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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折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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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如约去了碎玉轩。夜里的碎玉轩寂静非常，我进门笑道：“姐姐看陵容给姐姐出了什么点子。”
甄姐姐抬起头，笑道：“你又有了什么新鲜主意，说出来听听。”
我扬一扬手里几张薄薄的纸：“陵容长日无聊，偶尔翻阅古籍得了这百和香的制法，不过是给姐姐看看罢了，姐姐若是喜欢就把原料抄录下来给内务府，咱们自己配香。”
甄姐姐接过瞧了几眼，忍不住笑道：“原来你就是来让我帮忙抄写？”
我不觉红了脸：“姐姐写的字自然是好看的。”
甄姐姐笑而不语，拿过纸张开始抄写。我仍是翻阅着书，此时，是难得的静默相对。
过了半晌，甄姐姐放下笔：“这可是抄完了。”
我接过扫了一眼，生了一分玩笑的意味，拿着笔一圈：“姐姐博学，今儿怎么写了白字了，姐姐的心跟着皇上飞走了，这＂藿香\'的\\\'藿\\\'的草头也飞走了。”
姐姐越发红了脸：“乱说什么呢，也没有个妃嫔的样子。”
正玩笑间，门前有人进来。我定了定神看去，竟是华妃身边的周宁海，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跳。姐姐有几分轻微的惊愕，但很快便掩饰住了：“夜深，劳烦周公公过来，可是华妃娘娘有什么事情嘱咐的吗？”
周宁海只杵在那里，皮笑肉不笑道：“华妃娘娘想请安常在前往翊坤宫清歌一曲助兴。” 他顿了顿，退开一步：“常在请吧。”
我惊愕不已，没想到华妃还依旧对我耿耿于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只是求助似的看向甄姐姐。甄姐姐安慰似的看了我一眼，微笑道：“安常在一人难免太过单调，我陪着去吧。”说罢扬首吩咐道：“槿汐，把我的凤梧琴拿上。”
我感愧不已，难为了甄姐姐要为了我去冒华妃的险。手指不自觉的在宽大的衣袖下握紧了甄姐姐的手。周宁海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两位小主请吧。”
延禧宫离翊坤宫并不算很远，但仍旧要经过漫长的长街。一路上，甄姐姐表情极其的镇定，频频目视我，示意我安心便罢。
只是我仍旧感到她的手有些发抖。
翊坤宫灯火通明，华妃还没有睡下。进去之后端然坐着的除了华妃，还有皇帝。我方才想起来，今夜是华妃侍寝。
对于那个穿着明黄龙袍的人，我几乎没有什么好感。从去年头次侍寝被送出时就是如此。
那是我极大的耻辱。
只是今日皇帝也在，华妃就不敢太过放肆。这样想着，心里漫然松了口气。
华妃看着我，似笑非笑道：“本宫常听皇上说你歌喉动听，今日良辰佳夜自然不能少了这样好的歌声。”说罢漫然一笑：“安常在不会不答应吧。”
我麻木而恭敬的屈膝下去：“嫔妾怎会不愿，但凭华妃娘娘吩咐。”
甄姐姐也忙行礼道：“臣妾也愿意弹琴助兴。”
华妃看到甄姐姐时，先是震惊，而后是嫌恶和不愿。而皇帝看见甄姐姐却是温和的眼神：“夜深露重，你怎么来了？”
甄姐姐谦逊道：“臣妾和安妹妹在一起，想着陪陪她也好。”
我怔怔的看着他们。那样温和的眼神，兴许我这辈子都不会拥有。就连在昔年得宠之时，他也从未这样看过我。
一抬头瞥见华妃不悦的眼神，忙起身退开两步，甄姐姐也调了调琴，温和地以眼神示意我。
我安心下来，舒喉唱的是一首《菩萨蛮》：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渡香腮雪。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这首词，我只知道它写得很美，从不知它写的是什么意思。仿佛写的是个普通女子吧，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甄姐姐琴声琅琅，不能不说是好听的。我不知这首歌该怎么去唱，唱得不好了华妃定要怪罪，唱得好了便生生抢了华妃的风头，只能是硬着头皮唱下来。
华妃倒是道：“安常在唱的果然精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华妃语中机锋一转：“颂芝，赏安常在一杯玫瑰甜酒。”
我惶然道：“娘娘，嫔妾唱歌时不能饮用甜腻道东西，怕是……”
华妃语气渐渐咄咄逼人：“怎么难道本宫赏的便不好吗？安常在怕是不想接受本宫这份心意吧。”
心里又渐渐不安起来，回头看见甄姐姐，她的神情亦是觉得无计可施。近乎僵持之时，皇帝突然无奈道：“既然是华妃娘娘赏的就喝了吧。”
我无奈，只好接过酒杯，一股恨意狠狠划过。瑰紫色的酒液随着我手指的抖动而微微颤动，分明显着不安的心情。
只能仰头渐渐一口一口吞下去。酒液划过喉咙时如刀锋针刺一般，直直弄的喉咙又痛又痒。华妃挑衅似的笑：“唱得真好听，再唱一首吧。”
喉嗓试着颤动的一瞬间如刀片狠狠刮过，痛的人连话也说不出来。我微微咳嗽，华妃神色很是不豫，只是冷冷的看着我。
甄姐姐忙道：“清歌是好，但是听久了难免单调。臣妾以琴吟唱一曲，还望皇上和华妃娘娘不嫌弃。”
皇帝点头默许，甄姐姐拨起琴弦，吟了一首《鹊桥仙》。许是我眼错，她抬眼之时竟深情望了皇帝一眼。
这样的神情，我自认是做不到了。
华妃的神色难看，终于道：“罢了，今日听曲子也听腻了。”说罢嫌恶看了我们一眼：“你们两个回去罢。”
我颤颤的起身，又听见华妃道：“周宁海，取本宫的两个玉坠子来，打赏给莞贵人和安常在。”
我听见“打赏”二字，眼泪忍不住就上来了，又只得死命忍住。
夜色朦胧。一路上，我竭力忍住眼中即将漫上来的水气，到了自己宫里，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