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人不倦》苒汝

6、亲情篇 年迈的外婆

　　气氛紧随着这一个带着隐忍的字升到最高处，女人神情突然变得心痛，“冉庆渊，我是怎么样过分了？你看看你女儿什么样子？全都跟你一样？没有小说一天你会死吗？”

　　气匆匆的妇女走进房间，接着从房里拿出一撘的小说，抱着出来一把摔在地上，地上散落着估计有十几本以上，“你看看，你的女儿像个什么样子，书都不读天天都看小说！就连觉也不睡，你们简直就是一群神经病！”

　　“我每天那么辛苦的工作回来难道连自己喜欢的事都不能做？这只是看小说而已，你不用生那么大的气。”男人目光也被女人这一扔吸引到地板上，散开的书在房间的各处，开口继续劝说。

　　话音刚落，女人就嘲笑，“只是？”

　　她的头发杂乱的掉在额旁，也遮住她变得凄然的眼眸，其实从某一方面来说她和自己的女儿是有几分相像，倔强不肯认输，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就是对的。

　　她无力挨在后面雪白的墙壁，空气间流动的冷气流也无法降下她储起的怒火，她抬起手，从身后拿出一个打火机，那个迷你型的手机从她修长的手划出一个绚丽的弧度，穿过气流准确无误地掉在厚厚的小说上。

　　慢慢的它燃烧起来，鲜艳的火焰从小变大，最后在他们的注视里烧成灰烬，一阵风过吹散着成堆的灰。

　　忽然之间门口传开一阵细微的响动，他们听到声音都将目光转到上面，那里伸出一张雪白没有血色稚嫩的脸，她的目光呆然而无措，看着燃烧的过后的火焰，似乎她的目光也随着这漫天的火焰燃成灰。

　　“七雪。”男人也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下意识地叫了声，轻轻的仿佛怕将那个女孩叫醒，那种神色似乎是希望破灭后的绝望，也似乎是不肯相信的否定，包含得太多以致于男人不禁放缓声音。

　　看了很久很久，“我恨你！安肖！”喃喃的，小女孩长满白色皮屑干燥的小嘴微微张开，看了一眼她的妈妈就跑了，女人看着那个突然出现陡然又消失的女孩呆了一下，有些迟疑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七雪跑到房间里哭了起来，趴在书桌上低声的呜咽，带着压抑和失望的哭声很低很低，妹妹安小唯看着姐姐有些无措，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静静地看着她的漫画，其实心里随着姐姐的一声声压抑的声音也难过起来。

　　这是她们姐妹独有的相处，不用说话，只要知道你在身边就好。

　　待得七雪平静下来已经有一段时间，她将自己的头颅搁在桌前，双眼红肿地看着前方，突然间带着一点哭腔说道：“如果有一天我可以离开，我不会想家的！”

　　“我想离开家里，不想呆在这个无情冷漠的家，去到哪里总比在这里好。”少女的心产生离去的想法，显然这种念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在桌上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下自己的愿望，只要不是在家去哪里都好啊！

　　“姐姐，我跟你去。”

　　“好，跟我去！”

　　阳光微微从玻璃外面投进窗里，冬天快过去了，天气还是一样的寒冷，不过正午时阳光会露一下面，相对于夏天，那样的温暖显得弥足珍贵。

　　那间有窗空荡的房间里，冉七雪偷偷凑头过去偷看，突然出声，“喂，小唯，你在干什么呢？”吓人的时候她的眉眼弯弯，显然是得逞的坏笑。

　　啊！安小唯果然被吓了一跳，飞快地转过身来，看到是姐姐后才放松地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姐姐，是你啊！”

　　“又干什么坏事了？瞧你这个样！我有那么吓人吗？”七雪刚开始看到妹妹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墙上鼓弄什么，投进阳光的落地窗离那面墙很近，垂下的窗帘刚好就挡住了小唯鼓弄的那块地方。

　　七雪趁着妹妹吓到发愣的瞬间揭开窗帘，那底下俨然画的是一个迷你型的小人，Q版古装美女，七雪愣了一下，而后龇牙咧嘴地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嗯~画得还不错。”接着她又不怀好意地道，“你画在墙上你也不怕被骂，小心被妈妈看到你就惨了。”

　　虽然安小唯画唯美细致的人物不行，不过画这个倒是活灵活现、活泼可爱，也非常的极具动感。安小唯瞪了一眼姐姐，无奈地再将那块窗帘掩下，“这样就看不到了，那么小的一个谁会注意呢！”

　　“说不定哦。”七雪眨眼，亮如星辰的眸子满是笑意。过了一会儿七雪想起一件事又说道，“外婆叫我们去她那里玩，要不要去？”

