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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御梦者·幽葵 ...

  •   御梦者·幽葵
      “七月流火,八月授衣。”阴历八月,已有了秋的凉意,我放下桌案上的《席慕容诗选》。摘下老花镜,抬头看了看窗外的美景,真是一片生机勃勃又赏心悦目的墓地呀!我满意地看着爬满篱笆的粉色蔷薇,心里有盘算着哪个坟头该除草,哪个坟头该种点新的作物。
      一阵凉风吹过,书页被一页页翻过。
      “《白鸟之死》”细长白皙的手指压在有些泛黄的书页上,却有说不出的协调感,听声音背后的人并没有在看我,“葵可不是一只白色的鸟,黑黑的,又小又丑。”
      我转过身看着伸手指比划着小葵大小的七羡,他的面无表情透露出这只狐狸只对漂亮的东西才会感兴趣的气息。
      说实话,小葵真的不是一只好看的妖精,呃,好吧,是又小又丑像一个小黑球的妖精。

      一
      厚实的皮靴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身形高大的男子身着黑色披风,他专心致志地观察着周围,生怕错过蛛丝马迹,雪花簌簌的从树枝上落下,些许飘落在男子的肩头。
      在这种深冬腊月,雪林里已鲜有人兽的踪迹,只有一些饥饿的野兽穿梭其中,伺机获取猎物,男子所在的村子便在山脚,近几日,村子里总有禽类牲畜被吃,前些日子,饿急的野狼竟对村头的孤女发起了攻击,村民听到嚎叫急忙赶来,即使这样孤女也倒在血泊中至今未醒。
      大雪已下了几日,今日终于放晴,趁着大雪还未封山尽快找出那吃人的畜生,免得再危害乡里,想到这里男子不禁加快了脚步,凭着多年的打猎经验和过人的天赋,男子似乎已经发现了狼的踪迹。
      “真是头聪明的畜生。”男子笑了笑继续往山林深处走去。
      树枝上的小雀鸟跳跃在枝头,始终与男子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因为下过雪,那只黑得发亮的小雀鸟格外显眼,但对猎人来说,它实在是生的没有价值,又小又丑,声音也普普通通。
      天色渐晚,黑色的小雀鸟唧唧喳喳的叫着,似乎在提醒他该回去了,夜晚的雪林很是可怕,野兽出没,若是再碰上大雪,冰天雪地,人是根本生存不下来的。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不多会儿便乌云遮日,一场大雪就要来了,小葵依旧在猎人周围的枝头跳跃,猎人觉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全身警惕的看着周围,不远处的草丛簌簌作响,一声狼啸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一只野狼从中窜出,野狼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了幽幽的绿光,它试探的在猎人周围走动,发出低沉厚重的呼吸,不敢贸然攻击,猎人并不慌乱,从背后抽出羽箭,拉弓上弦,野狼蓄势待发,伺机寻找猎人的破绽,猎人也同样在等待时机,等待野狼扑上来的一瞬,一招制敌,正中野狼的心脏。
      风雪实在太大,猎人的手渐渐失去了知觉,饿狼的气息也变得微弱,饿狼终于沉不住气扑了上来,可是猎人冻僵的肢体没有射中饿狼的心脏,偏了一寸。猎人一把掐住企图咬向他的饿狼的脖子,小葵整颗心悬了起来,紧急时刻化作人形,暗中使用术法定住饿狼,猎人看有机可乘,抽出饿狼身上的断箭,鲜血喷涌而出,猎人迅速用力的把断箭重新插入饿狼的身体,饿狼挣扎了几下断了气。
      小葵舒了一口气,化作原形,拍打着翅膀上的雪,雪越来越大了,隔着几丈的距离,她只能模糊看到猎人的身形,天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想要找到回去的路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猎人割开狼皮,切了一大块后腿肉装在随身的袋子里,不做犹豫,起身便走,在这种天气里,雪山才是一只凶猛不可抵挡的野兽,任何一个有经验的猎人都不会选择在这里多逗留一刻。
      风雪实在太大,小葵已经无法再以一只鸟的形态在风雪中前进,最终一头栽倒了雪里,只剩两条鸟腿露在了外面,就当小葵要化作人形的时候,一只手把它从雪里提了出来,温柔的弹去她羽毛上沾的雪屑,继而一股温暖包围了她,温暖中她开始复苏,开始脸红心跳,然而另一股心跳却钻进了她的耳朵,她的心里。
      她现在是在他的怀里,不是手里,不是口袋里,是在他的怀里!她一时间欣喜若狂,却又不敢动弹,生怕自己会因为不老实而被继续扔到雪里。
      猎人找到了一个山洞,拾了点木柴点起了火堆,有了火野兽才不敢靠近,猎人把小葵从怀里提出来,小葵因为太激动太紧张依旧软趴趴的,猎人以为它冻僵了就把它往火堆跟前放,但在小葵眼中却不是这样的。
      “救命呀!不要吃我呀!我又小又丑不好吃的!救——救命~~~”小葵看到了猎人烤在火堆上的狼肉,以为猎人捡到自己也是为了把自己吃掉,人生的起伏,哦不,鸟生的起伏实在太大,大到小葵已经忘记怎么去拍打翅膀。
      就在离火堆只有一丈远的地方,小葵被安放在了用稻草搭好的小床铺上,惊魂初定的小葵舒适的躺在窝里,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猎人,猎人对小葵笑笑,从包里拿出干粮掰成碎屑放到小葵眼前。
      “大雪里食物很难找吧,快吃吧。”猎人说完之后拍了拍小葵的头,开始啃鲜美多汁的狼后肘肉,小葵看着他吃不禁咽了咽口水,低头默默吃地上混着泥土的饼渣渣。
      在小葵实在吃不下去之后,她走出了洞穴,猎人就那样看着一只鸟拖着翅膀,像个人一样垂头丧气的走出洞穴消失在了夜色里。
      那天晚上猎人做了一夜的梦,梦里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姑娘拿着一只烤好的狼腿追着他打,边打边喊“我不吃饼渣渣!我要吃肉!吃肉!”。

