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花》寒冰封月

7、六、

　　女孩，男孩，村子里十多岁的孩子们围在一起嬉戏玩耍。
　　茹却一个人躲在大树的后面，偷偷地看着他们。
　　自从茹来到这个村子，就没有几个孩子愿意和她一起玩。除了姑母家的哥哥和哥哥的好朋友胜郎对她很好，其他的孩子都对于外来的她有着难以言表的隔阂感。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自从姑母家发生火灾以后，流言就开始在村子里传开——
　　“是个不祥的孩子呢……”
　　“是被诅咒的孩子呢……”
　　“那个孩子克死自己的很多亲人呢……”
　　人们开始在背地里偷偷地说，后来甚至毫不避讳地当着茹的面说。
　　大人们将一起玩耍的孩子从茹的面前拉走，不停地抛下同样的话语：
　　“靠近她可是要倒霉的哟……”
　　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和别的孩子一起玩了。即使是胜郎也三番五次地因为和她在一起而被家人指责。
　　于是茹开始躲着胜郎，开始躲着别的孩子，因为不想任何人再因为自己而被责骂。只是她没有想到那样刺痛的语言也会从大人们的口中传到孩子那里。

　　“恭子，是茹呢。”一个女孩子惊恐地拉住正在拍皮球的恭子，指了指茹躲藏的那棵树的方向，“妈妈说靠近她就要倒霉的，怎么办？”
　　恭子闻言抱起皮球，看了看躲在树后的茹。
　　四目相对时，茹也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有些尴尬地不知所措，后退了几步想要逃走的样子。
　　恭子并没有少听到类似的话语，但她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她并不怕茹的靠近。并非因为喜爱茹，也并非因为不相信大人们的话。只是从小被大人宠大的她有着过分的自信，从来不相信不幸之类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面对这被全村人抛弃的茹，她总是感到一种难得的优越感，这种优越的程度是和村子其他孩子在一起时说难以达到的。
　　所以即使回家后依然会被爷爷责备，恭子也一如既往地时不时地允许茹靠近自己，戏弄她一番之后又安然无恙的离开。
　　不怕和茹在一起的她，和茹在一起也不会不幸的她。
　　“因为她是恭子呢。”孩子们都是这么说的。
　　恭子很喜欢听到这样的说法。
　　“因为她是村长家的恭子呢，所以和我们普通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恭子抱着皮球走到茹的面前，茹因为看到是恭子就松了口气，扶着树干并没有走。
　　“茹，你吓到他们了。”恭子带着责备的口气说着，眼神中也参透了些许严厉。
　　“对，对不起……”茹才镇定的心神又慌乱了起来，“我马上，马上就走了。”
　　茹言罢便转身要走，不想却被恭子一把拉住。
　　茹只觉全身一颤愣住了。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和任何人有肢体上接触的到仿佛已经忘记了他人的体温。许久之后茹才缓缓回头，看见恭子正若有所思。
　　“恭，恭子……”茹轻声地叫道，“我走了呢，不是叫我走吗？”
　　“我有这么说吗？”恭子抬头看着茹，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看得茹有些害怕。
　　“你说我吓到他们了呢，所以我不是走了就可以了吗？”
　　“我说不行呢。”恭子看着如鹿儿一般受惊的茹，想要戏弄一下她的念头就更强烈了。
　　“我说，一起玩好了。”恭子突然说出了茹以为不可能的语言。
　　“哎？”茹又一次愣愣地顿在了那里。
　　“但是，当然，是有条件的哦，茹。”恭子继而又说道。

　　“不要，不要，我绝对不要和那个茹玩，会被妈妈骂的。每次只要她靠近一点，妈妈都会骂我的。”几个孩子们吵着闹着反对恭子的决定。即使恭子不怕茹，但他们还是很怕的。
　　“嘘——”恭子将指点在唇上示意孩子们安静下来。
　　“只是说说而已的呢。”恭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当然不会真的和她玩啦。”
　　几个原本吵闹的孩子听到恭子这么一说便安心了下来。
　　恭子又接着说道：“不过她答应了条件呢，我们出什么条件好为难她一下呢？”
　　“对啊，对啊，每次都因为她被妈妈骂，但是都没有人去骂过她，真是好命。一定要好好为难下她才好呢。”几个孩子应和着。
　　几个孩子想着要让茹做什么才好。似乎怎么做都不够过分，不够解恨，他们想了很久都没有结果。
　　“那个，那棵树呢。”突然一个女孩子开口道，同时手指着不远处那棵依旧盛开的樱花树。
　　“是春神大人的花呢，好漂亮的，一直都想要的。可是如果自己去采的话会被大人骂，也会被春神大人降罪的呢。不如叫茹去取吧，降罪或者责罚都是茹一个人的事情。”
　　“好呢，好呢。”另外几个孩子也叫了起来，“这样一来她一定会被狠狠地痛骂一顿的，最好让她也叫我爸爸那扫把打一顿才好呢。”

　　“所以呢，你只要去采来那棵树上的花来送给我们就可以让你和我们一起玩呢。”恭子微笑地和茹说道。
　　茹听到条件后一惊，支吾着说到：“可是，可是姑母她说过不能采的，是春神大人的……”
　　“那你不想和我们玩了吗？”恭子打断了茹的推诿，厉声地问道。
　　茹咽了咽口水，犹豫了很久，开口说道：“想的……”
　　“那么就去采来给我们吧。”恭子用柔声的语言诱惑着茹。
　　就这样，去采花来给我们，然后乖乖接受大人们的责罚，这样大家都会很开心，也会更加喜欢想到这样做的我的。
　　茹，茹，茹，从某种意义上我真的很开心有你在村子里呢。
　　“好吧。”茹低下头，有些泄气地说道，最终还是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