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云霄》曲妃

9、玉佩事件

　　出去两日了，回到仙山时，一切如常，仙山还是那样高，山峰还是那样飘渺，虚虚实实，令人探不清究竟。
　　我折了小道上山，远远的就看见小狸同幻化成人形的麒麟朱雀围在一起，那模样，玩得正欢。
　　我施了个仙法，隐去仙身，想到他们旁边探个究竟，也不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玩，毕竟山中岁月也甚是无聊，玩一玩也无大碍，只是好奇心驱使我要过去探个究竟，心里也想着或许可以吓他们一吓。
　　“我赌公主会带个姑爷回来。”小狸的手指着那一堆仙草，“若我输了，我便把这些辛辛苦苦采来的仙草给你们。”
　　山中的仙草虽无特别的稀奇，但生长缓慢加上采摘不易，是以大多数人不是特别有事基本都不会去寻找，这会儿有现成的当然可以拿出来赌，其他人也乐意得很，到底仙草对修行还是有一定的好处的。
　　“主子都清心修炼了这么多年了，怎会随随便便对那个神仙动心，我赌不会，小狸，你注定是要输的，仙草我要定了。”麒麟道。
　　我在暗地里扶额，噢，这叫什么事。
　　朱雀叹了一口气，“你们没事还不如去巡山，在这里议论主子的事成何体统，公主只是去参加东海龙王的寿宴，指不定待会就回来了。”
　　小狸不满道：“朱雀你不要每次都这么扫兴，我们只不过离开了一小会，这会不会有人来的，仙界的人不会来，魔界的人更加不会，你就不要婆妈了，公主一时也没那么快回来，再者，我们是为了公主的终身大事着想，就算被她知道了，也怪不得我们的，而且今日我也要赢麒麟一回，谁让她每次都赢我。”
　　麒麟得意道：“赢你是有道理的，输给你才是没道理的。”
　　小狸自信道：“这次我有信心，别看公主一派清心寡欲的样子，其实她比任何一个神动情都要来得更容易。”
　　小狸和麒麟一闲下来就是聊我的事，也怪我把她们惯得太厉害了，把她们放的太松了。
　　我撤去仙法，清咳一声，再给她们这么说下去，明日我就没法见人了。
　　小狸和麒麟一脸震惊，“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板着脸道：“我临走前吩咐你们的事呢？你们是不想继续在仙山呆着了么？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吗？如此散漫，要你们在仙山何用？”
　　小狸与麒麟惶恐道：“我们知错了，求主子不要赶我们走。”
　　我淡淡道：“你们每人去抄一千遍心经给我，好好修生养性，没抄玩不许休息。”
　　她二人皆哭丧着脸，最怕的就是罚抄心经，又不敢违抗我的命令，连连唱喏，拿着仙草退了下去。
　　小狸与麒麟走后，我吩咐朱雀道：“你去看着她们俩，切莫让她们偷懒，待她们抄完心经后，拿来与我看看。”
　　朱雀应了一声，看她一副欲言又止，我轻叹一下：“你是不是也很好奇我不在仙山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何事？”
　　朱雀低头，想说什么又不敢，弱弱的道：“属下自知不该过问主子的事，可主子这次回来，确实有些不一样，方才…”偷瞄了我一眼，见我并未生气，才道：“方才有此疑问，望主子不要怪罪。”
　　我惊讶于朱雀的细心观察，一方面又不动声色，“你关心于我，我怎会怪罪于你，罢了，你先去忙吧，待到以后，我会告诉你们的。”
　　朱雀走后，我独自一人散步到峰顶，想着朱雀的话，难道我真的与以前不一样了？
　　捏着玉佩的手指微微颤抖，记忆之水蜂巢般涌来。
　　“你腰间上的玉佩，是怎么来的？”环佩叮当，紫衣飞舞，仿若下一秒就要乘风归去，我看得恍惚，隐约似曾相识。目光停留在他腰间上的玉佩，那佩玉，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我喃喃道，“那不是与我的一样么？”
　　目光猛的一缩，天地间这块玉佩不是只有一块么？他有与我一模一样的玉佩，是不是代表着他知道我母亲生前一些我所不清楚的消息。
　　按道理，神仙皆是长生不老，我母亲也不例外，可在四千年前，长生灯的灯芯突然熄灭，标示着我母亲与世长眠的消息，当时我花了一千年的时间苦苦追寻，至今我尚不知其原因，就是她的仙身至今都未找到。这事，也就成了永久的迷。
　　“是和我母亲有关么？”我的声音略有激动。
　　他摇头：“玉佩自小就戴在我身上，从未离开过身。”
　　听了他这话，我感觉从头冷到脚，苦苦追寻的结果，以为在今日就会知晓，到底还是空欢喜一场，果然，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突然很想笑，笑人生的悲哀，笑命运的无常。
　　“你一直在寻找上神的下落？”他似乎被我触动，问了一句。
　　“是”我答，“能把玉佩借给我看一下吗？”
　　他没有说话，脸上肃穆的表情看得我一怔，许是那块玉佩对他同样很重要吧。
　　接过玉佩，我摸了摸上面的花纹，与我的一样，没多大的区别，手指停留在玉佩上的“天”字上面，我颤了颤，拿出我的玉佩，上面赫然刻着一个“缘”字，字体大小一模一样，这种情况，于我五千年来未曾见过。
　　“云霄，玉佩原本是一对，是多年前一对神仙的祝福，里面蕴含的是无穷的力量，拥有玉佩的人即是你的有缘人。”
　　恍惚中母亲的声音仿佛清晰的萦绕在我耳边，那时我似懂非懂，如今再一想，觉得命运的安排当真无聊到可笑，仅仅两块玉佩，就想把两个不相干的人紧紧联系在一起，我始终认为，命是掌握在自己手上，靠外物得来的不过是虚幻一场。
　　我这边想得出神，那边苍华已经看到我的玉佩，第一眼时，他也在惊讶，不过很块就镇定下来，问了我一句，“这块是你的？”
　　“嗯”我亦没有多余的话语，因为全无心情。
　　末了，我将玉佩收起，另一块还给了他，此后，我们未多说一句话，各自带着心事，一路默然，直到，各自回去各自的地方。
　　……
　　我将玉佩紧紧攥在手里，玉佩的边缘割的我生疼，我恍若未觉，在我看来，只有疼痛的感觉才能让我觉得，我还是我。
　　四千五百年前，父亲只说了一句“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便永远离开了我们，五百年后，母亲下落不明，我仅能根据长生灯的泯灭判断出母亲遭遇了不测，已然不孝。
　　长生灯是仙山长生殿的一盏神灯，仙山每个生命出生，都会有相应的长生灯亮起，正如人死如灯灭，死后长生灯也会随之熄灭。
　　五百年间，我便失去了世上最亲的两个人，一夜之间，我仿佛长大了，我不再无忧无虑的过日子，从那时起，我每一天都在潜心修行，我对自己说，我要用自己的力量守护仙山，保护身边的人，不会再让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离开我。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往往很难，这些年，我时常看到山下的人，一批批的来，一批批的走，我送走了一批有一批的人，忽感命里无常，人不能胜天，有人曾和我说过，神仙也要经历凡人的生离死别，历经多了，也就看淡了。我想，大抵我还没经历足够多，才会有此伤感。
　　有时也会想，看淡了生离死别，心是不是就会变得冷漠，因为没什么事可以触动心灵，那和行尸走肉有和区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到冷漠，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苍华，他的心，到底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