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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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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血缘,有时候真的不能用常理去理解。
蓝眸记不得许多事,但是自有印象起,旁边便是有了一个红眸日日相守,即使没有言语,但如影随形。他恍惚知道红眸对于血液的贪婪,但是依旧甘于陪伴他于山野,吸些动物寥寥无味的血液,除非偶尔的失控,例如几年的某一天,红眸便失踪整整一天。蓝眸自是不会知道,千年之前,自己只是红眸腹中一息尚存的胎儿,自出生便已是胎尸,历经千年依旧苟延残喘,存活艰难。已修成飞僵的红眸意识情感具足,生生将自己千年修为用引灵珠渡给儿子,自己却成了完完全全的行尸走肉,茹毛饮血。然而,忘记世界如何,没有意识又如何,忘却一切,单单记住了陪伴,这便是母子连心了吧。
即使蓝眸懵懂不知情感,但是每日毫无理由的流窜山野帮助找寻食物,危难之际心中的不安和牵引,这也便是那种匪夷所思的血浓于水了吧。
只是命轮转动,千年相守终决绝,到了尽头。
为什么每日每夜在一起,虽然隔一阵红眸就会失控一次,但是,平日里也是帮你捉过鱼,你也是给她做了新衣服的。那些人你又见过几次呢?扣子。
蓝眸不懂,这人世间种种。不懂仇恨的力量和长度。不懂相濡以沫中滋生的背叛。不懂同种族之间那种无形的共鸣。
蓝眸不懂的事,但是和懂了一般的伤心。
……
冬日的风凌冽地越过树梢,将树上的最后一片枯叶带走。
打铁铺后院最里侧的那处清幽的住所,以前这里是老头住的地方。扣子躺在靠窗的暖炕上,望着外面的天寒地冻,那个夏夜的炽烈真的好像过了好久好久……
“咳咳……”站在窗外的张喻山听着那个屋里时不时传出的轻咳,俊眉深蹙,专门从山外请来帮扣子看病的人刚走,那人锁着眉说这丫头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心肺震裂再加上心思郁结,任谁都回天乏术了。
……
“喻山哥哥?”一声低唤将张喻山的神思抽回。他掀帘而入,面上是温润如清风的微笑。
“丫头,村头的梅花开了,小梅花让我问你要不要去看。”
“你让她自己来,我要看的是那朵小梅花。”扣子轻笑,眼神调皮。张喻山心上刺痛。这样年轻如花般的年纪,便要枯萎了么,那么痛苦的童年之后,便是尽头了?他声音有一丝轻颤:
“丫头,你要不要嫁给哥哥,让哥哥照顾你一辈子。”
这样的话让扣子微怔,但随即便了然的温和笑道:
“喻山哥哥是好人,同情扣子受苦受难,但是哥哥……”扣子一双澄澈的清明定定望着面前的人,“扣子不怕死的。”
“丫头……”
扣子不再多言,抬头继续望向窗外,这个冬天这么冷,山里定是更冷吧。
…………
除夕临近,村里下了一场罕见的鹅毛大雪,整个世界一片素白,寂寥。这天深夜,打铁铺后院中一片静谧漆黑,张家人都熟睡了。女孩一双大眼睛定定的望着窗外,她似乎已经感觉到热度正在自己体内悄悄流失,她看着外面月色映照的地面一片雪亮,意识也开始游移……
突然,耳边传来门开的声音。扣子没有望过去,而是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温暖浅笑。低低的喘息逐渐靠近,扣子对上一双漆黑如暗夜,如宝石的深眸,不再蓝的澄澈,但是黑的动人。每个晚上站在外面屋顶上的家伙是你吧,能在临死之前再看到你,真的很好,谢谢你,地瓜。
女孩对着眼前的蓝眸僵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笑,一双眼睛眯出弯月般的弧度。地瓜,我想你。
女孩呼吸渐渐疏离,那男孩的脸逐渐在她涣散的意识里靠近。地瓜?女孩想要张口询问,但是已经没有力气了。混沌中,脖颈上传来丝丝凉意,似有什么东西深入血脉,似要将她全部吸干……
……
雪停了,张喻山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转身去叫瘸了一只脚,但比以前更加欢实的爹吃饭。他嘴角一抹笑。
丫头,谢谢你给了我你可能依旧活着的希望。还好,这个除夕的第二天可以快乐的过个春节,是吧,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