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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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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
平稳如磁的勒令,晚晚站起曲着的膝盖僵了下,随即坐待。本身听朱美婷的要求等那个奉命成婚的男人与兰炳森面对面的差距,脑经里实在难以应付。清丽的眼瞳怔愣似的看着他,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反正事情的真相是不好说的。
“为什么会去国际传媒?”意外过后的兰炳森很快恢复如常的淡漠。
“什么?”晚晚不懂自己为何又接触到这个问题。
“‘近水楼台’?‘欲拒还迎’?主意不错。”兰炳森的声音越发冷如冰霜。
晚晚这次连‘什么’都说不了,面对兰炳森锐利的眼神很莫名其妙。然后她站起身,礼貌地说:“我要去工作……”
“我让你走了么?”兰炳森浑身的高贵之姿中散发的戾气袭向晚晚,压迫如山。
晚晚的姿势僵着,再次缓缓坐下,心理感叹做领导的人是否都喜欢吩咐别人,且心思叵测。她有做错事了么?
大厅里有细声浅谈的氛围,也有人开始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抑或这样有架势的男人更能教人侧目。
晚晚难堪的脸排斥地朝向窗外,如流水泄下的透亮黑发安静地垂在锁骨处,隐隐盖着衬衣领子旁露出的白皙肌肤。
“下午直接去财务领薪资,公司不用来了。”
晚晚惊愕突如其来的噩耗,回转脸看到那张冷峻的千真万确的情绪,怔在档口。半晌垂下眼帘,应声后,踌躇过是否该继续坐着的思绪,随即便离开餐桌,出了原地人已走上人行道,杲杲日光笼罩着她纤柔的身体,驱散掉残留的冷度。
晚晚的视线扔进车流中,轻叹口气。她并不在意是否被拒绝,但那种不被需要的感觉让五脏六腑好像被一层薄雾压着,无关紧要又难以舒解。
为什么曾经她会在漫长的时日里封闭自己写作东西,再邮寄至各个杂志或报社换取生活费?正因她进入社会遭受的挤兑。她讨厌那些各色各样的人脸上的表情,假模假式透了。不适应终究不适应。童年的遗弃从来没有被上帝眷顾过,真正让她倾其身心的只有涂戈。
现在涂戈没有了,她回到以前自缚的却没有温暖的孤寂里。
想着,罢了。
兰炳森瞅着那渐行渐远的玻璃窗外的背影,冷沉着脸回到车上,直接打电话给秘书,吩咐:“去查涂晚晚。”
涂晚晚在自己的座位上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是属于她的,就那段时间在经过公司路上的书店时买的未带走的几本书。再去换衣间换下身上的制服,然后才去了财务部。
财务部的人应该得到指令,在晚晚到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剩下的薪资,只是看到明细表上意外的数字时签字的手顿了下,但也没多到离谱的地步,所以便没问。
晚晚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书里的故事,其中个尤为清晰——在四面环海的一只商船里,有一群从别处逃亡回国的奴隶,男女都有。有吃喝的,还有一箱金银珠宝。就在前往祖国的海航中,遇到海盗,轰炸了他们的船。海盗把他们拉上岸,抢夺了所有的财物,甚至连他们身穿的稍微值点钱的衣服都被命令着脱下。奴隶们觉得自己死定了。当时开船的海盗船长满足这天不小的收获,也不准备再去杀人了。便给了奴隶们一条摇曳的小船。让他们走的时候海盗船长又给了他们一点食物和一桶水。所有人敢怒不敢言的愤恨瞬间消化掉了,甚至还是会去感激这样的恩惠。
晚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样的心理,至少她没有怨怼,而她该有的感激成了内心的失落。
“晚晚!”刚走出财务部就听到前方迎来的声音,她脸上带着直率的焦急,看到已换了自己衣服的“刚才在电话里是什么意思?你离职了?这也太突然了吧?发生什么事了?”
晚晚走向电梯口,按下楼层数字等待着,边回答蒋心芮的问题:“我不是有试用期么?可能能力并不过关。”她没有说出自己是直接被兰炳森开除的,有什么好说的,何必引人烦扰呢。
“你有做错什么事么?我去找人事部,或者你的直属上司!”
