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途》寻梦轩轩主

6、chapter6

　　忽然闲了下来，心里不知怎么了空落落的，以前打打牌就能消磨掉的时光，现在却不知道怎么打发掉。我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忽然发现这一个月来忙于录制样片，几乎没怎么和颜静说上几句话，我忽然有点儿害怕，就像考试前一个星期没来得及复习，拿到试卷却发现原来很熟悉的东西变成了一片片模糊的影像。

　　在酒吧门口抽着烟等她，倒不是酒吧不让抽，而是我害怕看颜静皱起的眉头，每当这时总让我很愧疚，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似的，不过这种感觉并不让我讨厌。

　　等我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终于在门口发现了颜静的身影，我急忙掐灭烟头扔进旁边的树坑，可是在颜静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背吉他的男人，在门口两人聊得似乎很开心。我心里一阵泛酸，站起身往前走，暗骂自己一句“真他妈是个傻逼”

　　“张建，张建”‘

　　颜静忽然在后面叫住了我，紧走两步赶上了我“怎么见着我就走了呢？”

　　“哦，没看见你”我不自然的回答

　　“是吗？我刚才见你蹲在树底下，还以为是等我呢？”

　　颜静语气里些许的失落给了我勇气“那个跟你在酒吧门口男的是谁呀？”

　　这句话等于是完全出卖了我，当时的我们都觉得为一个女人吃醋是一件挺羞耻的事儿，好在颜静没有深究“孙家义，也是在酒吧唱歌的，你们上班时间不一样，没见过吧”

　　“那小子找你干嘛呢？”我竭力掩饰自己，可是语气里还是不自觉的带了一丝火气。

　　“说想送我回去，我没答应”

　　“少跟那小子来往，你不知道那小子有个外号叫‘天亮说再见’，花的很”

　　颜静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你今天怎么这么闲，明天不要练歌”

　　“那个已经弄完了，后期制作的事儿我也不懂，就交个他们几个了”

　　“那得好好庆祝一下了”

　　“看来我要大出血了”我耸耸肩

　　我们去了离酒吧很近的美食一条街，因为他们主要的顾客都是学生，价格相对来说不太贵，我们也常来这儿吃，坐在烧烤摊前，在看着我灌完一瓶青啤后，颜静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我也识趣的不再要酒。

　　“颜静？”

　　“嗯”

　　“你来B市是打算干什么呢，我是说有什么梦想”

　　“我可不像你们，我就是想来B市挣点儿钱，为家里分担些负担，开始的时候想进一家电子厂，结果人家只收大专以上学历的，而我只是个中专生，就被刷了下来，就来了这里”

　　“那以后呢？你总不会一直呆在这儿当个吧台”

　　“当然不会呀，我前两天在经贸大学看见一则函授学位的广告，挺有意思的，学点儿东西将来也许能找个更好一点儿的工作，或者在家乡小镇里开个小店，然后嫁人了”

　　“你都规划这么远了，真是个上进的好姑娘”我打趣道

　　“你别笑话我了”颜静捂着脸道

　　吃完烧烤，颜静争着要付钱说我这一个月来，只有晚上在酒吧唱歌的收入，日子肯定过得紧巴巴的，等我有了钱再请，这让我很尴尬，吃饭让一姑娘付账是一件很没面儿的事儿，不过，这件事却让我对她好感倍增，我那时确实兜里没多少钱。

　　录好专辑，刘东人脉广，负责找下家，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就是把录好的唱片拿到音乐公司，他们试听出个价，而我们就从这些音乐公司中找个发行实力强且价钱相对高的，当然也会有公司看不上我们的唱片，不肯给报价的，就像个小型的拍卖会。可是事实并不如我想的那么简单，刘东一连两天回来都愁眉苦脸的，而且脾气也很不好，跟他平时差别很大。后来张彦告诉我，刘东那两天跟卖保险的似的，在人前作低服小，跟孙子似的，可人家那些公司只是让他在接待室里一等就是几个钟头，连一杯水都没有，有的直接叫了保安，根本没人听我们的东西，话还说的很难听。我们那几天都很顺着刘东，要依着我和张彦的性子，别人如果这样对我们，早就跟人干起来了，我是穷的差一点儿睡天桥，可是我真的有过挫折吗？其实没有。这时的我恐怕不会想到我有一天会被人整杯啤酒泼到脸上，也只是拿着纸巾轻轻的擦掉。

　　直到两个星期后，事情才算有点儿眉目，刘东认识的一个朋友透过关系找到一家公司愿意听我们的唱片，我们自然很高兴，刘东高高兴兴的去了那家公司。谁知那家公司的老板只听了我们的一首歌，就关了，用两根手指夹着我们的片子说“年轻人，你们这种片子太落伍了，根本不符合市场，没人会听的，而且你们嗓子也太嘶哑了，不要以为嗓门大就是摇滚”

　　刘东陪着笑道“您说的对，我们开始录的时候也考虑过曲风问题，可是我们虽在这个圈子里，对市场这个东西了解的却不太多，况且市场这个东西变化也快，谁也摸不准不是”

　　“年轻人，别不服气。对这一行我还是比你了解得多”那家公司的老板坐在老板椅上，抚着将军肚不屑道

　　“那是那是，您要不再听几首，有什么惊喜也说不定啊”

　　“别以为我只听了一首歌，就这一首歌我就能判断出这张片子卖不卖钱，其它的也别说了，既然是茶盖（刘东朋友）叫你来的，我也不能落你这个面儿，我给你四万，就当买个装饰品”
　　刘东回来告诉我们说要不是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几年，经了点儿事，就跟那家伙干了起来。

　　“草，将来有一天让他求我们”张彦道

　　“我也没把话说死，主要是想看看你们的意见，咱们花了二万多，他给四万，说起来我们能小赚一笔，不过我是不愿意，你们什么意见，都说说”

　　“我也不同意，宁可砸手里，也不卖给那孙子”张彦道

　　“张建，你呢？”刘东道

　　其实我最没发言权，因为没钱，所以整张唱片我只贡献了个人。既然刘东让我说了，我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我也不同意”

　　刘东看看陈泉，陈泉一直没吭声，低着头抽烟，这时才摁灭烟头道“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思，我也没什么意见。”

　　以后颜静有好几次问我唱片的事儿，都被我搪塞过去了，渐渐的她也好像知道什么了，也不再问了。虽然唱片的事儿黄了，但我们乐队还没解散，我有时也跟他们跑跑场子，他们去都是大地方，跟我在学校那间小酒吧自不可同日而语，用颜静的话来说“我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长了世面了”。

　　“陈林嘛呢？听说你孙子在这儿闭关写小说呢，真的吗？”

　　一进陈林的门就有一股浓重的坏菜味，跟农贸市场似的，陈林光着膀子，穿着大裤头，头上绑着浸了冷水毛巾，坐着床边的小板凳上，旁边烟灰缸里的灰都冒出来，床脚堆着小山似的方便面袋子。我捏着鼻子进去，打开那扇永远照不进太阳的小窗。

　　“哟，哥们，你这是真的要发奋啊？”

　　“那是，哥以前说是作家，你们背地里都笑我，哥们儿这次要亮瞎你们的狗眼”陈林望着屋顶不时落泥灰的天花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