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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肐膊只折在袖子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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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厨房裡准备午饭,矇头转向得额头纷纷滚下汗珠。来端饭的侍女们呢喃细语的斜睨我,我却闷着头儿干,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说话,装聋扮傻,不听也罢。
管家跨门向我招手,叫我过去一下。侍女们好像不高兴的揶揄我。
"什么风把管家吹来厨房啊。"一侍女高声说。
"还不是有人水鬼升城隍呗!"另一侍女接声儿道。
"多嘴!少爷饿了,快端菜去,快,快!"管家扬扬手,侍女们都听话一一出去了。
我倒了杯水,咕噜咕噜的往喉咙裡吞,管家找我会有什么好事,不是捱骂就是走运了。
"少爷吩咐了,从今天起,你不用做这些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不过我就煳涂了,我没有犯错惹事啊,少爷的影儿我都没看见,他为什么要赶我走?难道他有通天眼儿,穿牆过户的监视我啊。
"要是你好端端的,怎么常常会觉得自己犯错,怕被赶走就乖乖的安守本份。"管家没好气的。
拜小蓉有枝添叶的跋嘴儿吧!我没话好说,只管喝去馀下的半杯水。
管家看我不理他,就不卖关子了:"今个儿你就是侍女了,待在屋裡侍奉去吧!"我听进耳去,险些儿激动得喷出水来,却硬吞下去,不禁噎住喉咙咳了几声。
哎?我没听错吧!是当侍女吧‥‥‥
管家叮嘱我一大堆,他说起话来,囉囉唆唆的总是让人插不上嘴,什么从今起就不要再没大没小,又什么虽然少爷平易近人,但做下人的要安守本份,不要出格子之类的‥‥‥我敷衍他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不会出岔子的。他不太相信的瞟了一下,交代小蓉会来帮我,然后就扭头走了。一想到升职了,我高兴得东奔西跳,不经心的撞到了手肘,痛得我依依呀呀地叫。我不是做梦吧?升上当侍女是我期待已久的心愿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大仇得报,指日可待。
我迫不及待去找小蓉,踏出门就见到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板着脸。明明楚楚若仙,笑一下动人遐思,笑两下神魂癫倒,真想不通她硬要摆出副臭脸来,笑一笑会被扒皮去吗?
"小蓉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掩不住兴奋的笑不拢嘴。
"别一副扬扬得意,笑眯眯的样,多噁心。"小蓉瞥了我一眼。
我的嘴角往下拨:"没一句好话吐出口啊你。"
"用着对你笑呵呵吗?"
哼,就凭她这股劲儿,以书喜欢她才怪!瞧她那把嘴儿,真想狠狠的抽它一顿!
"喂,你跟他很熟吗?叫得这麽亲切。"小蓉话中酸溜溜的。
我一手搭在她的肩头上,尝试拉拢她,反正咱们磨蹭了好一段时间了,该是和气的时候了吧!说到底,她都是因为以书才看我不顺,我当然知情识趣的,只要在以书面前美言几句,比她做十万次投其所奏效多了,只要以后咱们以和为贵,她不要再为难我就行。
小蓉怀疑我的好意,以为我是跟她谈条件。我收起手,学她盘着手吐出:"什么条件嘛,现在此一時彼一時了,我们平起平坐,还怕你会找碴吗?"小蓉的眼珠左右滚了一下,就"说话算话"的答应了。即便这次言和不过是权宜之计,但对我的计画百利而无一害,清除了这个眼刺儿,日后办事就得心应手多了。
小蓉带我到屋裡去,这是我日思夜想的戴家公馆!
我战战竞竞的推开宅门,走进玄关,眼睛瞬间被吸在金碧辉煌的沙发椅上,好几张围绕茶几摆放着,椅垫上的金线银绣图案栩栩如生,椅柄雕镂成花,多有气派!目光放远点,沙发背后有几个古典饰柜,其中一个插着数枝红玫瑰,扬逸西洋风情。
我们沿着柜旁的楼梯上去,小蓉边走边讲解屋内的东西,什么古董啊,房间啊,通通都逐一介绍,唯独跳过这两扇拱门的房间。
"小蓉姐,这是什么房间啊?门儿都与众不同的。"我杵在这门前。
"你跟着我就行了,哪来这么多废话。"小蓉折回来,道:"这是少爷的书房,我们进不了,听说裡面有很多机密文件,就算有客人来,都是管家亲自招待,用不找咱们来管。"
"要劳动管家侍候,这裡非一般啊。"
"别管了,做好本份就是。"小蓉拂袖远去。
这暗褐色的柚木门后,只准管家进出,到底藏着什么祕密?
