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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01

      微云仙山坐落着人界三大门派之一的异兽阁。

      异兽阁搜罗天地间各种珍奇异兽,为异兽提供适合生存的条件,又借助他们的力量让自己变强。

      异兽阁门下弟子皆擅长驭兽之术,没有灵智的野兽都是他们的帮手,无论是山林大地和湖泊,只要是有生命的地方都是他们的主场。

      宗门内最出名的地方叫风雨崖,位于微云山的半山腰,正如它的名字,这里气候多变,常常上一秒烈日炎炎下一秒便白雪纷飞。但这样的气候对青兽来说正好,在这异兽阁的风雨崖呆了快三百多年,但他不止活了这么久,太长的时光里看遍了世间的沧海变换,这里天气的变化仿佛是他记忆的重现,提醒着他那些它渐渐淡忘的事情。

      青兽形似虎,加上尾巴身长约有六尺,浑身皮毛雪白,但一双眼眸是苍青色。他常常半眯着眼睛小憩在一棵老松树下,有的时候是在睡觉,有的时候又像是在走神。

      异兽图志上不曾有过记载关于他的记载,他也从未表现出什么本领,他从宗门创立后好像就一直呆在这里,来挑选异兽的弟子们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将他看作是这里的一部分,从来没有想过要带走他。

      只在一百年前有一个笑容很温暖的孩子在大雨中问他愿不愿意跟他走,他本不想拒绝,却看到那个孩子命中的劫数,他让那个孩子带走了这风雨崖底的另一只孤独异兽,既能化劫也能作伴。

      青兽不擅长战斗,也并无其他本领,但它一双苍青色的眼眸能看破时间,看到一个人的未来和过去,这件事整个异兽阁没人知道这件事,除了已升入仙界的前掌门人。

      02

      青兽舔了舔爪子,感到有些苦恼。

      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瘦弱的少年就在那边练剑。

      青兽并不懂剑,却能感觉到到他凌厉的剑风,少年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却在意外的动作显得很流畅,似乎不是个惯用剑的人。

      从日升到日落,无论天气如何,少年总是在那边,练累了就坐下来休息,然后专注地看着青兽,还常常把食物分出一半放到青兽的面前。

      青兽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却常常被他灼热的视线烦的不能安眠。

      也许,他想带我走。青兽想着。

      异兽阁的弟子入门后要三年才能挑选异兽,而异兽也会择主,大多数弟子都认真修炼,希望三年后能够挑选更强大的异兽。尽管不是一生仅能有一只异兽,但第一只异兽便相当于本命异兽,异兽越强,以后的发展也更强。

      练剑并不是不能增长实力,但没有灵力作为支撑,再强的剑技也无法克敌,更不会被异兽看在眼里。

      青兽犹豫了很久,看着问那个神情认真的少年,问:“你为何在此练剑,而不去修炼?”

      少年笑着收了手里的剑,朝这边恭敬地行礼:“我资质不好,修炼常在瓶颈,现在无论如何怕是也不能再进一步了。”他偏了偏头啊,显得有些俏皮:“无意间看到你在这儿,想要多看看你。”

      青兽半眯着眼睛打量他,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龄,身材瘦削,黝黑的眼眸仿佛闪着光,而修为只是初窥仙道,在这样的境界卡住,确实是资质不好。

      青兽的眼里映出少年的未来,满眼都是血色和刀光,间或有旁人畏惧和顺从的眼神,明白这孩子以后成就不凡,只是绝非正道。

      他不禁有些好奇,因为这孩子刚刚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恭敬而谦逊,倒是比起其他的人更显得行为端正,不知会经历些什么,以后会变成那副模样。

      “天资不能决定一切,我倒是觉得你以后必定成就不凡。”青兽对他说。

      少年笑了笑:“莫非你能看破我的命运?”

      青兽没有回答他,而是用灵力唤来一只青色的蝴蝶,蝴蝶慢慢落在小孩的肩上,他说:“此乃引路蝶,替我带你去一处灵力充足且不会打扰他人的地方。”

      少年谢过,看起来却并不怎么高兴。

      看着小孩离去的背影,青兽想着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没了睡意,悄无声息的跟在了小孩的身后。

      ③

      少年的坚韧和努力得到了一位长老的赏识,进了异兽阁的内门。同门弟子既有嫉妒也有鄙夷,平日里对他冷嘲热讽,还总是将他赶去做一些脏活累活。

      青兽原本觉得这些人说到底都只是孩子,最多是恶言相向,将他孤立起来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少年总是形单影只,神色看起来非常沮丧。

      青兽常常关注这个少年,意外的发现那是个记仇的人,虽然看起来被欺负了,但似乎心里算着帐,所有对他不好的人他都记住,然后偷偷地报复了回去。

      譬如刚刚那个小姑娘,不过是见着他冷哼了两句,朝着他踢了个石子,他低头没有回应,握紧的拳头却青筋毕现。然后少年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青兽最初还以为小孩是个隐忍的好孩子,却见他回到处所后一直在鼓捣药材,傍晚之前溜到那个小姑娘住的小院里,把药粉洒进了井里。

      第二天一早,小姑娘没能去听师傅讲道,躺在病床上浑身发红,嘴唇青紫,额头满是细汗,这种状况持续了好几天。

      这中事情并非一次两次,最初的时候还有人会怀疑少年,到最后却完全想不到是他。小姑娘的师父亲自出面彻查这件事情,也愣是没查到他身上。

      青兽独处时常忧心少年可能以后会成为一大祸患,但他已经并非五百年前那个痛失一切而发狂的野兽了,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就试图抹杀掉少年的未来。

