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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提亲(上) ...
七月的天气闷热如同蒸笼一般。大中午日头晒得慌,巷子里静悄悄地,除了一两个顽皮的熊孩子蹲在角落灌水捉蚂蚁,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躲进屋内,只剩下知了挂在树上叫个没完没了。
丘寡妇笑吟吟地在东屋门口探身朝院子里招呼道:“闺女哎,快进来尝尝点心。”
听她这样说,躲在前头墙影子里坐着乘凉的石青与石蓝对望一记,两人都觉得诧异。往常丘寡妇去东屋里串门次数多了去,却从来只见她带儿子,没带过任何物件或者吃食,今天怎么就转了性?
两人进到屋里,朱氏坐在床沿,丘寡妇另搬了一张椅子,剩下两张小圆凳靠墙摆放,想必是为她们姐妹留的座儿。圆凳中间夹着一张矮几,上头正摆了一碟鸭油酥烧饼。因为烧饼是凉的,所以香气不如新鲜出炉的浓,但望着饼面上点点烤得金黄的芝麻,想象着咬开馅儿时的酥脆香甜,石青的魂就有些被勾住了。
这可不能怪她眼皮子浅,实在是物质太匮乏。想当初大包的白糖超市里只卖两三块,许多人嫌不精致,熬汤做甜品时还换着花样来,什么□□糖、老冰糖、菊花冰糖,有些女生大姨妈来了不舒服,还可以去淘购土制红糖什么的。换成她现在,洁白晶莹的白糖是奢侈品!都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里面没有糖……
所以,这样才可以理解,为什么糖在这个年代对熊孩子们有着无比的吸引力。当然,对石青也一样。
诶,对啊!石青一边默默地咽下哈喇子,脑中灵光乍现。缺什么造什么,话糙理不糙,此乃致富的不二法门。盐酒都是政府垄断产品,牵涉到复杂的利益链,咱就不碰了。可咱能提炼白糖,发家致富啊,没看后世人家卖老干妈都能成就个亿万富翁来。谁不想家里的菜多一点滋味,当白糖成为大家厨房里的必备物品时,她的商业帝国不是梦!
一瞬间,石青已经脑补了几十万字的恢弘长卷,从到海南种甘蔗一直延伸到去塞外开牧场造奶糖,一本女主起点流百万字小说就此诞生,书名就叫——白糖时代!
撇开某人硕大的脑洞不提,现实中,丘寡妇的声音再度响起:“……住了那么些日子,临了反而有些舍不得,原以为还能住更久一些的。”
“这有什么的,”朱氏拍着大腿安慰道,“早点找到亲戚是好事,等安顿下来,你住在城里,咱们家里照旧能够来往。”
丘寡妇点头应和道:“对对,常来常往,常来常往。”她又笑着补充道,“远亲不如近邻,咱们也算半个亲戚了。”
看她们两人有说有笑地,石蓝姐妹俩只好坐着当壁花,未免有些无聊。至于石青,更是被引出了几丝不快,也许是自己疑心太重,但总觉得丘寡妇像是话里有话似的,面上的笑容也有些膈应人。
跟朱氏说了一会儿之后,丘寡妇又在前屋跟钱氏聊了一通,内容不外乎为这几天的打搅抱歉。原来先前来过石家的那人是她的嫡亲侄子,除开第一次,后头他又来了几次与丘寡妇商量新屋子的事情,以及替她搬运东西,每次逗留的时间都很短,有时甚至只在门口说话,倒是个热心肠的。
钱氏见她说得陈恳,本着“好聚好散,再见不难”的原则,好生应付了一番。私下里,她为后续出租房屋之事而着急,毕竟想再找到这样人口简单的租客有些不容易。偏生自家和别人又要同一个院子住着,难免会有些摩擦。
大家都以为,生活会如同河流般缓缓向前,万千烦恼都是跃起的水花,转瞬堙没,又泛起新的涟漪。石家就是河中的一棵水草或者一只虾米,随波逐流。然而,事实证明,即使多活了二十年,石青依旧图样图森破。
重磅炸弹的到来是在丘寡妇走了之后,一个圆脸妇人敲开石家大门的那一刻,点火引爆的。
“什么,提亲?”钱氏惊讶地重复了一遍,面上不由露出了喜色,忙将人引入西屋。现在那屋子没住人,用作招待的客厅正好。
来人长得与石青想象中不同,一张圆圆脸看着很和气,身材微胖却非痴肥,说话虽多,并不引人厌烦,也没有传说中涂的那种血盆大口。曹媒婆是城里的老媒婆了,虽然不是官媒,但从业经验丰富,信誉尚可,钱氏对她是有些耳闻的。
没想到丁家会特特地请她来走一遭,钱氏惊喜之余,便热情地命石青奉上了茶水点心。至于石蓝,已经被早早地打发到隔壁屋里了。
虽然明知目标不是石青,曹媒婆仍自来熟地赞道:“哎呀,这小闺女长得真俊。”见到小姑娘总要瞧一瞧、夸一夸,这大概是媒婆的职业病。
“哪里,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钱氏面上谦虚,心里总归有些得意,转头朝石青瞪眼教训道,“赶紧地回屋去。”石青晓得,这是怕自己留在西屋碍事。于是便悄悄转出门外,驾轻就熟地蹲在窗下听壁脚。
曹媒婆接着夸了几句,转入正题道:“常言道,一家女,百家求。石家的闺女这般俊俏,家事活计样样来得,可不就有喜事登门了么。”
这一套话估计是她惯用的开场白,曹媒婆咯咯地笑了几声,殷勤道:“你道是哪家,说来有些缘分,正是东头丘家!”
