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情烂爱》辽北

5、少男少女的通病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陈觉打完球走进教室，他看见林箩拿着一只冰棍正津津有味地舔着，“你怎么还吃冰棍？”他的语气又凶又急，十分不友善。
　　“怎么了？”林箩停了口，难道学校不让吃冰棍了，没听说呀！
　　“你不是，你不是。。。。”剩下的话他可说不出口，陈觉看着林箩，脸红脖子粗。
　　“你小子又要干嘛？”王军推着陈觉，直接把他推回座位。
　　林箩回头看陈觉的脸，脑中电光一闪，忽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她也羞红脸，咬咬嘴唇，吐出俩儿字“多事”，她在心里怪他，手上的冰棍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犹豫良久，终于扔进垃圾桶。
　　晚上回家，翻开日记本的时候，林箩脑中突然间就闪出陈觉那别别扭扭的表情，那种表情，她还看见过一次，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第一次来月经，林妈妈给她做过一次示范后就没再管她。她有些慌，有些怕，还有些害羞。妈妈告诉她要三至五天，三天过后，经血不见了，她以为终于熬到头，穿上白色的连衣裙去上学。快放学时，她的肚子又涨又疼，好像有血从那里流出来，她一动不敢动，埋头趴在书桌上等着放学的铃声。铃声终于响起，同学们一窝蜂似地冲出教室，她刚想起身，发现后座的陈觉还磨磨蹭蹭没收拾完。她耐着心等着，他也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两个人僵持不下，林箩终于忍不住，回头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你怎么还不走？”
　　“你先走，我锁门”她急得满头大汗。
　　“你先走，我锁门”陈觉把天生无赖样又拿出来。
　　“你快走！”林箩大声喊，鼻涕眼泪全喷出来。
　　陈觉第一次看她这个样子，横眉立目，像一只凶猛的小野兽，他愣了一瞬才缓过神：“你有病呀！”他低头拿球，看见地上一滴一滴鲜红的血，他的头嗡的一下，抓起书包往外走。
　　第二天，林箩简直不敢抬头看人，那种羞愧深深烙在她的心里，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不，她不怕世界末日，她只怕陷入那种尴尬的境地。
　　她装模作样地翻书包，周围的同学与往常一样，没有特别，林箩略略安心，鼓足勇气抬头，那时，她的目光正碰上陈觉的目光，她第一次看见他别别扭扭的表情，立马要死的心都有了。
　　她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天，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嘲讽，她怀疑早上的时候自己看错了，慢慢地也就把这事淡忘。
　　现在她想，也许，也许她那时并没有看错。
　　林箩的日记本翻开又合上，合上又翻开，最后只留下一行字：10月6日星期二晴
　　林箩在窗前翻翻合合日记本的时候，陈觉也在想同一件事。那天他跌跌撞撞地跑回家，洗手，吃饭，看电视，他心神不宁的样子终于引起岳玲玲地注意，她问：“儿子，你怎么了？”就这一句话，引得陈觉放声大哭。陈爸陈妈都急了，连忙追问是怎么回事，“林箩要死了，妈妈”
　　“胡说，小孩子不要瞎说”
　　“真的，我看见满地是血”
　　“快跟妈说说怎么回事？”岳玲玲也有点着急，搂着儿子连声追问。
　　陈觉边哭边说，陈父陈母半天才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两人相视一笑，心底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傻小子”陈父站起身笑着往书房走。
　　岳玲玲想了半天，看儿子伤心的样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别担心，妈妈保证你的林箩死不了，好不好？别哭了，还男子汉呢”
　　“真的死不了？”陈觉抬起头，两只眼睛哭得红通通的。
　　“死不了，女孩子到这个年龄都会这样，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吃凉的，很快就好了”她拍拍儿子的头，实在想笑，又怕伤了儿子的面子，以后再不跟自己说心里话“不过，明天你可别去问人家，她要生气的”
　　陈觉经妈妈一提醒，联想起电视里的某些广告，立时了悟，也有些害羞，强自镇定，装作若无其事地上楼了。
　　陈觉回忆起这些的时候，禁不住嘴角上扬，他想起明天班里要改选班委会的事，起身给王军打电话：“老师说明天要改选班委会？”
　　“嗯，怎么了？”王军正在做作业，有些心不在焉。
　　“什么怎么了，你不关心？会公开投票的吧，你看好谁？”
　　“还能有谁，石磊吧，成绩好，人缘好，样样都好”
　　“他怎么就样样都好了？”陈觉不服气，不知怎么他就是不喜欢石磊。
　　“好了，陈少爷，别不服气，咱俩打赌，我赌石磊铁定能当选”
　　“有什么好赌的，我不过随便问问，学习好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人”
　　“那要看选什么，选班长他最合适，要是选老公吧，也是他最合适”王军说到这里，极不厚道地笑起来。
　　“放屁，选老公他也比我强？”陈觉自认条件比石磊强一百倍，怎么就不如他了“你说说，他哪里比我强”
　　王军听他一本正经的语气更想乐“你想给谁当老公呀，这么紧张”
　　“滚蛋！你瞎说什么？”陈觉在电话这头不自然地笑，怕被妈妈听见，他的声音压的极低，可他又不想王军打住话头，便又问：“他哪里比我强？”
　　“论家世和长相，你是比他强，可是这要看谁选老公，要是大美女孟梦吗，你绝对稳居第一，要是那个人吗……”
　　“哪个人？”陈觉轻声问，他的心漾着甜蜜，隐隐期待着。
　　王军却又卖起关子，“自然是那个人，还跟我装傻”
　　世界上这个年龄的少男少女有一个通病，他或她极希望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自己意中人的名字，“你喜欢他（她）吧，别装了”，被说的人却硬要装“你别胡说，谁喜欢他（她）了”，他们那不自觉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向对方昭示：你胡说吧，你胡说吧，你继续胡说吧。
　　陈觉还在低声追问“自然是哪个人？”
　　“你放心吧，我当然要帮她”
　　陈觉放下电话，变得心神不宁，连王军那么粗心的家伙都看出他喜欢林箩了，别人自然也会看出来，那林箩知不知道呢？他躺在床上翻来倒去纠缠这个问题，突然又生出不安“王军指的到底是不是林箩呢？”
　　第二天的选票安排在下午班会时间，陈觉主动要求帮忙唱票，看着一张张选票，他比选票上的候选人还要紧张。石磊的“正”字理所当然画得最多，林箩紧随其后，这时候的选票相当纯洁，同学们大多看成绩说话，在他们心中，学习好的人什么都差不了。
　　最后，石磊与林箩以第一、二名的票数当选正副班长，蒋小燕是学习委员，孟梦是文娱委员、陈觉体育委员。
　　陷入爱情河的少男少女还有另外一个通病，他或她总能从各种细枝末节中寻到和意中人相同的地方，名字的笔画、走路的姿势、甚至连进门先迈进哪条腿都要研究一气，一切的一切都透着命中注定的意味，让那些不甚成熟但却无比炽热的情感寻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陈觉坐在座位上，黑板上的字很刺眼。以前，陈觉偷偷在纸上写下自己和林箩的名字，都是两个字，发音听着也协调，透着一股亲密无间的味道。而此时，石磊、林箩，他们的名字并排写在一起，也会那么协调，这让陈觉产生一种自做多情的感觉，这种感觉灼痛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