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瑕》燕东

12、为妾

　　“夫人”我朝榻上靠坐的妇人福了一福。
　　“好孩子。过来坐。”夫人嘴角噙着笑意，慈祥而和蔼的脸上微有些病态，原本丰腴的脸颊，也陷了下去，眼角的皱纹似乎也多了两道。
　　我挨着她坐下。“几日不见夫人，又清瘦了些。”
　　“最近天气转热了，胃口不大好，晚上睡得也不安生。”
　　“夫人要注意身体才是,别太操劳了。”
　　“哎，我也想歇歇了，可是实在是没有办法，府里事情大大小小甚多，敬轩敬庭都还没娶妻，也没个能干的人可以帮我。瑜儿，你今年也有十五了吧。”
　　“恩。”
　　“你，可有中意的人？”为何会问这个问题？最后，我苦笑着摇摇头。
　　“昨天敬庭来求我个事我，”说着又探寻的看了我一眼，难道和我有关。她又道“他说，你知书识礼，性格也沉静，想，想娶你做侧室。”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头涌现，震惊，慌乱，还有疑惑。
　　“孩子，你也算我看着长大的，也算知根底的，我在心里也把你当女儿看待，今日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乐不乐意。”
　　“夫人，我，”她的眼中满是期待，似乎在等我说出乐意二字，可是一切太过突然，我又怎么能糊里糊涂答应呢。我只得说“夫人，这关系到终身大事，瑜儿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似乎看出了我的迟疑，她也了然的说，“这是个大事，是必须要经过公孙先生的，到是我疏忽了。”
　　又聊了一阵，看夫人精神有些不济，我也便告辞了出来。我径直向着陶然居而去。我要问个明白。
　　“姑娘，你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拦住了我。
　　“我找大少爷，妹妹帮我传个话吧。”
　　“大少爷正在午睡，玉烟姐姐会骂的。”小丫头面有些惧色。
　　我不好难为她，便指了指陶然居外的一方石桌，说道“那我在那石桌旁坐着等，等他醒了，你再叫我。”
　　石桌旁有棵大树，投下些树荫，倒是不热。我坐下，面向陶然居的门口。又回想到了那个傍晚，就在这里，他对我说的话。“喜欢不喜欢有那么重吗？”，“那就喜欢吧。”心有点刺痛。我反复的在心中想，他是不是喜欢我，又一遍一遍否定自己的想法。
　　半个时辰过后，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朝着我走来。或许是才睡醒，他的头发有些松散的垂着，眉目俊秀如斯，虽然只是一身半旧的淡青色袍子，却依然身姿挺拔。
　　“怎么不进去。”似在责怪。
　　“刚才你在午睡，不想打扰你。”我笑着回答。
　　“进去说吧。”他欲拉我的手。我退一步躲开。“不用，就在这说吧。今天夫人找我去，说你，”我看着他，有些没有勇气。
　　“你答应了吗？”
　　“敬庭哥”
　　“恩？”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想纳我为妾。”
　　他看着我，目光变的深邃，“我对你不好吗？”
　　“好。”可是你对每个人都好，不是吗？
　　“你不想嫁给我？还是你不喜欢我”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那双温润的眼眸正凝视着我。
　　我竟然胸口闷闷的，像压了一块石头。“我，”我喜欢不是吗？喜欢了好久。喜欢他对着自己笑，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叫自己瑜妹妹。现在这一切不是自己想要的吗？为何心却会如此的矛盾。
　　“我喜欢你。可是重点是，你不喜欢我。”说完我深吸一口气，心口似乎也不再那么沉闷，紧握的双手也垂下，只是还微微有些发抖。
　　他的眼光变得复杂，半响，他缓缓说道“瑜儿，我会对你好的。”
　　我对他露出一个笑容，不过我想这个笑容一定难看的要死。“我想我是愿意嫁给你的，不过，我做不了主。”爹爹是不会答应的，说完不再管他，转身离去。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似蒙上一层水雾，两道灼热沿着脸颊落到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