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贺寿奇遇 ...
-
第二天，炫奕梳洗过后，便派人备好礼物，来到正堂，正要派人去叫去叫悠荻，却见正堂已有一人等在那里，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却正是悠荻。她穿着昨晚的紫绸长衫，扮作一个俊俏的书生，手拿一把折扇，风度翩翩，英气逼人，有一种妩媚而又潇洒的气质，炫奕不禁看呆了，只见她微笑着双手抱拳，向炫奕一揖到地，口中说着：“久仰王爷大名，今日得能一见，不胜荣幸。”然后抬头来，笑着看着炫奕。
炫奕恍惚了一下，立刻转过神来，说：“扮作书生也这么俊俏，本王都要被你比下去了，走吧。”
宁家祖上在开国之时就忠心追随秦朝的先皇纸质今日，祖上是世袭的侯爵，这次老太君贺寿，连皇上都下圣旨有赏，更无论各路官员谁不是争先恐后地借此示好献殷勤。
炫奕的马车才走到宁府街口，前方已经是车水马龙，众人见是炫奕的车来，纷纷让出道路，让炫奕先行，来到宁府大门前，已可以见到许多王公贵族的车马，悠荻随炫奕下了马车，宁老太君长子，宁太妃的大哥，现任内阁总理大学□□辅浩带着大公子，现任兵部员外郎的宁允仪以及一干侍从迎上前来，口中笑道：“王爷大驾光临，真是让老臣这里蓬荜生辉呀。”
炫奕亦回礼道：“因俗事繁忙，未能常来拜见外祖母同舅舅，正要向外祖母请罪。”
一行人说笑着，将炫奕迎进内堂，悠荻抽空打量，宁府果然气派，是当年开国先祖钦赐的宅子，到处悬挂着历代皇上亲笔题的匾额，富贵荣华，非一般王公贵族所能比。
内堂是宁府老太君受礼之处，悠荻不便进入，在外等着炫奕。
悠荻想起父亲是宁辅浩的门生，这几年与宁府一向交好，这次定会前来，很有可能碰到父亲。自从上次在宫中的谈话不欢而散后，悠荻便没有再见过父亲，不是没有过歉疚，父亲已是知天命之年，官场沉浮，再也经不起大的风浪，自己身为儿女的不能常侍身旁，为父亲分忧总是分内之事。之前让自己伤心的话想必也是无心之言，不应再计较。
正想着，她看见父亲随宁府引路官来到内堂之外，等待请安。见到悠荻，谢崇正并未留意，直到悠荻开口请安，定睛一看，发现是女儿。他支走了引路官，示意悠荻随他去到侧门，四下瞧瞧没有人，便悄声说：“我刚才来的时候碰到了柴府的二公子柴靖禾，前几天我到他府上祝贺，他还向我问起了你，很是关心你。”
悠荻见他提起柴靖禾，支吾着想岔开话题，他却继续讲着：“你知不知道，柴靖禾是朝廷后起之秀，这次立了大功，封了将军，不知有多少王公贵族等着巴结，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她，现在他中意于你，你还不愿意，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悠荻脸上一红，道：“爹爹当初不是说柴家声名狼藉，不愿女儿与柴府多有往来吗？”
谢崇正哼了一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该为你弟弟想想，现下乐阳公主的驸马人选最有可能的就是灵川和柴靖禾。你若是从了柴靖禾，灵川就理所当然成为驸马之选，岂非一举两得？”
见悠荻不应声，他又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穿着男装出来玩，你看看你姐姐，都已经封了贵妃，是何等的尊荣。从前在扬州之时，你和你外公做私盐生意被官府发现，要不是我上下打点，咱们家等于就毁了。我在你身上下了这么多心血，没想到现在真令我寒心呐。”
“够了，”悠荻打断道：“你不提从前也就罢了，当年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挣来的钱，还不是大部分都给了你用来巴结讨好上下官员？”
悠荻一向都对谢崇正言听计从，这一声喝斥，他顿时惊了一下，犹自强硬道：“你敢这样对你爹说话！世上有你这么不孝的女儿么？”
悠荻冷冷道：“我原本还存着念头，想着我来了京城，为爹爹做些一些事情，也许爹爹就能像疼爱看重姐姐一样对我，现在看来全是妄想，根本也不值得。爹爹如果觉得悠荻不配做您的女儿，就不要认好了。若要细细算账，只怕还是爹爹欠我的多些，不过悠荻也不想再追究。从今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悠荻不会踏上谢府半步，不会用谢大人的一分钱，也请谢大人莫再打扰悠荻。”
说着，悠荻转身便走，虽然说得决绝，心里不是不心酸的，当初进王府，多半也是为了爹爹，如今只换的这样结果，她闭上眼，泪无声地落下。
快到内堂门外，她用手背抹去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笑脸迎人，继续等待。没过一会儿，炫奕从内堂出来，并未看出悠荻的异样，只吩咐着她随自己穿过内堂去到旁边的毓合堂。
