,砚中有墨,还有一个笔搁,上有一支紫毫毛笔;右侧摆着一个玉盒与一本小册子。这案上之物皆非水墨画成,而是实物。
依据那太素道人之言,这玉盒中装的便是养气丹,而那小册子便是《练气要法》了。墨枢拿起玉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凝白丹药;有拿起那本书,封面上由规正的篆体书着“练气要法”四个字。就在墨枢想要翻阅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何才能出去?心念一动,眼前又是一黑,再睁眼时,又身处卧房之中,画卷依然摊在桌上,若非手中还拿着玉盒与《练气要法》,墨枢定是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将玉盒与《练气要法》置于桌上,墨枢小心翼翼地将画卷起,藏到床下,再回到桌旁坐下,翻阅起了《练气要法》。
“上卷:养气
欲要练气,必先养气,养气之法……”花了一刻钟,墨枢便将数百字的养气卷背了下来,合上册子,带着玉盒一起回到床上。
墨枢先将册子放在枕下,然后盘坐在床上,依《养气卷》所说,取出养气丹,含在口中。养气丹慢慢在口中化开,一股暖流从口中直下,进入腹中后稍作停留,继续往下,奔向气海丹田而去。这暖流不知不觉间就将墨枢的意引到丹田之中,暖流在他丹田中流转,他的意也跟着一起流转。直至养气丹全部化开,意与暖流已经融合为一。紧接着,这暖流又带着墨枢的意在其体内运转一个周天,继而盘踞在丹田中,不在运转,墨枢的意才与其分离。坐在床上的墨枢缓缓睁开双眼,轻出一口气,惊奇的发现自己眼前的世界清晰了许多,这是养气的过程已经结束了。墨枢本以为养气丹只是引导自己如何养气,没想到这颗小小丹药竟能帮自己直接完成养气的过程。
养气之后便是练气了,再次翻开练气要法,下卷果然就是练气。养气是将五谷粮食化作自身元气储存起来,练气便是以自身的元气去引导、炼化、吸收天地间的灵气。练气的最佳时间申时至卯时,白天的灵气较为稀薄且不易炼化,所以白日练气事倍功半,行之无益。练气卷之后还有一附卷,有一套形意身法,可在练气结束后于白天练习。
墨枢放下册子,离了床,出了院子,进了院子旁的杉木林,走了大约三四里,停在一处小坟包前。坟前没有碑,坟上却也没有杂草。墨枢在坟前跪下,道:“母亲,墨正给了我一副画,没想到其中竟然有修真的机缘。您不是说过吗,让我有机会就离开这里,很快了,等我小有所成之后就离开,完成您的遗愿。”墨枢叩了个头,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