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漏》澈娆

34、第 48 章

　　（48）
　　不知道莲用了什么方法，晚上塞尔果真来了。见我如此落魄的样子，塞尔有些发愣，我三步并两步的冲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衣袖说：“你还记得不记得，你欠我一件事？”
　　当塞尔听完我这句话后，重重叹了口气。

　　记得有次我做恶梦，冲到塞尔床上和他一起睡时，我想用自己的故事换他的故事……谁知他却不配合。

　　“喂！你耍赖！”我猛地坐起来，推推他。“根本没有什么等价交换把！”
　　“有的，总之，我欠你一件事。你随时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
　　“塞尔，你怎么能这样呢！”气死我了，我说地口干舌燥，他竟然听完算数？！“不行不行，你给我说清楚。”

　　“我记得。”塞尔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我却只能视而不见。“但是，桡熙，你要想清楚，完成答应你做的事后，我们两清了。再次相见，我们就是敌人。我也不会因为你的关系，对灵界手下留情。”
　　我说过……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还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在逼自己？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胃又渐渐痛了起来，一下一下的抽痛，就仿佛我一直疼痛的心一般。我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字一句清楚的说道：“放了砂影。”
　　塞尔捧着我的脸，不着边际地说：“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吧？脸又瘦下去了。”接着，亲了亲我的额头，将我搂在怀里。“桡熙，我从你上辈子就喜欢上你了，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会是，但是我知道，你已经不是我的了……你的心不再只向着我了。你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忘了我们之间的情与义。我只祈求，当你再次喝孟婆汤，过奈何桥后，回到我身边……”
　　“塞尔……”我闷在他的怀里，说出了最残忍的话语：“如果我死了，我会在黄泉路上等砂影……拉着彼此的手，一起喝孟婆汤，一起过奈何桥……就算忘记彼此，投胎可能也会投的近一点……我找他也不会像这辈子一样，找的那么辛苦，爱的那么辛苦……”
　　一阵剧痛，身体被塞尔甩在了地上，胃痛的我蜷缩在地上。
　　“桡熙！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残忍！”塞尔失控地对我叫道。
　　对不起塞尔，我不想再在你与砂影之间举棋不定了，既然选择了砂影，选择了与你敌对，我就不能对你暧昧不清。
　　“塞尔，请说话算数。”我吃力的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好，我放砂影走，这是令牌，拿着这个令牌你们两个人会畅通无阻的回到灵界。”他将黑羽毛形状的令牌交到我手里，“但是，三天后，我们又会见面。”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却笑了笑。
　　“战场见！”
　　我点点头，推开那沉重的大门，本想回头和塞尔说些什么，他却比我早开口：“别回头！”我愣住，“我不想看到你怜悯我的脸！”
　　走出寝宫，将大门关上，即将关上的瞬间，我还是轻轻地说道：“谢谢。”这样的音量，足够塞尔听见。
　　接着，房间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破碎的声音。

