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仙道彰]——I.F》五月病症中

27、第 27 章

　　（二十七）

　　这一夜，仙道都没有睡好。正因为如此，才会难得的在清晨时分便如此清醒，全因那翻覆了一夜的思绪，片刻都没有沉静。更不同寻常的是，仙道放弃了外出晨跑的念头，甚至，在为今日是否要通学而烦恼。

　　这种情况，留下她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仙道打开了床边的窗，坐起了的身子依在窗台上，任凭晨间微凉的清风拂过脸，想要让失常的自己尽量冷静下来。该如何处理眼下的境况？这种时候又该如何安抚？仙道挠了挠那头尚未打理的乱发，没有焦距的眼神散落在尚显寂寥的街角。对于天海的事，虽然凭直觉已推测出了个大概。从初遇时的装扮，到之后的种种，认真思考的话并不难发现。然而，却又不能贸贸然的点破，真的是，异常的叫人伤脑筋啊。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转念，却是一笑——自己居然也会有如此不知所措的时候。想起昨日海边，那缓缓凑近自己的脸，第一次，有他人的气息如此之近的靠近自己，以至于心弦也被扰乱。而后遗症，便是此刻萦绕在心间的那抹挥之不去的柔软。

　　终究已经不是那时的自己——不是那个可以孑然一身，抛下东京的一切，孤注一掷来到神奈川的懵懂少年。

　　不知不觉间，已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除了再次验证了自己对篮球的热忱之外，进入陵南后，让仙道意识到完全不同于东京国中时期的自己的存在。篮球带给自己的快感已不再是个人秀般的自我满足，团队协作以及队友的支撑让仙道体会到了不同于以往的快乐。慢慢的，重新拾起了曾想一度放弃的梦想，想要在球场上发掘更多的快乐。因为如今的仙道明白，篮球不是一个人的运动，自己在球场上，也并不是一个人。

　　然而，在生活中呢？

　　父母前往美国参加哥哥的婚宴已有约莫一月左右的时光。其实，他们更希望的是长期留在那边吧。留在那个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身旁。而不是留在这里，照料这个任性的突如其来要求转入神奈川的儿子身旁。

　　想到这里，仙道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是苦涩在一瞬间划过心房。总被说自己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有谁知道，那是因为，自己所在意的东西，早已要不起了呢？自信满满的少年在名为成长的道路上重重的摔了一跤，可谁都没有在意，谁都以为他可以自己站起，因为他很优秀，因为他有着更优秀的哥哥……于是，时间久了，伤口自然会不药而愈，少年也学会了不去在意，学会了，对一切，云淡风轻。

　　仙道再次躺了下来，双手支着脑袋，定定的望着天花板出神。正因为自己在失意时，谁也没有伸出援助之手。所以到了此刻，换做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给予天海帮助。也许最终，能拯救自己的，终究只有自己罢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恰好的止住了仙道在房内的独自沉思。再次的坐起身，甩了甩头，试图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仙道走到了门前，打开，看见天海抱着枕头有些窘迫的站在眼前，随后像是酝酿了一会儿，对自己微微展露了个笑颜，讪讪地说：

　　“那个……早上好。话说，你该去上学了吧。”

　　所以，她这是叫醒服务吗？昨天自己的玩笑话她果然当真了。仙道不由的掩面一笑，转而指了指天海怀中的枕头，抛出一个不解的表情。而天海见状，只是向后退了退，在心中踌躇——怎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因为只穿着他的T恤而感到羞涩，但无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懒床翘课，于是只好抱个枕头来“遮羞”？

　　“早上好哟。”见天海没有回应，仙道只好自个儿接了话，转念，俯下身，又是玩味儿般的调侃道，“我的小女仆，一大早就准备色诱我吗？”语毕，见天海的脸上泛起惯有的绯红，仙道满意的笑了笑，趁势揉乱了天海那头柔软的发，继而用轻微到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真是令人愉快的小家伙”。佯装打了个哈欠，便径直走向了浴室。

　　一番洗漱完毕，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天海已在餐桌上似模似样的摆放好了“早餐”——从冰箱里唯一搜刮到的牛奶和面包，赏味期限未知。仙道有些诧异，看来天海的状态比自己预想的要好。所以自己还是尽量的在她面前保持平常心？这么想着刚落座，还来不及拿起桌上的牛奶，仙道便感受到一旁投射过来的强烈视线。

