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水木心》胖蟹

4、投桃报李

　　饭菜已经上齐，陈沐却有点难以下咽。
　　简单几个字的回答，对方显然没有准备再多说点什么，而自己又有什么立场让他解释？陈沐有点鄙视刚刚的自己，居然这种时候还存着一丝希冀。还是吃糖醋小排吧。

　　自从第一次遇见周子悠之后，说来也怪，陈沐便总是能在校园里看到他的身影，在去学校小超市的路上，在课间操列队的时候，甚至在杂志摊前。
　　从未打过招呼，小人物的用处之一就是被遗忘。陈沐笑了笑，不过我还记得你呐，大人物。
　　如果不是体育课调课，也许与这位大人物保持擦肩而过的关系会比较好一点。
　　学校的体育老师本就挺少，巧的是这其中还有一对新婚夫妇，据说俩人也是不打不相识。而现在，女老师怀孕了，便把自己教的几个班交由自己的丈夫接手几个月。校方也同意了这样的安排。
　　然而，陈沐在体育课上见到周子悠的时候，还是差点眼珠都要瞪出来：这也太巧了吧？！
　　跟三两个男生站在一起聊天的周子悠恰巧扭头往陈沐这边扫了一眼，眼神并未多做停留。陈沐才发现，原来觉得巧的不止自己，还有身边几个女生，窃喜着能与这位校园风云人物一起上体育课，所谓近水楼台。
　　其实是庆幸的，看来他已经忘记了那么尴尬的场面，但又有些失落，原来真的不记得自己……
　　体育课开始是列队，热身运动，偶尔会做点小游戏，剩下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所以大家都很喜欢这后半段的自由活动，男生可以在球场上挥洒汗水，女生则更喜欢在树荫下聊聊天，尤其是刚开学的九月，太阳还威风着。
　　陈沐和夏爽便是这样，一边小幅度的活动着，一边天南海北的聊着。
　　“咱们学校可真是好呢，高三还有体育课！”夏爽十分高兴。
　　“是呢，也算是独树一帜。瞧你开心的！”
　　“对呀，光明正大的偷懒，怎么不开心……”
　　这时候，一个女生跑过来，对着树荫底下的女生们喊道：“去操场边，咱们班和3班男生比赛呢！”
　　3班？高三3班？就是周子悠那个班？陈沐眼前冒出许多问号，脚步却已经不自觉地跟着其他女生一起向篮球场飞奔。
　　喘着气迅速搜寻球场上活动的身影，那个人不在场上啊……可是除了一起上课的高三3班，难道还有第二个3班？听到身边女生嘀咕着“什么嘛，周子悠没上，白跑那么快累死人了……”陈沐终于不再云里雾里了，目光又不自觉在篮球场四周搜寻，也没有那个人的身影。没想太多，开始专注球场上的胶着形势，为本班同学加油。
　　半场球打下来，居然双方打了平手，低年级斗志昂扬，高年级好不懊恼。体育课已经下课，于是双方便约定下节课比赛继续。
　　陈沐的同桌，李一恒，是班上的篮球主力，心知这半场比赛其实他们是打得艰难才有平局，这结果已经算好，体力大耗的他便在回教室前拜托陈沐帮忙带瓶饮料，“老样子，你懂的！”
　　陈沐应允，便提前去小超市，没找到平时李一恒惯喝的那种运动饮料，瞥了眼地上的摞了有半人高的箱子，原来才到货未上架，没办法，同桌呀这可不能怪我咯，只能拿别的了。
　　转身去收银台，却发现那正摆着一瓶“李一恒专属饮料”，万分庆幸，同桌呀你的运气也真好。“要这瓶，刚刚架子上没看到……”陈沐话还没说完，身边一个声音便响起：“这是投桃报李？”
　　陈沐拿钱准备付款的手吓得抖了抖，抬头一看，居然是那个篮球场上没见着人影的那个人——周子悠，一手拿着零食，一手抱着足球！陈沐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着，原来他去踢足球了，又在小超市遇见了，他也来买饮料了，买的还是这仅剩的一瓶！陈沐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开始反应不过来，自己在跟大人物、周子悠抢饮料？！
　　一时之间陈沐竟僵着说不出一句话，周子悠好笑地看着她脸上风云变幻，便退了一步，对收银员说：“都我来付吧。”
　　出了小超市，陈沐一手一瓶饮料有点不知所措，又有点哭笑不得。
　　怔怔看着前面还没走远的背影，拔腿追了上去，“给你。”陈沐将那仅剩的一瓶饮料递给周子悠，“我不用，是我同桌……”
　　老实说，周子悠有点惊讶于她的举动，却又马上释怀。虽然在校园里遇见过很多次，实则只有两次短暂交流的女生，在他印象中应当是腼腆羞涩的，哦不，是腼腆羞涩却在努力变得勇敢的，那么多女生之中，这足以让他记住，并且印象深刻。
　　“这样啊。”周子悠没有接陈沐递出的那瓶，反而伸长手从她手中抽走另外那瓶，笑了笑准备回教室。
　　在周子悠转身迈开大步的一刹，他还是听到女生带着惊讶又极力保持礼貌的一句微弱的“谢谢”。跟他预想的一样，比一般的“谢谢”晚了那么一秒。
　　陈沐握着用无比的幸运给同桌李一恒买的饮料，回想着这短短两三分钟内发生的事情，觉得一阵恍惚……投桃报李？突然一个念头冲入她的脑海，难道他还记得？

　　“糖醋小排真好吃呐……”陈沐一进入吃的状态便可以放下所有，何况对面还有人热心地为她夹菜。
　　不过今天对面的人不是一般人，加上许久没见，陈沐让自己尽量收敛。
　　而周子悠却只是时不时吃上几口，然后与陈沐聊着不痛不痒的话题，无关高考，无关她的志愿。
　　这饭桌上一片祥和的气氛，陈沐捉摸不透。
　　她以为周子悠一定会问的问题，甚至准备了一百种答案虽然都被自己推翻，然而根本不用费神去想。
　　陈沐有点自嘲，还是错误地定位了自己啊，原来不在乎会夺走所有的可能性。
　　“我都知道了，”看到陈沐开始兴致缺缺的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食物，周子悠知道她已经吃得差不多，是时候切入正题了，“你的高考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