“不用了。你好好在这里工作,这里有很好的前途。以后就算不是在同一个公司,我们也是朋友,可以联系的。对么?”
“当然了……”
这时电梯门应声而开,走出来的高大身影绝对的凛然压迫着,使得谈话的两人止气默声。
晚晚看了对方一眼便转移视线,直到兰炳森擦肩而过,鼻息间残留着孱杂冷漠的木质气息。
蒋心芮没那么好的忍耐力,就要上前说明眼下这类事,被晚晚拉住,轻声说:“再联系。”便上前按住快要合拢的电梯门,人闪了进去,她的嘴角隐着好看的淡淡的笑意。
蒋心芮忘记动作,直到电梯门严丝合缝地关上。
兰炳森能查到什么?查到的东西并不能证明晚晚作为暗藏鬼胎的嫌疑。对兰炳森来说,这个世界没有‘巧合’之说。可这就是巧合。与想极力撮合这段婚姻的人来说,这便是天意,天公作美。谁又能想到晚晚会恰恰在兰炳森的眼下工作呢。
朱美婷让晚晚住到别墅里去,谁富裕家的孩子会住在那种平民区,传出去又有麻烦的话题在耳边绕来绕去,更让夫家小瞧了去。晚晚实在推拒不了就敷衍过几天。在被问到那天吃饭的情景,实际上连对方的身影都未看见的她断定回答说可以。
于她来说,结婚对象是谁都不重要。
晚晚抱着猫看向窗外的皎洁月光,渐渐地,冰轮成一个白点,幻化给予遥远的想念。涂戈从来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痛,他说监护一诺见证万年。那时的晚晚十几岁,依傍着那唯一的如安全港湾的身体说心愿,少女的单纯是可以理解的:想给涂戈一个温暖的未来。涂戈便笑地前俯后仰。后来是怎么制止他的猖狂的?好像是晚晚胆大包天地亲了涂戈。涂戈沉默了,当晚晚晚第一次一个人睡在没有涂戈的夜晚。人对于第一次的事总是印象深刻,铭肌镂骨。
朱美婷那边应该解决地差不多了。晚晚的擅作主张有人心里会不舒服,可涂戈的无情看起来就更像白天黑夜那样真实。往往错误的开始,结局都不会多逞心如意的,并像谎言一样,路没有尽头。
朱美婷来电让晚晚回去吃饭。夜晚的星空下别墅很安静,里面通亮的灯光溢出来。晚晚站在门口停顿了会儿,这才走进去。
准备开饭呢,都等着晚晚一人。
大厅里沙发四周坐着朱美婷夫妇,还有涂戈和林萍萍。经过的家佣懂规矩地称呼晚晚为‘小姐’,像是提醒着晚晚什么一样。她没再看涂戈与林萍萍的表情,转过脸去接应朱美婷夫妇的话语。
这个别墅里,有父亲、母亲、娶妻的兄长和作为女儿的涂晚晚,便成了其乐融融的正常家庭。一张餐桌上就可以彰显。
朱美婷搛菜只往涂戈碗里塞,晚晚抬眼注意到了,只是沉默地吃饭。
“没想到我的儿子女儿还能回到我身边,不仅如此,涂戈都娶妻了,真是苍天有眼。同时又有所触感,那些人生的必经之路做母亲的居然不能陪在身边,那是我的错。”
“妈,您别自责了。不管怎样,涂戈和晚晚都在您身边了,以后我也会孝顺您的。”林萍萍说。
朱美婷笑着点点头默认她,不知是因为那话,还是这个人。随即转过脸来对着晚晚说:“儿子有了家,女儿的事也要加紧了。明天兰家人会过来,到时晚晚要准备一下。婚姻大事长辈可以牵线,做主的就是你们自己了。”
晚晚第一时间先看了涂戈的表情,那上面很平静,吃饭的动作自然,并没有因为听到这新鲜话题而有一秒的变化,或许对涂戈来说已经不算新鲜。晚晚顿时失去想继续坐在餐桌旁的耐心。
朱美婷的话娓娓动听,实则这婚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从一开始晚晚已想到,只要回到朱美婷的身边,一切都由不了她了,可之中至少有一半地也随了心意。可不是么,林萍萍的态度扭转地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