      他左思右想,觉得小孩的心魔是被资质太差而被其他孩子看不起这个问题引起的,他想着,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说不定天下就又能太平一些时候了。

      ④

      引路蝶带小孩去的地方虽然好,却很远。作为内门弟子,小孩常被师父叫去办事,离得太远有急事时找不到人会被责罚,因此一半的时间都在自家院子里练剑。

      他的院子小,动作总是施展不开,他有的时候只是随意舞剑,有的时候又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凌厉的剑气让院子里一片狼藉。

      青兽落在他的院子里,道:“我有方法可让你修为进展。”

      少年笑了笑:“你想帮我?”

      “但我有一个要求。”青兽看着小孩,说:“我希望你能坚持本心,不能滥杀无辜。”

      少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明日你到风雨崖来,我助你修炼。”青兽道,说完,起身离开。

      他走的时候毛茸茸的尾巴不自觉地缠了一下小孩的手腕,他离开后,少年看着手腕愣神,嘴角勾起笑容,显得和平时不大一样。

      第二日,天边浮起朝霞,公鸡还没来得及打鸣时,小孩便已经到了风雨崖,神情雀跃。他小心翼翼地挪到树下,他原本只是碰了碰,然后忍不住轻轻抚摸青兽温暖柔软的皮毛。

      青兽醒过来,抖了抖身子甩开他的手。

      “既然来了,就开始修炼吧。”

      ⑤

      青兽无意间知道小孩姓苏,名幻,但因为无心了解,并不确定是哪个字,只知道音“幻”。

      不知不觉就快到小孩挑选异兽的时候了。青兽觉得这孩子会来选自己,他不擅长拒绝,如果真的发生,他或许会选择跟着这孩子离开,但他潜意识里对这个孩子总有些排斥和厌恶,这很不寻常,因此他很希望小孩不要来风雨崖,去山顶找他讨厌的那只烈焰鸟都好。

      苏幻因为他的帮助,这段时间已经到了登堂之境,修为虽不算高,但在他的年龄已经算得上高手了。

      青兽觉得小孩勤奋刻苦,学起来还有几分狠劲,但就是这份狠劲,让他觉得心惊。苏幻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青兽看不到小孩真正想要什么,但越是和他呆久了,便越是不敢接近他。

      青兽他本意是渡他一程,希望能将他从魔道引回来,但相处越久看的越多,两人知道的因果之线越来越深,让他感到不安。

      回想起来,初见苏幻的时候就有几个诡异之处,但那时他并未多想,现在只能期盼事情的发展不要太过糟糕,还处在能够挽回的境地。

      再过几日就是苏幻挑选异兽的时候,青兽平生第一次有了退却的意思。

      苏幻来到风雨崖这一天天气很好,暖阳照在他身上却有些刺骨的冰冷,因为松树下光影斑驳,却不见青兽的踪影。

      ⑥

      大多数时候苏幻的笑容显得很温和,但如果他漆黑的瞳孔里敛着光,整个人就显得冰冷而残酷。

      他看着空荡荡的松树底下,笑容渐渐淡去。“为什么不在这里呢,明明应该在这里的不是吗?”

      青兽藏身于云中,他透过面前浮着一面水镜观察着苏幻。看着少年找寻无果转身离开后,他正要松一口气,去发现少年的背后魔气铺天盖地的弥漫开来,一双黑色的眼眸渐渐变成猩红。

      青兽讶然:“不可能!魔族是怎么混进异兽阁的?如此强烈的魔气,是天生魔族……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看不到……?”

      魔修如此张扬的魔气出现,宗门内却悄无声息,青兽担心宗门内出事,水镜的的映照换了地方,异兽阁的大殿此刻寂静得可怕,平时常有弟子出入,但现在没有一个人影。

      青兽慌乱地将水镜里的画面切换到弟子们平日练功的地方,艳丽的红色一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鲜血在兵器间跳跃,落在地上和弟子们的衣服上,到最后,站着的全是他不曾见过的魔修,弟子们伤痕累累倒在地上,生气不知。

      尽管只有画面,但青兽却觉得耳畔有弟子们痛苦的嘶喊声。青兽知道其他地方也有交战,较忙化成人形赶去。他刚一出现便发现宗主正与人缠斗,隐隐落于下风。

      察觉到多了一人,交战双方同时看向来人。青兽着一袭白衣,墨发披散,周身环绕着平静温和的气息,他苍青色的眼睛带着悲悯和不忍,出手用灵气组织了双方的攻势。

      异兽阁宗主松了口气,朝青兽高喊道:“青兽阁下!此人乃是天生魔族,不知为何带领魔修们大肆屠杀,我本欲去救助其他弟子,但被他拦住实在无法分心……”他话并未说完,对面那名黑衣男子手中一把长刀便突破青兽的禁锢。以凌厉的攻势劈来,宗主只得噤声,认真迎战。

      青兽并不擅长战斗,看着落败的宗主只能施展灵术辅助他。

      而那名黑衣的魔族甚至抽空转过头来看他,青兽只看得到他上扬的唇角和一双猩红的眼睛里透出漫不经心。

      是苏幻。或者说长大后的苏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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