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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七里铺·杏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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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朱七清晨醒后,杏花早已离开,银两只拿了不多,耳坠子静静躺在叠好的被褥上。朱七牵动嘴角,却发现每笑一下心是那么的痛,自己又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未名巷最不缺的就是酒馆,只要你有几个铜板就可以换一护掺过水的酒,朱七不再做生意,日日流连在这里,醉生梦死。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老板娘酿的可是好酒,不知老板娘的人是否也如这酒一般醉人。”要堕落就堕落的彻底吧。
“那就看朱七公子是否心疼奴家了。”媚眼如丝的老板娘顺势倚在朱七的怀里,手抹向他怀里的钱袋,钱没摸到,却摸到了一对耳坠,“哟,公子果然是心疼——”
“不要碰它!你不配!”朱七一把夺回耳坠,将老板娘推到一边。
“敢跟老娘动粗!老娘不是见你长得俊俏,才懒得搭理你,你也配在我这喝酒?伙计们,把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打出去!”老板娘掐腰在一旁看着,心想真是可惜了这那对耳坠子。
当周秀才找到朱七的时候,朱七满身血污的倚在墙角,手里紧握着一对杏花坠子,坠子的长针已经陷入皮肉,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松开一分一毫。
“朱七!总算找到你了,杏花被清兵抓进大牢了!说是有人举报她在河边祭奠朱三太子,被逮了个正着,我去喊冤,她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是朱三太子的婢女,但他们说她拿着什么玉佩,你快去替她澄清去!再晚就来不及了!”老秀才脸上有伤,应是喊冤时被打。
朱七不再听老秀才说话,连跑带爬回到七里铺,果然是杏花,龙纹玉佩不见了!如果他们定罪,那么杏花——他不敢再想,当务之急是要把杏花给换出来,他急忙换了身干净衣服,奔去县衙。
“那个女人胡说!我才是朱慈灿!我没有死!她也根本不是我的什么婢女,她偷了我的玉佩!”朱七根本没预想到居然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话,他们只把他当喝醉酒的疯子,不是疯子哪有来县衙门前喊着自己是前朝皇子寻死的。
“我说兄弟你也就别闹了,那姑娘在河边祭奠,被人看见报信,抓了个现行,还搜出了只有皇子才有的龙纹玉佩,现在那姑娘受不住大刑,连那皇子的墓地都招出来了,你这么闹图什么呀,快走吧快走吧,”衙役看不惯好心提醒,在这么闹惊动县太爷,这小子也就活不成了。
“那些清兵也真不是人,那么个小姑娘就然他们糟蹋了,现在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怜了这些伺候皇室的人呀。”
“你说什么?!”朱七像疯了一样冲向县衙,发出困狮般绝望的喊声。
“你说你是前朝皇子朱慈灿,可有什么证据?”穿着新官服的县令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拒不下跪的朱七,摆摆手作罢。
“没有,我就是朱慈灿,不需要证据,你把那谎称是我婢女的疯女人召上来与我对峙。”
“押犯人上堂。”县令看看清兵的眼神,清兵做了准许后才下了命令。
杏花被押上来时,只穿着满是血污的亵衣,头发蓬乱,如同他们第一次相遇,不同的是这次她是束了发的,她的笄礼——本该由幸福年长的妇人为她完成,她又是怎样的心情为自己带上那只发簪。
乱发下的小脸再无生机,那双明眸如今也只有灰灰的瞳孔,灵活的小手也是一片血肉模糊,无力地垂在哪里。朱七用力握着耳坠,血一滴一滴滴在脚边,可这种痛哪里及得上心中的万分之一。
杏花,你这是在报复我么,报复我的懦弱,报复我赶你走?
“你为什么要说是我的婢女!”朱七一字一字的说出,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杏花听到朱七的声音,身体瑟瑟发抖,像是秋末即将飘落的黄叶,她不敢抬头,“我不认得你,也不认得你的声音。”
朱七几步向前,捏起她的小脸,企图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打破自己的谎言,可是朱七看到的是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漠然的看着前方,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却又像最黑暗的深渊,让朱七陷下去粉身碎骨,朱七放开手,连连后退,再也说不出话。
杏花感觉到朱七不在身边便叩首说:“求大人刺死杏花后,可将杏花的身子投入梁河,我脏——”
那个小小的身子跪在那里,如同被全世界抛弃,连她自己也是那么嫌弃自己肮脏的身子,她只希望那个人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好好的活下去。
“杏花,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残忍!你是这世间最狠毒的刽子手!”
朱七被赶出公堂后,道貌岸然的县令谄媚的请示坐在旁边的清兵,邀功似的提议杀掉朱七以绝后患。
当夜,七里铺起了一场大火,世上再无朱慈灿。
心愿未了,灵魂也无法消散,七里铺夜夜闹鬼,清兵也总是莫名的死去,待一道人留下一纸黄符后才得以平静,只是这真命天子化作的厉鬼又岂是一介凡人可以收服,那黄符也是那道人机缘巧合从最强伏魔者——玉面罗刹离路那里求得的镇魂符。
听到最后我一阵脸红,玉面罗刹——不就是我么。。。难怪觉得结界有种熟悉的感觉。
“呵呵呵,七羡你别拆穿我的身份,影响气氛就不好了嘛~哈哈哈”我讨好的干笑了几声,继续心虚的小声对他说,“大不了欠你一个人情!”
狐狸冷哼一声,算是作答。
“十顿饭。”
我鄙视的看着趁火打劫的七羡,默默说了句;“成交。”
原来困住他的是我呀,那我就帮他们一把,手印一结,漫天杏花纷飞,杏花姑娘也走出了梁河,七羡将自己的碧玉簪摘下为杏花戴上,杏花便恢复了生前的样子。
“杏花,嫁给我好吗,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这是几百年前没有说出的话,你能原谅我吗?”朱七拿出耳坠,放在杏花的手心。
“不能,因为我就没有怪过你呀,朱七哥哥,我终于等到了你,我们同去忘川可好?下一世,你一定要先寻得我。”
两人相拥而泣,泪水混在一起,凝成一颗粉色的珠子,我乐呵呵的将珠子收入口袋,看着两人渐渐消失,往生彼岸。
“水鬼泪和天子泪凝合在一起的眼泪,你今晚可是收获颇丰,只是离路老头,你到底隐藏着多少力量,是不是要打一架,你才——”七羡已在手中凝出一把蓝色利刃,这家伙不会是要动真格的吧。
“我可没带剑,回去睡觉喽。”我转身背对他,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隐藏多少力量?我只知道一直躲在背后的那个人隐藏了比我更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