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志》张大人

27、行千里青年阻和亲

　　孙爷道：“呸，咱们只给人家送点破烂行李，架子倒是蛮大，还贡品呢。要是让我们护送那第一美女，那才值了呢。”

　　一人打趣道：“就你这德性，给人家提鞋也不配，上次见了红花宅里的头牌于小小，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要你护送大美女，这不是任人抢劫么？”

　　又一人续道：“眼下高丽第一美女还风光，等进了皇宫有的她受的。只怕连孙小小都不如呢。”

　　众人追问为何，那人道：“这皇宫可不是一个大窑子么？听说皇帝连自己的侄女都不放过呢，侄女和姑母共同服侍他一人，非但不已为耻，还争风吃醋个不停。蒙古人还真是鲜廉寡耻。”

　　众人好奇，追问端的，那人道：“那皇后的侄女，时时进宫献媚，被皇帝看上了。这皇帝没有六十也有七十了，胡子一大把，身子倒精壮，把他侄女睡出一个孩儿来。皇后一气之下病了，倒是她侄女趁机作祟，听说被封了四妃呢。”

　　一人问道：“盛家秉，你又没去过皇宫，怎么知道这么详细呀？”

　　盛家秉道：“我侄子刚从京城回来探亲，这事情京城里人人皆知，都说蒙古皇室真不怕丑。做出这等丑事来，干脆都不掩盖了，明着要昭告天下呢。”

　　正说着，楼上传来张师傅两声冷哼，众人相视吐舌，不再提及方才之事，草草吃完
　　宵夜就散了。

　　第二天下起了瓢泼大雨，客栈众人被困了整整一天。晚上，掌柜的早早扶上门板，正躲在柜台后乐呵呵地计算多赚了多少银子，客栈里拍门声大作，来了一个戴斗笠的青年。

　　那青年一身古怪蓝衣，黑纱掩面，草鞋束脚。一进店就抛下一锭银子，喜得掌柜的立马放下账本，亲自服侍。青年一言不发，吃晚饭就随小二进了房。众人看过热闹也就不去理他，只有张师傅，一双眼睛如影随形盯着他，露出戒备的神情。

　　第二天天一放晴，乔峥和众镖师都打算攒行，便起了个大早。突然听得一个镖师大吼：“不好了，东西被劫了！”

　　毛老二最是激动，揪住掌柜的衣领，不依不饶。张师傅劈手夺过，道：“速速封闭店门。”

　　这些贡品整晚都是在他房中摆放，直到清晨才由镖师运到车上，就在他晨起更衣的片刻之间，贡品从车中凭空消失。店里人虽多，张师傅已经记住了个人的形貌特征。众客人被掌柜的亲自叫起，都抱怨不迭。当下一对比尚未启程的客人，张师傅就将疑心锁定了昨夜来的蓝衣青年。

　　张师傅道：“定是昨夜那位青年客人劫走了镖。能在我老张眼皮子底下动手的，决不是寻常偷儿。咱们快追！”

　　镖师们抛下客栈众人，纷纷去追。却早不见了那青年的身影，只好四下搜索。乔峥等人不愿多搀和，自行走了。

　　四人雇车走出十里多地。天气炎热，定芳在车里有些过了暑期，却支持着不说。为犁见状，推说自己累了。乔峥也觉行走过快，就在一处大树下稍歇。正歇着，树顶树叶簌簌作响，众人急忙让开，只见一个黑影噗通掉在地下。定睛一看，正是昨日所见的蓝衣青年。只是他斗笠被掀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

　　青年望向乔峥等人，忽然浑身巨震，伸手向定芳举来，口中嘶声喊着：“￥%￥@*&%……”

　　定芳见他眼中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不顾乔峥阻挠，走上前去。却见他拽住自己裙角，重复着几个词，似乎在呼唤定芳的名字。乔峥道：“此人瞳孔涣散，神智已经不清。快用针扎他人中。”自己伸出两指搭上了他的脉搏。

　　定芳忙依样施为。青年悠悠醒转。待看清定芳模样，才放开手，用汉语喃喃道：“像，真像……原来不是你。”

　　乔峥道：“这位兄台，你有伤在身，请容在下对你施救。”

　　青年冷冷地道：“不必了。”他留恋地看一眼定芳，从地上挣扎起来。“叮”的一声，一枚金钗从他怀中掉落。

　　定芳见他愁苦，又联想起客栈发生的事情，不知怎么竟不忍心让他就此走了。上前替他拾起金钗。青年不接，定芳看他眼中已是蓄满了泪水，柔声道：“你若是碰到了什么难处，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帮得上忙？这难处可是和你劫镖一事有关？”

　　青年道：“我说出来，只会白白拖累你们。看来中原之人也并非个个坏人，但是此事干系太大，你们最好不要多管。”

　　为犁观其情貌，脑中灵光一闪，问道：“难道你是高丽国人？”

　　青年黯然道：“不错。你们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就不要再多事了。”

　　为犁道：“你孤身一人和皇室做斗争，能有几成胜算？你莫要以为蒙古人征服了宋朝天下，这里的人就都服从他们。中原百姓都恨不得赶走蒙古人。我们几人，也被蒙古人害的家破人亡。你若要反抗蒙古人，不妨和我们联手。”

　　青年道：“我虽是高丽人，却是高丽的罪人。既然你们以诚相待，我也不应再推脱。我此行前来，是为了截下送亲的队伍。可是送亲的侍卫身手太高，我阻止不了他们。眼下我只能截取嫁妆，缓得一时算一时。”

　　采薇奇道：“你阻挠了求和的送亲队伍，你的国家怎么办？”

　　青年道：“所以我是高丽罪人了。只要翔雪不愿意的，哪怕让我粉身碎骨我也要阻止。”

　　乔峥道：“那叫做‘翔雪’女子，就是传闻中的高丽第一美女吧？”

　　青年道：“不错，我叫舒正月，和翔雪都是大臣子女。翔雪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去年她得皇上指婚，许配与我。谁知她名头太大，被蒙古皇帝知道了。竟然大军压阵，指名要她去和亲。”

　　定芳忽然插口道：“翔雪姑娘她，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

　　青年不好意思地道：“刚才唐突了姑娘，请姑娘原谅。翔雪和你的相貌乍看很像，细看还有些微差别。翔雪是单眼皮的，姑娘却是双眼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