　　“随便。”小唯无所谓地应道。

　　二楼跟一楼之间的楼梯是完全封闭，没有光线的空间显得幽密而黑暗。她们数着步伐下到底层，七雪细长的胳膊扶着那面墙，疑惑地说道，“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猫咪了，它不会离家出走了吧！”

　　“可能出去了忘记怎么回来了吧！”

　　“有可能，别给别人捉了拿去熬汤就好了。”她们打开了大门，此时阳光已经只剩下淡淡的红霞，夜里的风又起了，吹卷起街边的垃圾和风尘，七雪站在门口掩住了脸低头看向妹妹开玩笑地说道。

　　南国的冬季就算是冬天也是湿润而缠绵的，时不时会下两滴雨，凌晨降下的雾会让田野里的野菜润泽翡翠。外婆的家挺远了，要走大约半个小时才到，不过两姐妹一路上打打闹闹也不觉得路程远。

　　到外婆家时已经是傍晚将近七点钟，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的快，七点的时候路上的灯光陆陆续续地亮起来，路灯下是寒冷下穿得厚厚实实走得缓慢的行人。

　　外婆对这两姐妹的到来特别的欢迎，又是亲自下厨做出一桌美味泛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外婆坐在她们的旁边不断的给她们夹菜，还问她们外婆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暖灯下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性子沉默的姐妹对着年迈的外婆也忍不住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外婆从桌子上用勺子舀了一块莲藕蒸猪肉给七雪，一张老脸笑眯眯地看着外孙女，“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多吃一点。你现在正处于长身子的年纪，吃多点长得高高的，呵呵~”

　　吃完饭之后外婆就跟我们去逛街，一样是温馨而温暖，外婆在中间，两姐妹一人一边拉着外婆粗糙而宽大的手掌，虽然被摩擦得生热，可是她们却觉得手掌传来的温热是如此让人依恋。

　　“要不要吃点什么？外婆给你们买。”老人家看着左右两个听话乖巧的外孙女，笑得眼角的皱纹成波浪状，露出了有些稀疏的牙齿。

　　七雪环视热闹的街，街道两旁摆满了许多的小吃店铺，突然她的眼睛一亮，手指指着一个小小的铺子，“我要吃臭豆腐，我现在都闻到那个味道了，我们走。”

　　“我也要吃，我也要。”冉小唯跟姐姐一边拉着外婆走，一边清脆地嚷嚷。

　　外婆宠溺地说，“好好，都买。”

　　琳琅满目的小铺子，华灯初上。两姐妹一人拿着两条臭豆腐，低着头忙活着吃，脸上眉眼舒展荡着些许的轻快。

　　外婆感叹了一声，伸出粗糙的手掌和蔼可亲摸着她们的脑袋，忍俊不禁地笑着：“慢一点，没人跟你们抢。”

　　唔~唔~，七雪和小唯塞得满口都是，看着对方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张脸的两颊都被涨得鼓鼓的。

　　她们沿着这条街一直前进，经过几个超市，穿过热闹的人潮。在十字路口时外婆带着她们向右拐，那是回家的方向，七雪嘟着嘴撒娇道：“我不想回家，最讨厌家里了。”

　　右边是一个珠宝店铺，借着里面璀璨的灯光，七雪看到外婆的脸上仍是一脸慈祥，此时她用无奈的语气对七雪说道，“怎么可以不回家呢？再怎么样那也是你的家啊！你不回去等一下你妈妈又要找你了。”

　　不屑地转过头，七雪寻思喃喃，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听得到：“她才不会管我们的死活呢！她管家里那个就够了。”

　　“你那么小声在说些什么？”

　　“没有，我说我们回家吧。”越走就越少人，只有路灯在坚持着散发它最后那点残弱的光芒，七雪的神情变得阴沉起来，不再多说。

　　“嗯。”觉得气氛陡然就安静起来，外婆不知道该如何，只好开口替她的女儿和女婿开脱：“你们的爸妈也不容易，每天出去工作那么辛苦，你们要多体谅他们一点，别总是气他们。”

　　“嗯。”

　　“替他们多做一点事，别让他们太辛苦了，爸妈还是疼你们的。”

　　“嗯。”

　　“……”

　　七雪其实就是心不在焉地敷衍几句，如果她说不好的话外婆肯定不爱听，只好外婆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在家门口前，外婆硬塞给她们一人十块，说给她们买零食吃，那个已经有六十多岁的老人还神神秘秘地嘱咐她们，“不要让你们的爸妈知道哦，不然又说我宠坏你们了。”

　　在黑暗中她们挥手，“嗯，外婆再见，慢走，以后我们有时间还会去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