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失忆还是第二人格？》千弋

20、第20章

　　叶泽远走过去本想再逗他几句，没想到小傻子的几个动作完全打乱了他的方针，让他不知所措。

　　“叶老师，快点快点，菜都差不多快上齐了，我都想上厕所去找你了。”裴子航一瞅见他挥挥手欣喜若狂的赶忙叫他过去，叶泽远笑笑，我看你是自己饿了想吃吧，迈出步子三两下走过去坐了下来。

　　“你要是饿了可以自己先吃，不用等我。”

　　“那不行，这不是特别请你吃的嘛！哪能我先动筷啊。”裴子航心说，我倒是想先吃啊，可是老天爷不同意他要收了我偷吃贪食的舌头！

　　“是吗？”叶泽远微妙的看他两眼语意不明说：“那现在我来了，开始吃吧。为了祝你身体早日康复来，吃这个。”从水煮肉片的最里边夹出块油淋淋的大肉放进他裴子航碗里，表面笑的温文尔雅风轻云淡的实则心里早以万马奔腾呼啸而过。

　　裴子航对碗里这块明显还在向上蹭着丝丝热气的大肉肉是有心无力，他想吃想吃非常想吃啊！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舌头被烫麻了可怜一分钟都没过啊，呜呜，可是人家叶老师这么贴心的都亲自夹到他碗里了，他扭扭捏捏不吃又是怎么个意思。裴子航经过激烈的思想争斗欲哭无泪战战兢兢的拿起碗边的筷子夹肉往嘴里送，妈呀可爱的舌头主人对不起你啊，呜呜呜……

　　“诶，行了。这么烫你就往嘴里放，舌头真不想要啦！”离嘴唇还有一寸之遥的时候，叶泽远笑着抓住他的手。

　　“……嗯。”裴子航此刻万分感谢他，现在舌头还麻麻的没有知觉呢。

　　“这个水煮肉片上面有一层厚厚的油，可以保持里面的高温不让汤冷掉，你现在就这么塞进去舌头不起泡也该麻了，我跟你开玩笑而已，你还真就这么放进去啊，到时候舌头出问题我可解决不了。”叶泽远从旁边的几个盘子里夹几块腊肉青菜放他碗里，不知不觉开始叮嘱他这个那个，天知道他怎么突然变这么罗嗦了……

　　裴子航感激涕零的吃着碗里的菜，心想，叶老师还是他的叶老师，他明明是个不爱说废话得人却经常在他面前扮演老妈子，不时的点点头都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就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爬上去牢牢抱着他。

　　腐女们整个午饭过程根本就没有静下心来吃过饭，对于旁边那桌小攻小受的观察满意度呈直线上升，看看看看，小攻多体贴，一直在给受受夹菜，自己吃菜让媳妇儿吃肉，场面不要这么感人好不好，决定回去一定要为他们写一本书，名字就叫做《老攻吃素小受吃肉的日子》。为了在文章中间增加感性度，这其中的生活二三事就是绝对必不可少的，趁他们不注意咔咔就又是两张。

　　其中一个非常敬业的腐女觉得就光这一个角度太没有内容了，翻山越岭突出重围埋伏在厕所门口，潜伏在餐厅的各个角落加以拍照取证。

　　裴子航没心没肺欢欢喜喜的吃完碗里的菜又虎视眈眈的盯着叶老师，所以说人是不懂得满足的，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叶泽远神情非常自然的给他夹完肉肉夹青菜，中间在掺杂着小部分鱼肉。

　　在叶泽远看来，裴子航就属于长大了的孩子，不仅性格像未成年，吃饭还非常挑食，对于任何青菜都非常排斥，只爱吃肉，他感觉自己现下特别像照顾孩子的保姆，为了让孩子营养均衡还知道给他荤素搭配。

　　至于他为什么不说‘你没手吗？自己不会夹菜？’，其实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该这么做，跟一个孩子你计较什么。当然，对于叶泽远这种付出必须要求回报的人在看到裴子航捞了一大块鱼头在他碗里的时候呢，心情是非常微妙的，由内散发出来的满足感不言而喻。

