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十二单衣 NO.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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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翁用桧扇挡住脸，低声与库洛洛交谈。
“你觉得如何？”尼翁问道。
“我想这位上吊的女子，就是在旅馆攻击我们的人。”库洛洛说。
“嗯……”尼翁手持桧扇，轻碰略施胭脂的脸颊，些许粉末沾上扇面。
“库洛洛，你相信所谓的生灵吗？”
库洛洛略带疑惑地看向尼翁“生灵？”
“或是我换个方式问吧！你觉得在寺庙中的女人，为何可以杀死千里之外的左大臣之女？”
“念。”
库洛洛果断的回答
“在寺中的女人，累积着心中的忌妒和渴望，化为一种怨念。那种念，与我们使用的念相同，都是人身上所流动的气，只是我们有意识的知道，那种无形力量的名称和控制的方法，而这里的ＮＰＣ用另一种方式说明，称那种怨念为鬼怪作祟。”
“女子心中巨大的怨念，在不知不觉间，开发了念能力。而她的能力，用古语的说法，称为灵魂出窍。但是，以我们的角度来看，视为放出系念能力者，做出自己分-身，命令自己的分-身去攻击她所恨的人。”
对于以上库洛洛的分析，尼翁轻轻摇摇头。
“不是喔！”
“那个鬼怪，也许并不是分-身喔！”
“成为厉鬼的她，和睡眠中的她，那两个人，同时都是她。”
库洛洛反诵着尼翁的话“一个人？同时又是两个人？”
“你听过一个故事吗？”尼翁说。
“丈夫出外远行，妻子因为重病无法跟随，留在家中由父母照顾。外出经商的丈夫有天看到妻子居然来到自己身边，他十分惊讶，妻子告诉他她病已好，并且陪着丈夫。直到一年后，丈夫带着妻子回到家中，才发现妻子的病根本没有好，这一年来妻子从来没有下过床。那么，陪伴自己一整年的妻子又是谁呢？转头一看，那个跟随自己的妻子与卧病在床的妻子，两人形影交错，而合为一。”
“古老的传说。”库洛洛说。
“是的，不过这种同时出现在两地的离体现象，千百年来在世界各地都有类似的流传。”
“其中最着名而有记载的，就属「阿方萨斯‧利古奥里」这个人了。”
“在一七七四年，他关在义大利阿累左一间小室守斋戒期间，当时有人看到他出现在临终前教皇克莱门特十四世榻旁侍奉。当时教皇所在的罗马，距离阿累左有四天的行程，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来回。不过，后来获悉教皇确实在不久前逝世。”
一阵风吹来，房间唯一一盏烛火熄灭，烛心冒出白烟在天空卷了个圈，消失无踪。
今天是满月，硕大的月球伫立在漆黑的天空中。
“不过，这份资料的依据太过薄弱，当时的文化背景，十八世纪的义大利是信仰虔诚的天主教国家，对于他们所称的圣人的圣迹，可是达到「坚信不疑」的程度，那样的世界，只是不爱吃猪肉就会被判入狱……阿方萨斯这样的事件，可以说是无从考据的传说，经由古人夸大的口耳相传，而遗留下来的故事。”库洛洛客观的分析。
“你说的也没有错……”尼翁眼角瞄向四周的人，在场的ＮＰＣ，面无表情地坐着不动，眼里一丝生气也没有。
一具具没有丝线的人偶。
“不过……要经过较为严密的研究或考据才能具有可信度，这种东西，也只能说是「现在」人经由「现在」的科技所能做出的最合理推测……”
“然而，理论，是随时可能被推翻的，你是这么说过的吧！”
库洛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漆黑双眼晦暗不明。
“当望远镜还没发明前，世界的宇宙观对「太阳是绕着地球旋转」这个理论视为当时的常识。第一座太空望远镜飞出大气层后，科学家发现原来当初以为是单颗的闪耀恒星，原来是由上亿颗恒星所组成的银河系……”
“推翻本身必须具有更真实的合理性。”库洛洛打断尼翁的话。
“是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也许有一天，当望远镜飞出太阳系后，人们才发现，原来那上亿颗的恒星，只是无限庞大的白色蒸气……我想说的是，也许这个世界，是造物主送的一个大礼物盒，当你以为拆开包装后，包装底下的是礼物，殊不知只是另一个包装盒……”
“嗯……妳的说法很悲观呢，不过反过来思考，妳却也同时知道--礼物盒里的包装纸不是只有一层，而是两层。”库洛洛说。
“你说的也没有错……”尼翁轻轻皱着眉头……“不过啊，库洛洛，这个游戏制作者是依照某个国家的遗迹去彷造这个城市的，也许是因为游戏制作者对历史考究的坚持……他们故意称「念」为鬼怪呢！”
「一千年前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的内心深深相信，所有的疾病都是因为鬼怪作祟，直到十九世纪末，微生物学家--查尔斯‧尚伯朗，发明一种可以过滤细菌的仪器，开启另一种对于疾病可能的解释……但是在此之前，人们还是深信着，鬼怪就如同活着的人一般存在在这个世界中，一样简单。」