悠荻听跟随炫奕一同来的秦冲讲，毓合堂是宁府接待朝中贵族之处，只有关系极为亲近，地位极高的官员才可进入，以宁辅浩年龄最长，坐于上座，再下来以左为尊，炫奕坐在他身边，再其次才是宁府的大公子，三公子允琼受封两广团练使，为柴靖禾出征的副将。二公子宁允霖受封湖州督察使，出使湖广地区，此次不能赶回为祖母贺寿，却已派人来送上贺礼。
悠荻不知道为何炫奕会带自己来到这里，屏气凝神，不敢多说一个字，亦不敢抬头打量什么。
在座之人，只聊些诗词歌赋，并不谈国事。正在这时，忽听得外面传来一个娇滴滴地声音，道：“大伯，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表哥？”话音未落，悠荻便看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飞奔而入，亮丽动人，眼神中闪着急切，悠荻想起，这就是和宁郡主，是宁甫浩的弟弟宁甫然的女儿，宁甫浩的女儿就是已入宫的宁妃。和宁郡主出生之时，爹爹宁甫然刚好在战场上打了胜仗，龙心大悦，为婴儿赐号“和宁”为和平安宁之意，因此她从小便受尽了宁府上下的宠爱。
宁甫浩向炫奕笑道：“你看她，也不害臊，今儿本要去庙里的，一听你来了，连香也不上了，就急匆匆地跑来了。”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和宁也低下了头，却不时偷瞄着炫奕。
炫奕淡淡一笑，道：“表妹是性情中人，天真烂漫，非寻常女子所不能及，舅舅真是好福气。”
和宁见他没有怪自己，便跑到炫奕面前，道：“表哥，我好久没有见你了，对了，早就听说你搬出皇宫，有了自己的府邸，我都没有见过。我到你那里玩几天，好不好？”
宁甫浩在一旁喝斥道：“胡闹，王爷的王府是你想能进就能进的吗？你这么没规矩，别影响王爷做事。”
炫奕却摆摆手，道：“不妨事，表妹在府里闷了，到我那里散散心也没什么不好的。”说着，便吩咐悠荻：“你记着这件事，回去以后安排好。”悠荻小声应了。
众人又谈了一会儿，有下人来报人已到齐，几人便来到正堂，悠荻一眼便看到了柴府前来祝贺的人正是柴靖禾，他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谈论一些战场上的事情，悠荻赶紧低了眼睑，不被他发现。
在宴席开始之前，老太君被请出，接受儿孙敬酒之后，便是众人送上自己的贺礼。无非是翡翠玛瑙，人参雪莲之物，最后到炫奕之时，炫奕向悠荻使了眼色，悠荻会意，捧来紫檀木盒，放在桌上，炫奕笑道：“年年都送世俗之物，只怕外祖母看也看腻了，孙儿知道老太君吃斋念佛，特地请京城显通寺的方丈念法诵经，请来一尊观音菩萨，祝老太君福寿绵长。”
说闭，便命悠荻将木盒打开，大家一看，竟是一尊水晶玉观音，观音端坐在束腰莲座之上，头戴七叶花冠，饰有波浪形宝缯。面庞鎏金，耳部饰云纹宝缯。面部圆润，眉如弯月，眼睛半睁半合。天衣内胸前有佩饰、璎珞。双臂有玉钏，左手托宝瓶，右手手持宝杖，杖上镶有如意宝珠。衣纹清晰，背光华美；赤足有鎏金痕迹，脚带玉环。右脚上提，踏莲花座，左脚踩莲花。莲座下水浪翻腾，一条龙从水中跃出，与一颗宝珠在水中嬉戏。
众人看得目不暇接，有人叹道：“我见过无数珍奇，都不及这尊观音。单是这雕刻观音的整块水晶已经极为难得。透明洁白，十分纯净，不含一丝杂质。”
亦有人叹：“你们看连下面的紫檀雕花木刻制底座都雕刻成水浪，与水晶观音融为一体，无半分生硬之处，实在是美轮美奂。”
老太君频频点头，呵呵笑道：“你们说得都对，可是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们却没有发现。”
众人静下来，只听老太君缓缓说道：“你们没有发现，在佛身背面还刻有梵文，深甚微妙宏大无边，以表对佛尊的崇扬。佛祖从波斯远道而来，现下刻以梵文，日日祷告，便有类似玄奘西天取经的诚意，才更显我一心向佛之心呐。”
这样一讲，众人更是纷纷倾倒，赞叹不已。
炫奕只是微笑以应，偶尔看向悠荻，微微点头以示肯定。
之后老太君回内堂休息，宴席开始，不断有人敬酒寒暄，兼有吟诗作赋，又有戏文表演，喧闹之声不绝于耳，悠荻趁众人不注意，悄悄溜出。
毓合堂旁边便挨着宁府的小花园，想是文人清客与主人清谈之处，此时空无一人，悠荻信步在花园中赏景散心，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凉亭，题为“独幽亭”，悠荻觉得名字典雅，上前一看，亭中摆着一具瑶琴，悠荻是爱琴之人，禁不住手痒，跪坐在地，随手拨弄着琴弦，凉风吹来，黄叶纷飞，原来京城的深秋已是这样冷，冷如人心，想起父女之情竟是如此淡薄，有感而发，信手弹起洞庭秋思，伴着浅吟低唱：“蜀桐木性实，楚丝音韵清；调慢弹且缓，夜深十数声；入耳澹无味，惬心潜有情；自弄还自罢，亦不要人听。”
一曲弹完，她心头伤感，不忍再弹，刚起身，便听到身后一人拍手，她心里一惊，急忙回头，只见一个男子，朱色长袍，佩带金带，装束随意，但依旧掩饰不住的璀璨华美，他背着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贺寿奇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