　　简单说来，这顿中餐俩人吃的是非常融洽，互相夹菜的感觉使一种温馨美妙的气氛一直萦绕在周围越来越浓烈。

　　裴子航抚着肚子边打嗝边从餐馆走出来，叶泽远手里拿着刚买的矿泉水候着以免他一会嚷嚷着要喝水。

　　走了两步问他想去哪，裴子航想也不想就说要去他上班的地方看一看，叶泽远则是非常纳闷，这种学生来来往往的学校不都是大同小异，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裴子航不这么想，他错过了叶老师那么多事，听说这两年他一直在这里任课没换过其他地方，那留下的东西回忆肯定是非常多的，他想了解，想融入，想要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裴子航就挺着个小西瓜似的肚子昂首挺胸的走在前边，活像领导亲自下一线检查，只是这下一线的领导笑的非常白，龇着牙眯起眼将心中那股兴奋劲一丝不漏的体现出来。来了来了，上次进来都没好好看清楚，今天一定要全看一遍，毕竟每个角落都有叶老师留下的痕迹啊！

　　叶泽远领着他逛完东一楼看东二楼，东面的教学楼溜完又去西面，直走的裴子航气喘吁吁，放眼望去老远的地方还有北楼南楼的，这逛到什么时候才能去叶老师的办公室啊，只怕还没走到目的地他就先瘫了，抬起头讪讪笑道：“叶老师，你走的累不累啊？”

　　叶泽远很精神的说：“不累啊，这还没看到一半呢，来我再带你看看别的地。”说完上前往北楼走，一转身嘴角迅速的向上扬，努力的屏住气生怕自己一个没憋好就给笑出声来。

　　裴子航“……”

　　等到终于把这些个教学楼溜达完的时候，裴子航脚步都虚了，软软的还略微的打着颤，手里拿着叶泽远给的矿泉水大口大口的灌。叶泽远看他累得面红耳赤的想着自己是不是玩过了，傻小子看起来就瘦不拉几没几两肉的还硬着头皮跟着走，拉着他随便找个台阶就坐下来。

　　歇两口气，裴子航还没忘了来这的目的，不能自己累得半死连叶老师办公室都没攻陷，虽然他更想的是直接去人家里，但是贸贸然说出来好像又不太好，只能一步一步循序渐进了。霍的站起身，表情坚定的说：“走吧，我还想去教师楼看看，特别好奇。真的！”

　　最终裴子航达成目的，成功的闯入叶泽远办公两年的地方，坐在他的椅子上想象叶老师坐在上面做事的样子，恨不得捧着桌子亲两口。叶泽远给他接热水回来的时候裴子航已经恢复正常，安安静静的看他桌上的书，叶泽远想，其实他这样安静不动的时候也很不错，结果下一秒裴子航恬静少年的形象就崩塌了。

　　只见他拿起右手小手指捅进鼻子里抠啊抠，然后抽一张纸擦擦手继续抠，从表情看来甚是享受。

　　叶泽远在门口捏着杯子的手猛抽两下，面部神经非常活跃的跳一跳，不多时终于镇定下来之后才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裴子航看了几页书眼皮越来越沉，旁边叶泽远的侧脸也开始慢慢的有了重影，昨天根本就没睡几个小时，现在太阳暖烘烘的打在身上全身的骨头都酥了，拼命的告诫自己不能睡，现在是在跟叶老师约会呢，结果上下眼皮还是取得胜利，头一歪趴在书上睡着了。

　　午休时间办公室的几个老师都还没有来，静静的午后，整个教员室被阳光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里，带着股梦幻的感觉。

　　叶泽远侧头审视他的睡颜，不长却很浓密的眼睫毛被他的手指轻触后不时的颤抖两下，引来叶泽远的轻笑，再点点小巧的鼻头，裴子航再挠两下双手拿上来枕着脸转过去，结果可能是太阳刺眼的缘故又转了回来，叶泽远看着好笑却怕惊醒了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勾勒他的轮廓，当经过他的唇时，叶泽远噎了噎口水，缓缓的将脸越凑越近直到唇上触碰一片柔软立刻清醒过来，哗的坐直身体，愣愣的看着依旧酣睡的裴子航，脑中空白一片只是盯着他一丝一毫都移不开眼睛。

