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普丹兰 ...
-
璎珞对交到普丹兰这样的朋友表示很满意。之后又去了几回，渐渐地就混熟了。
普丹兰是那种第一眼会感觉冷漠不好亲近，但是熟悉之后就不会吝惜笑容的人。璎珞喜欢去她那里，生活简单，环境幽雅。无论自己心情多亢奋，到了她那儿就会很自然地平静下来。
不过妮德的话很打击她。
“傻呀，人家对你和气未必就真的将她当姐妹。送你对镯不过是讨好和试探罢了，毕竟大家都知道你将来会是正妃，怎么说也得先巴结下。”
“可是普丹兰不像那样的人。”璎珞不喜欢这个说法。
妮德手中正在捣鼓着新的绣样，无所谓道：“我也只是这样说说，做不得准。不过璎珞，你从小被玖华王和你的那些王兄王姐们宠着，空在王宫里生活了那么久，对这些女人间的东西却没诗玛体会，其实即使是一般人家的妻妾，争斗也是很厉害的。”
妮德是西娅的妹妹，与继承了父亲军人之风的姐姐不同，妮德的性情更倾向她的母亲。虽然从小跟这些伙伴们混在一起后多少有些“变异”，但是即使再疯也会紧紧把握住那个度，无论遇到什么事，思维也总是很理智。
不像她，想逃家，就直接逃了。
小时候那群伙伴里面，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另外的四个女孩子。西娅自不必说，凯里沙的那个大美人姐姐从小就是个大姐头的形象，性子豁达，有些泼辣，很有魄力，又懂得打扮，所以不管跟什么人站在一起，琉珈姐姐都是最光彩夺目的。
最小的女孩儿是影蒂。那时璎珞只觉得是小号的女娃娃版影陟，不过现在长大后容貌和影陟就没小时候那么像了。
影蒂性格也比较柔弱恬静，说话也像春风一般，十分舒服。可惜因为身体不好，这位小公主很少跟她们一起玩太疯的游戏。
她很少说话，但是对人却很用心，所以再见后，璎珞就更喜欢她了。
只有妮德性子温和，又心思缜密，从来不会与任何人有什么不愉快。不过璎珞总觉得这种懂事带着一种疏离，玩在一起总不如跟其他人一起玩痛快。
听妮德那么说普丹兰，璎珞愣愣道：“应该还好吧……”
她没想那么多，也不确定普丹兰是不是真的那么想，但是从小到大，妮德就是个不会随便想到什么东西就说的人。如果她说一件事，那么那件事多半不用怀疑了。
想起来那天从普丹兰那儿回来后找影陟算不知情的帐，影陟开始还半闪躲半装傻地说着“哎呀，我没有告诉你么？应该是你自己忘记了吧。”待听说了是普丹兰说的后脸色突然就变得不自然了，不开心地问她说普丹兰是怎么说的。
所以影陟的想法也是跟妮德一样么？
“我去问普丹兰好了。”璎珞说。
妮德描绣样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你想问她什么？问她对你的想法？”
“是啊。我想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法了吧？既然想知道答案，干嘛不自己问呢？”
妮德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突然扑哧一声笑，“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应该多少有改变的……”
璎珞脸上一红，“我只是会介意……介意的话，即使在一起玩也不会开心……我想安心一点。”
“你傻呀，人家要真心想利用你什么的，又怎么会告诉你呢？”
“这个我会分辨的。”
妮德突然叹了一口气，“如果是我的话我是不会说的。”
“为什么？”
“为什么啊……”妮德想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大家都这样吧。”
毕竟在人际交往中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璎珞于是又感觉到自己的不成熟。
玖华的各种国家制度是这些年在百里升的努力下才逐渐完善的。
由于王室本来就有中原血统，与中原的联系一直比较密切，因而无论是国家制度还是文字，服饰，几乎都来自唐，只因为国情风俗等原因而有所改动。
——璎珞就是好不容易才习惯穿玖华的曳地长裙的，刚开始到玖华的时候，从小习惯长及小腿长裙的璎珞被那飘飘的裙子绊倒了好几次。
所以，在玖华王都能见到的最多的异邦商人就是中原人。
在璎珞和普丹兰接触前，普丹兰几乎只待在自己的临月阁，连别苑的其他地方都几乎没去过。开始和璎珞走得近之后，璎珞便开始怂恿她走出自己的居所，接触外边的世界。
这日璎珞拉着穿着玖华服，蒙着半边脸的普丹兰逛市集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了，“普丹兰，你平时都不喜欢跟别人来往的，为什么独独喜欢跟我在一起玩呢？是因为我看起来有点傻傻的么？”
听到这个问题的普丹兰很明显也愣了一下，然后忍俊不禁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璎珞便将妮德的话转述给她听了——试探，或者巴结，或者其他的什么。当然她没有说出妮德的名字。
普丹兰的笑容沉了沉，然后问：“你觉得呢？你会介意么？”
璎珞点点头说：“如果是真的话，会。不过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从小就很少很认真地跟别人争过什么东西。”璎珞说，“说这些话的人说的这些话是有道理的，不过我心里当然希望你是真的把我当好朋友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璎珞自己也很没底，同时她感觉到自己其实也是很害怕对方给她否定的答案，或者露出不自然的表情让她看到的。
普丹兰有些不自在地低头凝思着，假装很认真地在看手里的瓷器。
