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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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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惊醒,发现身边的人犹如八爪鱼一般紧紧纠缠住自己的四肢,英俊的脸上满是熟睡的安心,
蓝衍有一瞬间真想将人拖起来狠狠质问,再打一顿泄愤。
但他只是幽幽地盯着那人看了半小时,最终什么也没做。曾经爱得那样用力,把恨的所有力气都
用尽了,唯一设想的报复也因为被阻拦而再也无心继续下去,只是这辈子就这样和他耗下去了
么?蓝衍有些悲凉地想。
似乎感受到蓝衍的悲伤,吴宇恒抱着蓝衍的手又紧了紧,两人的气息又更靠近了一些。
第二天天有些阴,暗沉沉的一片乌云从天边压了下来,滚滚雷声咆哮着,时而一道闪电下来仿若
要撕裂天空一般。雨却一直降下未下,仿佛还在酝酿等待着什么。
看着有些压抑的天空,吴宇恒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他已经很久没有试过这样一夜睡到天
明了。
亲了亲身边熟睡的人的额头,吴宇恒想了想还是没有将人叫起而是出门先去买早餐。
察觉到了吴宇恒的离开,蓝衍方才睁开了眼。一双眼里清明得不见丝毫睡意。尽管刚刚有听到吴
宇恒锁门的声音,蓝衍还是不死心地想试一试。然而将手搭上门把后,他不得不有些挫败,那人
果然锁了门。环顾了房间一周,蓝衍有些苦涩地想或许他能找到一把备用钥匙。
没有。还是没有。望着那唯一没给翻过的一角,蓝衍有些犹豫。遑论那里有没有钥匙,就是找到
了他也来不及走,吴宇恒快回来了。有些舍不得地望向那里,以后还会有别的逃跑机会的,他这
样安慰自己。
吴宇恒回到家看到的便是蓝衍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将早餐放好后,吴宇恒将人捞了过来抱在怀里。将头埋进对方的脖颈处,感觉到他因为自己的呼
气而发痒,不禁轻笑出声,这种温馨的感觉真好。
“吃早餐吧,吃完就去公司。还有。”吴宇恒看了怀里的人一眼,“家里没有另一把备用钥
匙。”
感受到怀里的人身子一瞬间变得僵硬,吴宇恒不由叹了口气。紧了紧手臂,低语:“我不会放手
的。”停了停,又换了一种什么也没发生的语气道:“吃早餐吧。”
这大概是气氛最诡异的早餐了。桌上的两人一个一脸温馨宠溺满足,一个面无表情双眼幽深得望
不见底。一个脉脉含情地盯着另一人看,一个只低着头默默吃着仿佛眼前是什么绝世美味一般。
‘或许可以试试绝食。’低头苦吃的蓝衍不无苦涩得想。随意地又吃了一些,实在受不了吴宇恒
的盯视,蓝衍还是决定尽快结束这次糟糕的早餐,“我吃饱了。”
“那就走吧。”听到蓝衍说吃饱了吴宇恒立刻放下了手里根本没有吃多少的早餐,倒也不是早餐
有多难吃,只是当心里装着某件事某个人的时候,你的注意力便开始很难全部在自己身上,饥饿
的感觉更是会神奇地消失掉一半。
当两人来到车前,为蓝衍打开门的瞬间吴宇恒突然有种神经质的不安,然而看着蓝衍面无表情甚
而有些木然的脸,吴宇恒最后还是放弃再做一些刺激他的事,例如从今天开始都将人锁在家里,
然后他搬回家办公。
甩掉内心的不安,吴宇恒进到车里开始专心开车。
一路都很平顺,直到一辆闯了红灯的车直直撞了过来,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然后在吴宇恒反应
过来前,蓝衍已经挡在了他身前。
之后呢。之后吴宇恒总算看到了蓝衍的脸不再面无表情,而是一种近乎满足的微笑,而那双幽深
地望不见底的眼睛里终于透出了一点情绪,一种从骨子里浸染渗透出来的疯狂。在那里,他看到
了一个挣扎的灵魂,挣扎着言语,最后却只是无声地微笑。他说他给压抑了太久,却一直呐喊不
出,幸而,幸而如今,终于解脱。
吴宇恒挣扎着动了动受伤的手,或许他还能给他一个拥抱。至于赶在车子爆炸前爬出去。吴宇恒
看着蓝衍脸上的微笑,突然就安心了起来,或许他应该和他一起走向死亡。抑或是,另一个开
始。
吴宇恒隐隐抱着一丝希望或许他们能有另一个更彻底的重来。他不得不承认现在这种情况下,就
算没有这场车祸,他们依然无法继续下去。他们之间已经无关爱恨了,只是一场至死方休的纠
缠,而蓝衍还那样明显地厌烦着。
也是这一刻,吴宇恒突然有些明白了蓝衍这个人,明白了他永远的不温不火,永远的翩翩玉君子
模样。也许总会有这样一些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或者就仅仅是天生如此而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愤
怒,没有办法对这个世界发声。他们沉默,他们谦让,他们努力正常地生活,最后他们疯狂。
吴宇恒想,他大概是压垮蓝衍的那最后一根稻草吧。
只愿,只愿他们还能够重来,他还能够弥补。
愿所有的伤在出现前已被抚平。
“我们重来好不好?”
这是蓝衍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声音,温柔虚幻得仿若来自天际。
‘布满疲倦、空洞得看不见半点光亮的双眼。’这是吴宇恒失去意识前最后见到的景象。
他没有听到答案。最后响彻耳际的只是一声巨响。
而后冲天火光漫天而起。火光里映着两人紧拥的身体,定格了一瞬的唯美,然后渐渐垮掉成灰。
凤凰于火里能涅槃,那人呢?是否能够重来?而重来又是否能改变什么?
我们苦苦寻觅,我们苦苦挣扎,这是生命的痛,这正是生命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