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来何往 GL》九分九

25、惶惶

　　（二十五）

　　叶南衣最终还是屈服了。从钱庄出来又硬着头皮去了太守府。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等她期期艾艾的说明来意，秦太守几乎没有思考便爽快的答应以私人身份为她作保，并且坚持要留她吃饭。

　　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她虽然不太好意思，但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也不好拒绝，只能应下。内心的想法却是，第一次这么求人，也是最后一次了。

　　饭前两人又在书房就着上次未完的话题聊了聊，得知叶南衣以前在清水县待过，太守似乎来了兴趣。

　　“你听说过沈淮吗？”

　　出来将近一年的时间，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别人提起沈淮，想到当初的不欢而散，多少有些尴尬。“知道，大人怎么打听起他来了？”

　　“是嘛。是这样的，我前几天接到通知，说是要从清水县调个人过来做通判，文书上只简单介绍了此人，以后毕竟是要共事的，多了解点总不会错。想不到你竟然认识他，果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沈淮要来洛城？！

　　这个讯息传进叶南衣耳朵里，不啻于一个惊雷。她完全没想过要这么快就跟沈淮再见面，这一年的安稳生活甚至让她渐渐淡忘了在清水的一切，沈淮这一来，会发生什么状况真的无法预料，她实在不觉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能原谅当初她带着清欢出走的行为。

　　“叶老板？”

　　秦太守疑惑于她脸上不停变换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貌似已经神游天外的人。

　　叶南衣猛地摇摇头，“大人，您太客气了，叫我南衣吧。我在清水的时候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以我的看法，他是个有能力又一心为民的好官。”

　　秦太守没有接话，不过眼神明显多了些好奇。

　　过了一会儿，叶南衣还是忍不住，“他什么时候来？”

　　“他应该也快就能接到调令了，清水县距此地路途遥远，如带家眷随行的话，少说也要两个月。我倒是很想看看能让你如此赞赏的，是怎样一个好官。”

　　吃过晚饭回到家，沈清欢正坐在窗前，手里捧着一卷书。叶南衣难得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前粘着她，打过招呼就自己躺下了。

　　清欢自然立刻就注意到她的反常，本来也看不进去，当即放了书走到床边坐下，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心：“是不是没办成？不要灰心，总会有法子的。”

　　南衣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只觉心烦意乱，心里也隐隐有些怨气，好不容易才过上的安生日子，难道就要这么终结了吗？

　　清欢迟早会知道，但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她，叶南衣却是拿不定主意，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无视的话还能安心过一段。只是药行盘下来，加上新宅子和南清坊的生意，自己恐怕短时间内也没什么时间陪她了。清欢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她大概也能猜到，除了担忧之外，恐怕更多的还是开心。她是沈淮一手带大的，感情深厚，若不是自己，恐怕兄妹二人一辈子都不会产生嫌隙。

　　想到这里，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但也同时帮她下了决心。

　　“清儿，你别担心，事情已经办妥了，我明天就去找何员外商量交接的事。我有另外一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听说事情办妥之后，清欢明显松了口气，表情也放松了很多。

　　叶南衣坐起身来，“你哥要来洛城了。”

　　语速缓慢，几乎是一字一顿的，清欢听的很清楚，却还是喃喃道：“什么？”

　　“你哥调来洛城了，快的话两个月之后你就能见到他。”

　　安静。

　　叶南衣不再说话，垂下眼静静的等待她的反应。过了好一会还没听到动静，于是又抬起头来，却见清欢脸上已经清晰的挂了两行泪水。

　　她慌了。

　　“清儿？”

　　清欢这才有了反应，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真的？我哥要来了？”

　　“真的。”

　　她是笑着回答的，笑容有一点勉强，不过激动的清欢没有注意到。

　　之后的几天，清欢都沉浸在这个消息带来的各种情绪里，吃饭的时候都不忘拉着兰儿说这事。叶南衣不愿过多谈及这个话题，全身心的扎进工作里。

　　何员外的儿子何元庆她在正式交接的那天见了，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她想象里，好赌的纨绔子弟肯定是身体羸弱、面带菜色、双眼无神。何元庆虽然精神确实不太好，但身体还算结实，长的也还周正，不过许是因为闯了大祸，讲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除了必须要回答的问题之外，几乎全程低着头，缩着肩膀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叶南衣按照跟何员外的约定让他在店里跟着先做些杂事，头两天表现也算中规中矩，让她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药行里原先的伙计都留下了，大夫却以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怎么也不愿意留下。劝说无果的情况下她只好求他先代两天，待找到新的大夫。

　　挂上南清堂的招牌，原先锦记药行的牌匾让何元庆扛回了家。

　　这些事忙完之后，叶南衣再次走进骆华的药庐。

　　虎子正在院子里分拣晒好的草药，见她来了，高兴的站起身来，下一秒马上在骆华的呵斥下重新坐回去。小伙子并没有因为被骂而不高兴，偷偷朝叶南衣吐吐舌头。

　　不大的堂屋里也是堆满了药材，骆华招待她坐下，又自顾自的忙着手里的活。

　　叶南衣明白让他主动讲话不太现实，只好自己开口，从跟何员外的交易开始，讲到穷人看不起病，啰啰嗦嗦一大通，主旨就是请骆华大驾光临坐镇南清堂。

　　骆华好脾气的听她说完，只问了一句，“你就能保证让穷人看上病？”

　　叶南衣一愣，明白他的意思之后赶紧道：“我保证救死扶伤是南清堂的第一要务，必要的时候可以不收钱。”

　　骆华盯着她看了足足一分钟，直看的叶南衣想转移视线，“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