      雪霁天晴,猎人醒的时候发现火已经熄了,但是洞穴里却暖和的像是春天,猎人一边感叹着洞穴的神奇一边赏着外面的雪景,大雪掩盖了山林中的一切,此刻的山林安静祥和,和平时看到的很不一样。
      猎人踩了踩洞前的积雪,大雪已经没过膝盖,山林白茫茫的一片,很难辨别方向。
      小葵落在枝头格外显眼,猎人一眼便看到了她,笑着朝她吹了声口哨,猎人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挂在夜空中的弦月,小葵略鄙视的扭过头去,因舍不得移开目光又扭了回来,当然,在猎人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出那一团黑球干了什么。
      在小葵的带领下,猎人曦顺利的走出了雪林,村里人得知野狼被杀,猎人蒙曦平安度过雪林里最寒冷的夜晚,被当做了奇迹在村子里传颂,甚至有人说猎人一定是得到了山神的庇佑,才安然度过。猎人也觉得自己本是九死一生,但是一切就这么顺利的过去了。
      一定是那只小黑鸟给他带来了好运。
      二
      “曦,抓紧我的手,要飞啦~”小葵抓住猎人的手从长安城的城墙上一跃而下,在快要着地时突然腾空,两人的笑声回荡在熙熙攘攘的街道。
      猎人曦一直渴望飞翔的感觉,终于如愿以偿。
      化作人形的小葵穿着一身翠绿的纱裙,雪白的小腿在轻纱里若隐若现,小葵不喜欢穿鞋,只在脚腕处绑了一对铃铛,走起路来会伴着清脆的铃声。
      “小葵,这是钱,在这里东西不可以乱拿,得付钱的。”小葵好奇地看着沿街的小摊,应接不暇,她伸手去拿肉包子时,蒙曦捉住了她的手,把钱币递到了她的手里,她乖乖接过给了小贩。这也难怪,小葵远居山林,并没有见过人世的繁华。
      小葵蹦蹦跳跳的穿梭在各个摊位,欢呼雀跃间,不知不觉把蒙曦落在了身后,忽然她被一只手牵住,本以为是蒙曦回头看,是不认识的人,皮肤白白的,眼睛弯弯的,比蒙曦还要好看。
      “幽葵,你想摘下面纱么,你很在意那个人吧?”白衣男子折扇一摇遮了半边脸,只剩细弯的眼睛看向正在寻找她的蒙曦。
      “不!不要摘我的面纱,不要让曦看到我的脸!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到曦的梦里,我明明设了结界的!”小葵慌乱中向后退了一步,这个男人和曦不一样,曦笑的时候弯弯的眼睛里是如同太阳般的温暖,而这个男人,他好像是在笑,但却不是在笑,像是一张面具,你根本无法猜出那弯弯的眼睛下到底藏着哪一种表情。
      白衣男子反手一扇,小葵浅绿的面纱便随风飘走,任凭小葵怎么追也追不到,白衣男子渐渐变得透明,“幽葵,你真是我见过最笨的小妖,作为御梦者,居然捉不住梦中的一条纱巾,记住哦,我叫上紫小生,很快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小葵知道,曦要醒了,而自己也不能这个样子去见他,只得急急地逃出曦的梦境。
      蒙曦醒来后发现已是日上三竿,回想刚才的梦境,竟是清晰地如同真实,只是,蒙曦在为小葵买完簪子后却发现小葵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心一急便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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