　　再次拿着这块令牌，不再那么提心吊胆，可侍卫见到我，却满脸充满了鄙夷。
　　为我打开牢门，看着砂影倒在地上，脑子像被炸了一般，急急忙忙地冲了进去，却听见侍卫鄙视的说道：“害人精！”回过头，他却已走开。
　　“砂……砂……”我推都不敢推他，生怕碰到的是一具尸体。
　　谁知砂影竟轻轻咳了下嗽，我忙冲上前扶他起来，此时的砂影，脸上已经毫无血色，血红的瞳孔无比涣散。
　　“熙……”
　　“我在！我在！”
　　“熙……”
　　“我在！砂！我在！我和你说，塞尔答应放我们走了！我们现在就回灵界！”在我怀里的砂影，身体冷冰冰的，让我越发将他抱紧。
　　“真的吗……”这样虚弱的砂影，让我的心疼的比现在这该死的胃疼厉害的多！
　　“嗯！真的！我们现在就走！”我深深呼吸了一下，忍着胃疼，将砂影扶起，“我们现在就回去！”
　　“嗯……”砂影象征性地嗯了声，见他根本不能走，我豁出去了。蹲下身将他背起，爱的力量果然伟大，以我现在的状况我竟能将砂影背出牢房。刚才骂我害人精的侍卫，见我背砂影出来也小小的吃惊了下。哈……
　　“熙……你怎么让……塞尔放我们……走的？不是又偷令牌了吧……”砂影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叨絮着。
　　“因为我拿我的故事换他的故事，他却没有告诉我。他便向我承诺，以后可以帮做我任何一件事。”
　　“你的……故事？我们的故事？”
　　“聪明。”
　　“呵呵……赚到了。”
　　“嗯，赚到了！”砂影的气息在我耳边越来越轻，深怕他昏过去，忙问他：“这几天……塞尔都对你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做……他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
　　“我听莲说，塞尔每天都会来找你，然后每次都很生气的离开。”说起莲……糟糕！我忘了带莲一起走了！
　　“因为他不能对我用刑……他不想我死，要吊着我的命，所以对我用刑的话我就死了。”这样的话从砂影口中说出，竟是如此轻巧……听得我心里又是一紧。
　　“砂……我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停下了脚步。“我忘了带莲一起走了……”
　　砂影听了竟笑了笑，气息吹拂在我耳边，让我不禁脸红。“他没事的。”
　　“什么？”我一下子没听懂砂影的话。
　　“我说……莲……这人信不得……你信不信？”砂影放开环着我的双臂，“放我下来，休息会儿……吧。”
　　前面正好有个亭子，我便背着砂影来到亭边，放了他下来。两人挨着坐在一起，而砂影虚弱地靠着我。
　　“为什么说莲信不得？”想着莲的种种，他从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对我也很好。
　　“当初你逃走……是他跑来告诉我楼叶给你令牌的，不然我并……不知道你有……楼叶的帮助。”砂影说话断断续续的，说每一个字似乎都在用很大的力气。
　　我不敢相信地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叫我放过他……不要让他回牢里。其实……他不说让我放了他，我……并没有想过要……对他怎么样。”砂影停了很长时间，当我以为他晕过去的时候，他又继续说道：“这几天在牢里，塞尔随身……都会带着莲。”
　　“你是说，莲投靠了塞尔？”我再次受到打击。
　　“为了……保命，很正常。”
　　“但他还是个孩子！他怎么,他怎么可能……”
　　“熙，他比你……聪明多了……你这个死脑筋……能像他这样做一棵墙头草，我到是会……放心很多。”砂影冰冷的手握着我也好不到哪里去的手，此时竟让我想到一个词：难兄难弟。
　　想着，噗嗤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
　　“笑我们两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呵呵，是啊。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能这样……我已经……满足了……”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害怕了起来，害怕这样虚弱的砂影，感觉他随时会离开我！
　　不行，照这样的情形来看，我根本没有能力带砂影回灵界，还没到灵界，估计我俩都死在路上了。而且必须找人恢复砂影的灵力……塞尔没有可能了。
　　毒！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来了毒。虽然我知道她是塞尔这边的人，但是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带砂影去找毒！这边离毒的住处也不远！
　　“熙……你说，下辈子，我们还会像现在这么艰难吗？”这样的砂影……根本就不是砂影！在我心中，砂影一直是无比强大的！怎么能说那么懦弱的话！可是……他的问题，让我忍不住回答：“不会……我们下辈子，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苦了。”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如果我死了……不管多久，我都会……在黄泉路上……等你……但是……你千万别自寻短见。”砂影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不禁用力握住我的手。“不然……我会赶你回去。”
　　“砂影你……”
　　我想阻止他说下去，他却打断我的话，“让我……说完。答应我……以后我们要手……手拉着手……一起喝……孟婆汤……一起……一起……过……奈何桥……”砂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努力试着把话说完，“这样……这样下辈子，就算忘记彼此……我们……也不会离的太远……不要……像这辈子一样……爱的那么辛苦……”
　　听到这儿，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砂影啊砂影，你可知道？同样的话，今天我也说了？你可知道……你可知道……
　　“我答应你！我全答应你！但是这样的承诺，要很久很久后才能实现了！等我们很老很老了，老到不能动了，过完这辈子，再去实现下辈子。”
　　“嗯……”砂影握着我手的手渐渐放松，呼吸也越来越轻。
　　“砂，出发了！我们回家。”胃不知何时已经不疼了，不过是不疼还是我已经疼的麻痹了。
　　“嗯……回家……”
　　将砂影背起，砂影浅浅的呼吸告诉我他还活着，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砂，回家后，别再对我不好了，知道吗？”背到毒的住处之前，一定要保持砂影的清醒，我这样告诉自己。
　　“嗯……不会了……”
　　“殊吟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可爱吗？。”
　　“像我……一样帅……”
　　“哈哈，不是说男孩像母亲吗？你那么丑，像你不是完了，肯定像妈妈吧。”砂影的气息越来越弱，我却因为也不好到那里去，跑不快，急得我掉下了眼泪，却不能让砂影发现。
　　“我丑……你还，爱我？”
　　“没人爱你这个丑人，我只能勉为其难的爱你啦。”
　　“你说什么……”
　　“没什么！想听没得听了！”
　　“再说一次……”
　　“不说不说，这个多说就不管用了，想听以后再说。不如这样吧，以后我每个月说一次给你听好不好？啊！不行，一个月太短了，我一年说一次给你听。”
　　“好久……”
　　“那你就要等啦，年年等，每天保持新鲜感。”渐渐，我已经感觉不到砂影胸口的起伏……我急得加快脚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好……”
　　什么滴在了我的颈窝间？湿湿的，热乎乎的……为什么砂影的双手垂了下来？为什么……我已经看到毒的住处了……为什么背上的人垂下了双手？为什么我感觉不到那微弱的呼吸了……
　　砂影……不要离开我……

作者有话说

　　这次我写的很多啊~
大家要表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