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柳暗花明又一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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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日子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
张绣和在足月的时候产下一子，母子平安。
她生产的时候，我躲在屋子里，翻出隆冬盖的厚绵被把自己埋进去，还使劲堵住耳朵，可是她的喊声和呻/吟声还是不断刺穿厚厚屏障刺激着我的耳膜。东厢房史无前例地热闹，更衬托出我这座主屋的冷清。
“小姐，东厢房那面人都到了，你是不是也过去看看？”雨涵过来叫我，我却缩在床上不肯起来。
“小姐，您这样子，一会儿会被王夫人找茬的。”雨涵似乎有些着急，上来动手扯我的被子，“您不是都和老祖宗商量好了？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像只乌龟似的缩着！”
“好好好，我去就是！”我没好气地爬起来，任她整理我的鬓发妆容，然后两个人匆匆赶过去。
“你是这长房的主事，这么大的事你不盯着又跑到哪里去？”见我露面，等在产室外面的婆婆便是劈头一通数落。
“罢了，里面的人要紧，还是别说她了，只怕是有旁的事儿要忙。”公公坐在一边替我打圆场，“还不快去里面看看？”
我绕过新设的屏风，看王允清坐卧不安立在屏风后，产室门之前，徘徊着却不能进去。
“你来了？”他看见我，脸上先是露出惊异的表情，随后便马上被忧虑所掩盖，“你快去看看她怎么样！”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果然是血肉至亲，到底更牵挂那个。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又何必苛责他。心中暗暗涌起一股苦涩的味道，我抬腿迈进产室。
虽然已是初寒的天气，可是产室里却是扑面的热气。两座现搭的简易炉台上面烧着水，都滚着。周遭都是老嬷嬷和稳婆们忙来忙去，我在里面倒显得碍手碍脚得多余。一面心想着这炉台会不会不小心点着了屋子，一边随手拉住一个从床边挤出来要滚水的稳婆问：“现在怎么样？”
“快了快了，少奶奶莫急，就快生出来了。”那稳婆提了热水，又几步奔回去。
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依旧不断发出刺耳的惨叫，听得我浑身发麻。我便趁机出去，向公公婆婆回报屋内的状况：“刚刚稳婆说，快生出来了，似乎顺利的很呢。”
婆婆似乎松了口气，正在我准备起身再去询问状况的时候，她的呻/吟声戛然而止。原本混乱的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片刻之后就是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响彻房宇。
屋子里所有的人显然都松了一口气，可是我却整个人绷了起来。计划应该踏上轨迹了，否则我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恭喜老爷夫人，恭喜少爷少奶奶，是个男孩儿。”一个似乎是最有经验的稳婆抱着孩子出来，向屋子里的一众人道喜。
婆婆还真说对了。
“瞧瞧瞧瞧，老身就说过，看绣儿那肚子就知道是孙子！”婆婆脸上洋溢着喜色，“快，老身要去看看我们王家的功臣！”
“夫人，这产房带着晦气，您就在这儿看看小少爷吧，没的进去沾染晦气。”那稳婆在门口拦住婆婆。婆婆想了想，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将那孩子抱进怀里，嘴角越挑越高。
“看看，这小鼻子小眼儿小嘴唇，跟允清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说着走到公公面前，叫他看。
公公本就是一个不擅言辞的人，看着襁褓中的小生命，只能一个劲儿地说“好”。婆婆又抱着孩子到王允清面前，将孩子递到他手中，手把手教他怎么抱孩子。
王允清的动作显得是那么笨拙那么僵硬，可是脸上的喜悦却是溢于言表。我忽然觉得我在这间屋子里显得是那么的碍眼——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喜事，可是对我来说，却不是。我想走，可是理智告诉我，我不可以走，我要在这里待着。
“夫人，她醒了。”灿星出来回报婆婆。婆婆点头，向我使了个眼色。我大概会意，跟在灿星后面进了屋去，看望这位王家的功臣。
“妹妹当真辛苦了，这孩子可真真是惹人疼爱，他父亲抱着就不愿意放手了呢。”虽然心里苦涩，脸上却还要带着释然的笑容——人当真是虚伪，天知道我是多么恨她，恨她两面三刀，恨她使我本不牢固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恨她叫我意识到我自己的无力。
“多谢姐姐记挂着。”她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大概是因为生产完脱了力，“孩子还好吧？”
“孩子很好。”我笑着在她床边坐下，“妹妹当真是我王家的功臣，是个男孩儿呢。”
“那是王家祖宗庇佑。”她虚弱的脸上挂满得意之色，“不过生孩子当真是痛，姐姐有所不知，真的是无法形容呢。”
“妹妹好生歇着，姐姐去看看奶娘来了没。”我知道她是故意讽刺我的肚子没有动静，便扯个由头躲开，“妹妹这月子里就安心歇着，养好了，还等着妹妹给夫君继续开枝散叶呢。”
再出了产房，孩子已然到了奶娘手上。婆婆示意奶娘将孩子抱走，自己斜靠在坐床上，听我回报张氏的状况。听闻没什么大碍，又嘱咐灿星辉夜耀月几人几句，便推说撑的乏了回去歇着。
“公公婆婆慢走。”和王允清送走了两位长辈，我长舒一口气便要回屋，王允清却在后面拉住我道：“一会子该叫奶娘将孩子抱去你那里。”
我一愣：“什么？”
王允清似乎知道我没有反应过来，便解释道：“你才是正房，你膝下无子，这妾室的长子必定要由你抚养。”他语气坚定，带着少有的不容置疑的意味。
“婆婆定然不会同意。”我微笑着摇头。虽然老祖宗也是叫我将孩子自己抱过来养，可是我却没有想好该如何将计划付诸行动，王允清倒是给了我机会。
“母亲不同意也没的办法——这是规矩。”大概是在官场上锻炼久了，王允清整个人也变得不再那么优柔寡断。
“那一会子我便叫点珠她们准备孩子用的东西。”我在心中勾起一个胜利的笑——你们不要以为我谢娇芸会这么容易被打倒！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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