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潇潇君望晴》七度阳光

15、十五、赴宫宴（一）

　　上官晴雨坐在桌前，手里拿着昨天孙嬷嬷刚刚送来的崭新的手炉，看着梳妆台上摆着的月供银子、几盒新的脂粉首饰和床上的新被褥，想着昨天来的几位给她量身的裁缝，以及说要再给她填几个小丫头，今日就送来，心中实在疑惑不已。孙嬷嬷一向是帮着上官氏做事的，是她最为得力信任的心腹，昨天她到她这个荒的基本没人愿意来的院子里这么拉拉杂杂得安排了一大堆的事儿，语气还客气了不少，除非她是不想干了，否则也不敢擅自作这个主！既是这样，那这些，就一定是上官氏吩咐的，可这么突然，她到底是抽的哪门子的风？难道是上官靖的意思？
　　程嬷嬷在一旁站着，看着一脸沉思的上官晴雨，又瞟了一眼满脸疑惑的青灵，张了张嘴，叹了口气又闭上了。说实话，程嬷嬷现下想来昨天那一连串的事情，都觉着奇怪得很。
　　青灵在一旁看着皆是皱着眉头的二人，忍不住说道：“姑娘，你说，是不是孙嬷嬷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上官晴雨抬头看了一眼青灵，又转了回去，没好气的说：“你昨日见她像是发烧烧坏了脑子的人？”
　　青灵想了想，认真回道：“看着倒也不想，交代起事情来和以前一样，有条有理的。”
　　上官晴雨这次连看都不想看她了，沉着声音说：“我看，孙嬷嬷的脑子就算是烧坏了都比你的强！”
　　青灵满脸委屈，转过头求向程嬷嬷。程嬷嬷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姑娘，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看昨日那阵仗，怕是有什么事要找上来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就是思来想去也没觉得最近有什么事能让她这态度转的这么大啊，就算是有也不过是月底的那场宫宴罢了，可这种场合怎么着也轮不上我去吧！”上官晴雨无力地把头往桌上一搁，“再来的话，也就只有我的亲事了，可按我们的安排，那也该是媒婆上门定日子什么的，可昨天那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许是……”
　　“阿姐！”程嬷嬷正欲再说，院子外却传来了上官云初的声音。上官晴雨起身，和程嬷嬷对视了一眼，继而向外迎了去。刚一走到门口，就看见上官云初蹦跳着进了院子，后面跟着碧水和碧珠。
　　上官晴雨看着跳过来的上官云初，笑着说：“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我每天都很有空的！要不是阿娘……”上官云初说着赶紧住了口，眨着眼睛笑了笑，上前挽住上官晴雨的手臂：“阿姐，这么长时间不见我有想我吗？”
　　上官晴雨对前一句恍若未闻，笑着刮刮她的鼻头：“有，每天都想！天冷着呢，进去说话吧。”
　　“嗯！”上官云初朗声应着，眼神带过刚进院的嬷嬷和几个小丫头，伸手一指，“诶，等等，阿姐，她们是要给你新添的丫头。”
　　上官晴雨顺着方向看过去，神色平静。上官云初见她这般，以为不合晴雨心意，便说：“阿姐，这些都是我先从人牙子那里挑过一遍的，你不会一个都看不上眼吧？”
　　“你挑的我还能看不上眼？只是，我这里也不缺丫头，昨日孙嬷嬷还给派了几个婆子，今日你又带这么些个小丫头，我哪里用得着？”
　　“怎么就用不上了？我身边不也一样呢！阿姐是上官家的姑娘，总不能出门就这么一个丫鬟吧？况且这些都是我很认真地挑过的，阿姐总不能叫我一个不要又把他们又给打发出去吧？”
　　上官晴雨闻言眼中波光流动，看了一眼那些站成一排的小丫头，又看向上官云初：“你既这么说了，我也不大好拂了你的心意，可我实在要不了这么多，要不我从中挑两个就好了。”
　　“那也行吧。那阿姐就自个儿去看看，中意哪个就留下。”
　　上官晴雨微笑着步下台阶，从她们面前一一走过，仔细的打量着每一个，上官云初也跟在后面看着，看过一遍后，停在最头边处。
　　“不知姑娘看中了哪个？”一旁的人牙子上前问到。
　　“就那边的第二个和第五个吧。”
　　“阿姐，你说挑两个还真就只要两个啦？”上官云初在旁边叫着，“不行不行，至少得四个轮一班吧！青灵今年也十六了，过个两年嫁出去你身边可就没人了，趁着现在选几个出来她还能帮你带带！”
　　晴雨望着上官云初眨了眨眼，眼中尽是笑意，又看了一眼青灵，只得说道：“好吧好吧，那你就给再挑两个出来。”
　　上官云初一眼扫过去，指着身边这侧的两个小丫头说道：“那就这两个吧，模样也还好，看着应当是两个机灵的。”
　　“那就依你了。”上官晴雨转身面向人牙子，“大婶，就要这四个了。”
　　“诶，好好！”说着便从怀中掏出四张卖身契递给上官晴雨，“姑娘，这是那四个丫头的卖身契，姑娘收好了。”
　　上官晴雨示意程嬷嬷上前接过：“麻烦大婶了。嬷嬷先把人带下去吧。”
　　“不麻烦不麻烦！二位姑娘，小人就先去给夫人回话了。”
　　上官晴雨笑着点点头，转头对着上官云初：“好了，现在可以进去了！里面可还有青灵早上做的小点心呢！”
　　“是吗！我最喜欢青灵做的点心了！走走，阿姐咱快进去！”说着就拉着上官晴雨往屋里跑，一进屋就拿起桌上的几样点心往嘴里放，“嗯，青灵做的点心永远都是这么好吃！”
　　“慢点吃，别噎着了。”上官晴雨笑，又给她倒了杯热茶。
　　“嗯嗯嗯。”上官云初边吃边点头，拿起热茶就喝了一口，“阿姐，我昨晚去找我阿娘的时候，在外面听到她说皇后娘娘身边的银素姑姑来府上了！”
　　上官晴雨不动声色：“这事儿我知道，昨天听到小丫头们说了。”
　　上官云初两眼亮晶晶的望着上官晴雨：“那你一定不知道她来干什么的！阿娘说，银素姑姑昨日来给咱们府上下淑妃娘娘寿辰帖子来了，还是专门给阿姐你下的帖子！”
　　即便镇定如晴雨，初听这件事也是满脸惊讶：“云初，你没说笑的吧？”
　　“阿姐也觉得很惊讶对不对！我昨晚上听到的时候也很惊讶呢！所以就主动向阿娘请缨给你送小丫头顺便告诉你这件事的！嗯，阿姐，到时候你赴宴回来后可一定得和我好好说说宫宴是什么样的！”
　　“啊？嗯，好，回来一定和你说。”
　　“呵呵，那就这样啦，我先去找阿娘了，阿姐就不用送我啦！”碧水上前给上官云初仔细穿好披风。
　　“路上慢些走，别摔着了。”
　　“知道啦！”
　　上官晴雨目送着那一行人出了院子，沉声说：“青灵，你去找嬷嬷和她替一会，让她来见我。”
　　“是，姑娘！”
　　不一会，程嬷嬷便进屋了：“姑娘。”
　　“嬷嬷，那四个小丫头，你先帮着看看，青灵可没办法！”
　　“姑娘放心！有我在呢！”
　　“嗯。”上官晴雨点点头，“离宫宴也没多少天了，她们，我在那之后再见吧。”
　　“诶！”程嬷嬷望着上官晴雨欲言又止，“姑娘……”
　　“我知道嬷嬷在想什么，这件事，还是太蹊跷了！我虽说是上官家的姑娘，不过倒真真‘养在深闺人未识’的！银素是皇后身边的，怎么会亲自来府上给我下帖子？说是去赴宫宴的，有几个不知道是到底干嘛去的？”上官晴雨眼中变幻不定，眉头微皱，一遍遍的想着。程嬷嬷见这般也就不再说话，静静候在一旁。
　　“嬷嬷，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呆会儿，好好想想这件事到底哪里出了差子。”上官晴雨说完也不看程嬷嬷，起身往屋里走去，靠坐在床上。