璎珞便有些不自在了。
半晌，普丹兰才下定决心似的说：“其实……刚开始跟你接触的时候，我确实是怀着那样的心思的。”
看到璎珞的脸色一瞬间白了一下，普丹兰心虚地说：“其实这回出来，我的母亲几乎将她这辈子的积蓄都给了我了，就是怕我在这边受委屈。她不希望我跟她一样，最终只是生活在王宫底层的一个被遗忘的女人。说实话，我也不想跟我母亲一样。”
“你在厥丹过得不好么？”璎珞诧异道。普丹兰可是一位公主啊，而且是这样一位美人。璎珞心想要是自己也有这样的美貌，又有这样好的性情的话，父王估计得将她宠上天。自己平时被训得最多的莫过于不听话了。
普丹兰窘迫道：“厥丹的女性地位是很低的，即使是国王的妃子也没什么地位，如果没有产下男孩的话，一旦年老色衰就会被遗忘。如果连女孩都没有的话，即使被丈夫送给亲信也是有可能的。”她甚至羞于告诉璎珞，其实自己从小到大，平均每年见过自己父亲的次数也许都不超过三次。
璎珞这回真的脸色都白了，“送给下属？亲信？”
与各种礼法都已经相对完善，对国民婚恋已经有一定约束的云娄不同，文化与制度上大幅度效仿唐的玖华，民风上是很开放的。男女自由恋爱，自由结合，一旦之后不合分开，或者丈夫亡故，改嫁亦是正常的事情，并不会遭受奇怪的目光。
不同的是，在玖华，王妃本身执掌三分之一的权柄。因而女性在玖华不在其他地方有更多的权利，虽然即使如此还是掩盖不了男尊的事实。
在玖华贵族中，没有正式的侧室身份的侍妾们便不算是正式的家族成员，没有权利怀上孩子，即使有孩子也没有跟其他正式的夫人争夺家产的权利。
不过，男方也没有权利将将她们作为交换品，不然，女子是有权利请官府裁决的——虽然有钱的贵族即使真的想做这种事情也并非有空子可钻。
好比影陟现在的几个相好就都是没有正式婚姻关系的官家小姐，即使她们突然间不喜欢影陟了，然后跟影陟接触情侣关系，跟其他的男子在一起，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另外回春宫中似乎还有一两个比较受待见的侍妾——璎珞没有特意去了解过，不过多少会听妮德提起。
普丹兰是即将作为侧妃娶进来的。
其实据她了解，玖华上层贵族们的已经是一个普遍的问题。虽然由于国法的问题，权贵们不能明着做得太过，但是私下歌姬艳妓的迎送往来几乎已经成为一种潜在的规则。
即使是如今以严谨出了名的西娅和妮德的父亲，年轻时也是有过不少风流韵事的，更不用说凯里沙那样才貌兼收的小爷，纵使并不参与些贵族们的糜烂生活，主动寻过来的贵族少女也已数不过来。
可惜现在的玖华王根本已无心整治这些繁杂的俗事。百里升似乎有心待影陟即位后寻个恰当的时机整治一下这股风气。
无论如何，璎珞心中很是庆幸父王是将她嫁给玖华王太子而不是厥丹王太子。
“你在想什么呢？”普丹兰见璎珞一直发着愣，不由得伸手拉了一下，璎珞正想得出神，突然被这么一吓，手中的瓷器滑落到地上“咣当”一声就碎了。普丹兰和璎珞吓了一跳，都条件反射地说着“对不起”，普丹兰紧张地抓起璎珞的手查看有没有割伤。
那店家看到自己的瓷器被打烂了，当下眼睛瞪得几乎恨不得连眼珠子都掉出来，连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你你你你……你们打烂了我的瓷器！我辛辛苦苦从中原带来的瓷器——你们知道这些瓷器有多贵吗——”
路过的人听到吵闹声都围过来看热闹。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的普丹兰当下羞得脸都红了，璎珞也心虚得不行，急急道：“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会赔钱的，你说多少钱，我们赔。”
那气急败坏的老板这才缓和了脸色，“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我这瓷器可贵着呢，你们要是等一下赖账怎么办？”
璎珞也不开心了，说：“你这人可真是古怪，我都说要付钱了，你尽管开价就行，付得出来付不出来那要我付了才知道!”
那满脸油光的老板贼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两转，开出一个数字来。璎珞也不懂这种东西的价格，只能闷哼着将自己身上的财产都找出来，发现根本就凑不出他说的那个数字，不禁有些着急。
那胖子立刻就叫开了，“你们就这点钱……你们就这点钱也敢到我的店里来看瓷器——”
璎珞也急了，“要不我们回去取钱在回来还你。”
那老板不依，“看你们这样子也不是本地人，要是走了就不会来了怎么办？除非你们留下其中一个。”
璎珞立刻就火了，“你以为我们会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要不是她不放心普丹兰一个人单独行动……其实此时的她也不敢回去告诉影陟——他可谓千叮咛万嘱咐，出门的话身边一定要带着人，不许单独出来。结果她嫌麻烦，将那些人都悄悄甩在别苑，自己带着普丹兰从后门溜出来了……
那胖老板突然看上璎珞手上的对镯，道：“要不拿这个来换也可以。”
璎珞将手一收，“不行，这个是普丹兰送给我的！”
那胖子脸一黑，“那你想怎么样？”
普丹兰想了想，摘下脖子上的项圈道：“要不这个给你好了。”
那胖老板眼睛一亮，正想说“我看看”，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且慢，这两位姑娘还差你多少钱，我来垫上。”
璎珞满脸疑惑，普丹兰却脸色一变，两人都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普丹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