「他们深信生灵一方面是怪异现象，同时也是近在身边极其自然的状态。」
「那样的世界大部分处在于深深的黑暗中，外在物理上的黑暗，和内在灵魂的黑暗，没有界限的溷在一起喔！」
「直到发明了电灯后，外在世界的黑暗消失了，不过……」
「内心世界的黑暗，还是完整的保留到现在喔！」
四具人偶，寂静地伫立。
月光斜斜照着窗外的草丛，阴影打上面无表情的脸孔。
库洛洛身体在月光的穿透下，散发着微弱的萤光，彷佛是许多细小的发光分子聚合在一起，组合成一种「人」的形态。
“我曾经见过……”
人的形体，手指轻点地板。
“在流星街里，有一个人能够完美操控分-身，到没有本体的境界……”他语气澹澹地说
手中的桧扇掉落地板。
“真的吗？他在哪里？”尼翁问道。
“谁在哪里？”身旁的小梅被尼翁的话语惊醒，转头问道。
一时间，房间里的三个人也回过头来，透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尼翁。
尼翁将扇子捡起，对着小梅三人摇摇头。
“总之，念，是一种十分复杂的能力。也许，人类开始正确了解念以来，还不能完全摸透念这个东西的本质。”库洛洛对于以上的讨论，不愿再做更深入的探究。
“嗯……”尼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我有点想不通的是，这个故事的开头却说，那个女人自愿到永泉寺，希望能消除夜夜纠缠自己的噩梦，如果她内心深处的怨念以强烈到化为生灵的程度，又为何希望寺庙里的住持消除呢？”
“也许，在某方面来说，她也希望得救吧。”库洛洛说。
“啊？”尼翁疑惑地看着他。
“总之，这只是个游戏，故事剧情也是一种人为的安排，我们只须注意从故事中得到的情报……女人将左大臣之女杀死后，自己也自杀了。但是怨灵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反而害死了更多的女人。这只代表了一件事。”
库洛洛转过头来看着尼翁，幽黑中蒙眬月色的萤光，若隐若现。
“人死后，念并不一定会消失，反而，会因此而更强烈。”
“死后的念？”尼翁问道。
“是的。”
“人带着很深的恨意或不舍的念死去，念多半会挥之不去。这时残留下来的念，会移往赠恨的人，或一心挂念的人的地方而去。”库洛洛说。
“那么，该怎么办呢？”
“其实方法有两个，而住持的话中已经透露了。”库洛洛的指尖滑过地板，摩擦着一根根狭长的阴影。
“强行除念，或是，满足施念者解除的条件--化解女人的怨恨。”
“这游戏应该是希望我们能找出那女人怨恨的原因，平息她的恨意。”
库洛洛很细微很细微地轻呼了一口气。
“妳问问看住持可否带妳去永全寺，我想除念的关键应该在那里。”
听到库洛洛的话，尼翁赶紧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零晨三点了。
询问骷颅男的结果非常顺利，骷颅男愿意带尼翁前去永全寺。
尼翁起身走出寝室，沙沙的脚步声伴随着布料的摩擦声，银白色的绸缎在月光之下散发着柔和的色泽，在月光与阴影之间，缓缓前进。
“真奇怪……”库洛洛喃喃自语的声音，传到尼翁耳边。
“怎么了？”尼翁问道。
“忽然想起一件事，也不是重要的事，只是觉得很奇怪……”库洛洛摀着嘴巴，思考着。
过了一会，他说……
“之前，我遇到一个女人，她替我写了一首预言诗……当时我问她是否有所谓「死后的世界」，她说，她不相信……她认为，「占卜」是为了活着的人所存在的，占卜诗里的词句，被慰藉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亡魂……”
“银河的祖母。”尼翁说，滑行过地板，来到户外。
“对，妳也知道她。银河的祖母对死后的世界持否定论，那个女人也抱持着同样的想法……妳也这么觉得吗？”
库洛洛问。
尼翁来到走廊边，一手剥开漆黑的草丛，她说……
“如果死后的世界是人们心中意念的延伸，那么，「它」就是残念所创造的，另一种人类情感的综合体，所有无法消除的欲望，不论是爱、恨、孤寂、恐惧等情绪，都在另一个时空中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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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颅男化为一阵光束，把我们带到另一个地方。
一座深山里，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树林，风萧萧吹过，树叶作响。
前方山上，就是一座简朴的寺庙。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十二单衣 NO.12】