　　几日后，上官晴雨已然和上官氏一同坐在去往皇宫的马车上。因为是去皇宫，自然未能带其他人，是以马车上也就只有二人相对而坐，一路上除了外面的赶马声，车内沉默的只余下呼吸声。上官氏自是不愿看见上官晴雨的，一路皆是闭目过来，手上拨着一串翠绿的佛珠。上官晴雨则是一路低着头，想着前些日子一直琢磨的事，听着车外逐渐淡去的人群声，心下愈发的不安。
　　“吁——。”马夫掀起莲子，“上官夫人，上官姑娘，到了，请下车吧。”
　　上官晴雨让过上官氏，然后随其后下了马车。上官氏上前递了一个锦囊：“谢过这位公公了。”
　　“上官夫人客气了！”小公公笑着接过锦囊，不着痕迹的掂了掂，笑得愈发友善，“咱家就告辞了，还得去别家呢，就不送夫人和姑娘了，宫里自会有人接应着的。”
　　上官氏和上官晴雨皆是点点头，而后便一前一后走至宫门前，给领头的侍卫检查过她们的邀请函便放行了。甫一进去，便有一个小公公前来领路了。上官氏照例又递过去一个锦囊：“不知这位公公
　　是哪个宫里的？”
　　小公公接过锦囊，低声笑着说道：“奴才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唤作小喜子，娘娘特命奴才来接上官夫人和上官姑娘的。”
　　“那就谢过公公了。”
　　上官晴雨一路低着头，寒风扬起她脸上的面纱，露出尖尖的下巴。不远处正和楚君然一同往咸福宫走的楚君飖，恰好一抬眼看见前方穿着一袭淡紫色长裙，披戴着一件白底灰鼠披风的身影娉娉走过，风扬起她的白色面纱，更是添了几分飘然滋味。楚君飖皱了皱眉，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来赴这宫宴，竟带着面纱。
　　楚君然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笑道：“三哥趁着嫂子不在这么盯着别家的姑娘看，就不怕嫂子知道了吃醋？”
　　楚君飖斜睨他一眼：“你三嫂大度的很，不过多看了两眼罢了，哪有那么容易就醋了！倒是你，过个几年也要成家了，要不要叫你三嫂先给物色着？”
　　“我？我还小着，小着呐，这事儿不急！咱还是先去咸福宫坐坐吧！”说完就径直往前走，留满脸笑意的楚君飖慢悠悠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