轰,钱氏的脑中炸开了花,什么说的笑的,统统忘了个干净。
一片茫然中,曹媒婆还在继续滔滔不绝:“丘家大郎年纪轻轻生得一表人才,家里头疼得跟什么似的,难为他还肯上进,过了年就能吃上公家饭了。丘家就这么一个儿子,父亲在衙门里当班头,将来等大郎历练几年,少不得子承父业,闺女托付给他,终生就有着落了。别说吃穿不愁,以后穿金戴银也不是难事,真真外人抢破头的好事。我看呐,也就你们家闺女才有这等福分。”
别说钱氏一时呆住不知道如何回话,石青蹲在墙根处顾不上脚麻,心中一片草泥马滚滚奔腾,来回冲撞直将心灵的绿洲踏得寸草不生。
卧槽,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不是说好了的丁家吗,不带这样神展的!
到底钱氏场面见得多,支撑门户不是说着玩的,她回过神来,斟酌着回答道:“这种大事,哪能一个人说了算,得跟孩子他爹再商量商量。”
“成,成,你们商量着,大不了过两天我老婆子再来一趟。”别人一张嘴,媒人跑断腿,曹媒婆的职业操守毋庸置疑,早就最好了心理准备。毕竟一开口就答应的人家大多双方私下里已经有默契,只差一层窗户纸。但哪能次次碰上好运气,许多时候都需要媒人操心劳力,促成好事。像今天钱氏这般的要求,都是应有之意。
见对方答应得爽快,钱氏不免舒了口气,跟外人打交道最怕遇上死缠烂打的,来回扯皮得费老鼻子劲儿。
因为是大事,且过两天媒婆得过来催答复,钱氏当晚便在饭桌上和盘托出,不再多拖延时间。毕竟推一次还说得过去,次数多了恐怕会得罪媒人,到时候她两嘴一掰,什么话都给你扯出去,恐怕那会儿自家人还被蒙在鼓里呢。
家庭经济收入有所改善,晚饭的菜式也好了不少,兼之夏季果蔬多,很是改善了一番伙食,石家众人面上都脱去了菜色。
朱氏听到有人向孙女来提亲,很是兴奋了一阵子,听到丘家是衙役来的,又立刻脸拉得比驴长道:“这不成,当初替田儿议亲的时候我就说过,家里穷点没关系,关键是亲家要清白,家风周正的人家出来的女儿家才好。现在轮到给蓝丫头相看了,规矩照旧。”
啧,老人家这是准备挑酸腐儒的节奏啊,怪不得钱氏跟防贼似的防着她。石青照例没脸没皮地躲在门外偷听,还光明正大地拉了石蓝一起过来。那妮子还起了性子,矜持得跟什么似的,死活不愿意来,多亏了石青死拖活拽地。原本石家跟丁家议亲的事,石青打量着双方你情我愿的,便存着后世惊喜派对的恶趣味,帮忙瞒着大姐,看她纠结初恋到几时。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有两户人家供挑选,就算大人们觉得没必要,可石蓝总该自己掌一掌眼,毕竟将来嫁出去过日子的是她。
朱氏的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谁都知道她那一套,耳朵都起茧子了。问起石老爹,他倒有些无可不可地,径直回答说:“上回不是跟丁家说好了,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人无信不立。”
钱氏原本听到丘家富贵实惠,略有些动心,毕竟丁家的日子比起来肯定是不如了。此时听石老爹这么个认死理的,说的话竟然有几分道理。虽然跟丁家尚未交换婚书,不算说定,可一旦反悔就有疙瘩了,况且两家又离得这么近。
越是大事,做决定就越要慎重,家里其余两个大人都是想当然的,钱氏没把握,拍板道:“再等等,我托相熟的人去打听打听。”
嗷嗷,这章算不算惊喜?~\(≧▽≦)/~求鲜花、求掌声(作大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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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提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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