满身好奇的劲儿使我握住门柄,我历尽艰辛来到戴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报仇雪恨,眼底下是戴家的机密处,只要轻力的压下门柄,或许就能揭开谜底‥‥‥
"颜悦希,你还杵着干什么?"小蓉高呼着,我冷不防地压下去,却有什么被卡住似的,只压得一半。它被上锁了,我无奈的鬆开手,眸子仍心有不甘的盯着门,就差这么的一小步,我便能弄清戴家的玄虚!
我慌忙地追上小蓉,希望她带我去见见少爷,都到了这节骨眼上,万不情愿就此放过大好机会。然而小蓉一句"你想见就得见啊,凭什么去见少爷呢?就算我引见你去,也不见得他会瞧你一眼。"使我顿时当头一棒。现在我什么证据都没有,总不能像个疯子般乱嚷他就是害死我爹的凶手,盲目行事恐怕打草惊蛇,到时候别枉论证据,人能留下已算万幸,因然,必先从长计议,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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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大哥约好在后院的闸门相见,这儿是最好的避人之处,自然成为我们会面之地。大哥早於门后了,他刚跑完一趟生意,又没别的地方去,就先到了,旁边还搁着辆黄包车。我牵着裙摆原地打转,兴同采烈地告知我升职了,得偿所愿能穿屋入户,他不但替我高兴,还不忘问我调查到什么头绪,我细说所闻告訴他。
"这般说来,"他摸摸下巴说:"门后定是有祕密。"果然跟我的想法一致。我一股劲儿的下定决心,我要打开这个葫芦盖子!
"悦希,你別掉以轻心,戴家仍然到处收购舖子,看似志在必得,在这裡大展拳脚。"
"我有出去看过,咱家的舖都变了卖珠宝去了。"我忆起那天出外的影像。大哥奇怪地问我为何没有找他,唉,都怪我没有心肝哪,只顾跟君恆到处逛,倒头就忘了,如今又说溜嘴,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好一五一十跟大哥坦白与君恆的相识。不过说起来,君恆对我有够好,直率又爽朗的,举手投足都均流露非富则贵的气派,出手阔绰得请我去桂香楼,但他却没有架子,跟我乱跑乱鑽,好不开心的。
我满嘴都是君恆的好,却发现大哥煞有介事的把脸一板,冷感地哦了一声,提醒我事事提心就好了。我深明大哥的好意,毕竟君恆是在戴家认识的,跟戴家有亲密的关係,所以大哥排斥他也不是沒道理的。
鬼灵精的我心生一計,拉拉他的衣袖,开玩笑的逗着:"哥,你不想知道他的事吗?毕竟他是这裡的人,你就不怕我被骗了?"
怎料大哥登时放下黑脸的嚷着:"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吓得我一怔怔的。
我的脸儿得吓绷了,平日大哥的脾气好得很,对我更是无微不至,甚少闹性子。估摸是太阳太勐了,烈日当空去跑跑走走的兜生意,晒得有点头痛才闷着呢。然而我没有放宽心,只见大哥用毛巾包裹着头,抓着两头巾端打了个结,撇下一句"我走了",便渐行渐远了。
我的心慌了,不听话的跳得乱七八糟,大哥的背影离我愈远,我就愈更慌。他的话跟爹的一样,说罢后就丢下我孤伶伶的了。我抓住闸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可怜的祈望他能回首捡我归去‥‥‥
我对天长叹,大哥为何生气呢,难道我说错话吗?他好像气上心头似的,让我担心的不得了。
"悦希!"
我应声而望,君恆朝我的方向跑过来,他的脸像颗红鸡蛋似的问我星期六晚上是否有空,好像是准备了什么,非要我到偏厅一趟,神神祕祕的还要穿上他送我的裙子,可他什么都不肯说,挺怪彆扭的。虽然我有点疑惑,但反正晚上我没事做,就慨然应允了。他听到了就立刻鬆一口气,脸儿方乍现一贯的笑容,不忘的提醒我八点见。我嗯了声,他就开心得咧齿欢笑。
什么回事呢,今儿的人都怪怪的,绞尽脑汁都猜不透他们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