　　“啊……头发又竖起来了啊。”

　　天海不自觉的轻声呢喃被仙道灵敏的耳朵恰巧收纳。原来是对自己洗漱完毕后的发型产生兴趣。说起来，之前在速食店的时候，她貌似就很在意吧。仙道佯作镇定的灌下一口牛奶，却发现仍旧无法忽视掉那股注视着自己（准确说是发型）的目光，于是无可奈何的只好继续调侃的说：“你好像很在意我的发型嘛。”

　　在仙道的“点拨”之下，才有所醒悟的天海尴尬的向后靠了靠，继而默不作声的啃起了面包。心里却闷闷的想：因为差别真的很大嘛。虽说刚才只是一瞥，但顶着一头乱发的仙道不同于以往印象中的那般，慵懒随意之中，失了一份阳光，反而多了一抹愁思。那一瞬，是自己的错觉吗？

　　“那个，我在这里……真的没有关系吗？”是因为自己的存在，给他增添了困扰？天海懦懦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而仙道闻言却没有立刻作答，只是不紧不慢的消灭掉自己的那份早餐后，像是又思索了一番，才缓缓转过头，望着天海那怯生生的眼眸，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不叫我担心，那便没有关系……”

　　晨间的阳光，温暖且温柔，悄无声息的在空气中扩散，渐渐的将人包裹，慢慢的沁入心脾，让那深处极力蕴藏着的小小情愫得以滋长，和绽放。仙道的这句话，对于天海便有了同样的功效。差一点就要彻底的沦陷，他的话音，他近在咫尺的气息，都想要紧紧的抓住。想要靠的更近，在他那双看似涣散的眼中，确实找到自己存在的印记。而下一秒，天海便开始扪心自问，这样的一股冲动，究竟源自于什么？

　　他总是给予自己希望的光。总是轻而易举的扰乱自己的情绪。曾经说过，仿佛来到神奈川，是为了遇见他一般。而如今，对于天海，这句话有了完全不同的含义。正因为如此，便不想再让仙道对于自己，只是慰藉般的存在——

　　呐，仙道，你可知道，我对于你的“奢望”。

　　天海的双手在餐桌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深深的陷进掌心，才抑制住差一点就要溢出眼眶的泪。必须要变得坚强，所以即便在被窝中默默哭泣了整夜，也下定决心的要在今晨让他见到自己的笑容。至少要让他放心，至少，要让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么软弱无力，自己的心灵是可以逐渐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承受对他所有的爱。

　　这么想着，天海一下从椅子上跳起，看了看时钟，急切的说了句：“你还不走吗？要迟到了呢。”

　　一刹那沉淀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仙道从天海的眼神中读出了分明的转变，却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便配合着的在催促中提着书包坐到了玄关穿鞋。这时才想起，自己去学校的一天，天海又该干些什么？于是，站起身，掏出钱包和钥匙，丢给了天海，若无其事的说：“晚上我可不想再吃面包和牛奶，身为女仆，料理什么的该是基本吧。”

　　随后，又似思量了一会儿，末了连带手机也一并递了过去，而自己跨步走进客厅，四处胡乱翻找了一通，终于在电视柜的底层又摸出一个手机，皱了下眉，转而继续道：“有什么事的话就打电话给我。号码的话，我现在传给你。”

　　天海捧着仙道的钥匙和钱包，愣头愣脑的定在原地。这一切于她而言，有些突然，更有些受宠若惊。一家一档就这么一股脑儿的塞给了自己，真的没关系？记得最初的时候，他总是用充满怀疑的目光打量自己……

　　“喂，别分心啊，小女仆。”仙道在天海的脑门上轻轻敲下一记板栗，继续道，“主人要走了，不来点什么表示吗？”

　　表示？是什么？天海莫名所以的望着仙道，回了神才意识到，从一大早他就“小女仆”的叫个不停是怎么回事？于是有些气急的把他推出门，丢下一句“慢走，不送”后，砰的关上门，附带将怀中的枕头狠狠的扔向门板，心中，却满是甜蜜。而下一秒，转过头，望着杂乱的客厅，以及被运动鞋踏脏了的地板，天海叹了口气，苦恼的想：看来今天有的忙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