　　裴子航一睡着就堪比家猪，打雷都劈不醒他，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好不惬意舒服。

　　不知道睡了多久，裴子航醒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空无一人，搓搓眼睛站起身来四处游走还是看没见叶泽远，干脆站在窗户口想着一会肯定会回来的，此时的太阳离下山已经不远了，正呈现一种红到像血一般的颜色。隐隐约约听见下面墙角有人说话，裴子航探出上半身往下一看，叶泽远在跟一个男生说话，这一看可就慌了，只见叶泽远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还拿着纸巾在他脸上蹭，裴子航什么也没想张口就喊：“你们在干吗！”然后就想跳下来，结果无奈他不是超人，从四楼跳下去肯定没命，不死也残了，蹬蹬一转身就跑下去。

　　叶泽远看着他怒气冲冲的从楼梯口出来，手竟然下意识的又往男生脸上蹭蹭帮他擦脸，好像看见他生气也挺逗的。

　　裴子航走近一看发现那男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还有好几处见了血，火气消了一大半，上下端详一会，明显是个学生，叶老师作为教师关心同学也是应该的，这思路刚理清楚，男生就说话了，一声：“航哥……”略带哭腔的声音听的人是肝胆颤，再一看，这不是顾熙嘛！好家伙，白嫩嫩一张小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熙子？你，你怎么成这样了？”他娘娘的，看着伤口肯定是被人打的，小p孩这么可爱对他好都来不及谁还敢打他？裴子航两眼轰轰的冒着火气，好像顾熙下一句要是道出姓甚名谁他就去抄了人家家。

　　顾熙拿着纸巾抹抹脸上的血眼神闪躲：“没，没什么大事……”看了看叶泽远眼神像在哀求。

　　裴子航一看对着叶泽远又是问了一遍：“他不是学校的学生吗，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是学生我就得知道怎么了？”叶泽远被他这个问题弄的是无名火起，虽然明知他没有任何恶意，可是听起来感觉就好像是他一个专业老师得对所有的学生负责一样，有一个学生受伤他就得担责任。而且现在，这个人，是裴子航。他不喜欢他为了顾熙，甚至任何人跟他针锋相对。

　　叶泽远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口气，但是裴子航却觉得，他的叶老师生气了，他其实只是气自己，认了别人当弟弟却从来没主动的关心过他，现在被打成猪头了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支支吾吾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具体过程我不清楚，你自己问问他吧。我去校医室拿点药水过来。”叶泽远转头大步走远，他担心再多呆一秒自己会口出恶言。

　　裴子航拍了自己一下，懊恼不已，转头问顾熙：“到底怎么回事，挨打的人不知道被谁打的？”

　　“当时…他们用东西蒙住了我的脸…”顾熙其实说话也没有底气，虽说看不见对方的样子，但是他很清楚别人是因为什么看他不顺眼导致自己被暴揍一顿，毕竟这种事，经历多了，就该习惯了。裴子航气的直跺脚，却无可奈何。

　　这种手足无措无计可施的感觉太令人害怕了，他不喜欢没有底望不到头的无力感，就像曾经他怎么也敲不开那扇红色的门一样，只是那时候，他感觉到的是接近死亡窒息般的恐惧，时至今日，依然记忆犹新。

　　裴子航从口袋里掏出吃饭顺手放进去的湿巾，给他抹掉有些干涸凝固擦不掉的血液，有几下不知轻重听见顾熙嘶嘶喊痛叹口气放轻了力度。“你以后机灵着点，别呆头呆脑的一个人瞎逛，估计那些人就是属于什么K人党，逮着谁谁倒霉那种，下次多跟朋友同学一块，再被人打几回你有几条命也不够用的。”

　　顾熙嘴里应着，心里却发酸，一是因为自己没有朋友让他成群结队护着他，二是有人絮絮叨叨的关心你，从小到大，他根本没什么机会能听到这种关心的数落，感动无以复加，化作眼泪冲出双眼，划过脸颊。

　　裴子航一看急了，小孩怎么说两句就哭了，还是他弄疼他了，可是他已经很轻了啊，应该不能才对，正不知道怎么办，顾熙突然一头扎进他怀里牢牢抱住他的腰，眼泪沾湿裴子航胸口的衣服，一片濡湿。做哥的一看，这是委屈的哭了呀，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给他点爱的温暖就哭的稀里哗啦的，含笑拍拍他的背安慰他，心里想着，他家小祖宗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这样撒娇，趁现在赶紧找回做哥哥的势气！

　　叶泽远其实没走多久又回来了，想说医务室的每周这个时候都休息一起去附近的药房买，结果看见这一幕，放在裤兜里的手拽得紧紧的，一点都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